自从艾丽的姐姐去世后,艾格再也没见过艾丽。那天,艾丽的姐姐下葬的时候,艾丽也没有出现。艾格没有再呆在弟弟的房间内,也没有去找艾丽,只是窝在自己的房间内,蹲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发呆。
他不知道他自己这样子呆坐着多长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昨天就是妹妹下葬的日子。他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地飘荡着,去遍每一个回忆的角落,寻找已经逝去的妹妹的身影。他记得她安静而认真地看书的身影,记得她礼貌地向他询问不懂的地方的样子,记得她步履悠悠的样子,记得她恬静的笑容。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多长时间,他已经记不得了。计算日子对吸血鬼来说是件可笑的事情,因为他们的一生那么长,长到不需要去计算时间。他们和人类不一样,时间的流逝方式也不一样。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童年有多长,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成年,什么时候有了大人的样子,什么时候又会老去。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老去,每一个吸血鬼,都在老去之前,就先被杀了。因此他们总觉得,那才是他们终结生命的唯一途径。
也许他应该去计算时间的,才知道,在他生命的长河中,他的妹妹,究竟占了多少分之一。但说什么都太迟了。他只知道,他们认识了很久,相处了很久。她就像他真正的家人一样。不,她本来就是他真正的家人。但时间还是太短,不管是他记不清是多少的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对他来说,还是太短了。
他就这样,沉浸在无边无尽的回忆和思考之中。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不同寻常的吵闹声。他闻到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次惨不忍睹的屠杀,那个血腥残忍的画面。
难道是他醒过来了,他这样想着,站起了身。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才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循着声音和味道,一步步慢慢地靠近。他能听到哀嚎声、惨叫声和求饶声,还有刺耳的嘹亮的笑声。笑声是女生的声音,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同一个地点,同样的画面,他的内心好像平静了许多,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震撼和恐惧。但这次好像比之前见到的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数量上,还有手段上,都超越了上一次。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以前那个黑发小血人,他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小血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他醒过来,还是希望他也跟妹妹一样,长眠地下。
但他的想法落空了,他没有看到那个一头乱发和衣衫不整的小男孩,而是看到一个留着一头黑色长卷发,身穿白色衬衫和红色短裙的小女孩。有一瞬间,他完完全全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本应长眠地下的妹妹。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他记起来,她们长得一样,但她不是她。
浑身血迹的小姑娘双眼闪着耀眼的红色,她扬起一边嘴角,露出轻浮的笑容,欢快地说道:“你好啊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