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不比往年,就连这风似乎也带着思念,一路狂奔,由北到南,甩开了所有的眷恋。时别多年,我也真想回家看看,就算不为别的,那家乡让我久违了的雪,那些曾经徘徊过的街角,那一副副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纵然习惯了时光流逝、岁月变迁,却改变不了心底的那份沉淀。
刚出机场,就看见雪儿和三叔在栏杆外面招手,雪儿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一米六几的身高,中长的头发,一身休闲冬装,很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了;相比而下,三叔则显得老了很多,头顶的头发也像寒冬里的星辰,稀稀疏疏,两鬓微白。三叔接过我手中的行李,雪儿递给我一件大衣,与想象中的喜极而泣不同的是,我们都很平静,稍微寒暄了几句,就一起上了三叔的奥迪车了,这辆车是三年前我寄钱给三叔买的,保养得很好,依然像新的一样,放好行李,穿上大衣,我说让雪儿和三叔先回去,没有别的,只是想坐一下武汉的公交车。
武汉的天气和别处的不同,冬天冷得出奇,夏天热得有些出格。但是真正热爱武汉的人是不会过多的在意这里的天气的,因为爱就会爱她的全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上坐公交车,找一个双人座,靠着窗户,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车里的人上人下,有时天会下着点小雨,有时风和日丽,但每一次,我都会坐到终点站才依依不舍的走下车,转下一班再坐回去,若时间充足,我甚至还会坐几个来回,我有很多个周末节日都是这样过的,因为感觉公车有我习惯的一种熟悉,这种熟悉由习惯慢慢变成迷恋,若要说出个究竟,我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个习惯是从武汉开始养成的。
武汉公车的模样依旧没变,街道依旧嘈杂,公车依旧拥挤,交通比以前更乱。大概是因为春节快到了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车上有上班族,也有休假旅游族,更多的则是一些大学生,有的是一个人,有的则是成双成对。他们手拉手,相拥而坐,偶尔映在脸上的笑容,贴在耳边私语,或是一个调皮的手势,或者仅仅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过往人群……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遥远,我撇过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酸楚,可能我开始嫉妒他们的年轻了吧,那些于我遥远却又在眼前,可毕竟此时的我,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了,看看周围,像我这样西装笔挺,外套一件休闲风衣的三十来岁的人在车上是那么的显眼,我套上耳机,听着很多年前的老歌,声音稍微开大一点,突然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传来一种奇怪的眼神,我却不予理会,毕竟是历经了商场的练道,他们岂知每个年代的音乐都有着属于那个年代的故事。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小雨纷飞,打湿了街道。电话突然响了,是雪儿:“哥,在哪呢,三叔三婶还等你吃完饭呢!”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乘出租车来到水果湖,三叔三年前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我顺便让他也帮我订了一套,就在他家对面,是准备给雪儿做嫁妆的。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没回来看过,全是三叔他老人家操办的。所以我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下了车,雪儿在小区门口等着我,她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毛衣,外套一件黑色马夹,在屋檐下显得有些单薄。我走上前和她一起上了楼,家里已经张罗了一大桌饭菜了,两个小堂弟也放假回来了,都在上大学,一个在西安,一个在福建。一年回来一次,很难得的相聚,他们相继跟我打着招呼,饭桌上,雪儿边给我夹菜,时不时聊些家常,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嫂子呢,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妹妹见见家长啊?”
我继续吃着饭:“三审的菜做的真好吃!我今天要饱口福了。”吃着我最喜欢的猪油炒小白菜,很亲切很好的感觉。三审说:“眼光不要太高,人好就行,你爸妈走的早,我和你三叔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希望早点看着你成个家,我们也好抱孙子啊。”
我一边应付着这些唠叨一边继续吃饭,问问堂弟的学习,在学校里谈过女朋友没有,要看他们女朋友的照片。三叔放下筷子:“听你三婶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方面的该稳定的应该也已经稳定,现在是谈论终身大事的时候了。”我说:“没有合适的嘛,在外面以前是一直在工地,现在虽然到处跑跑,面对的也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或者是张太太、王夫人、李阿姨,美女倒是不少,可护花使者比路边的野草还多呢,就是我有意,也要有机会啊。”
三叔:“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不错,长的也好看,性格也好,工作也不错!”我说:“算了吧,这种事儿急不来的,是要讲缘分的,还是随缘的好……”
三叔:“你自己不争取,哪有别人女孩子倒追的,不合道理嘛!”实在拗不过三叔和三审,就先答应了下来,三叔说让我们在大年初一见面,因为很多相亲的都会是那一天,而我知道,那一天是情人节。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我要求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在木兰山顶的莲花亭里见面,各自带好吃喝的东西,而且我只等十分钟,三叔开始念叨我的不是起来,但在我的执意要求下,三叔还是给别人打了电话,话说的很客气。对方竟然同意了,大概是三叔说得很浪漫,我在想三叔三婶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对很让人羡慕的情侣吧,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三叔还是能在三审生气的时候把她逗笑,我很是叹服,有时也在想我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比他们更加恩爱呢?
呵呵……看着三叔为我的婚姻操劳,而忙得不亦乐乎,我真的不忍心再让他老人家操心,而且,我也觉得我的要求有点过分,要知道,从这里去木兰山都很难走,更何况是孝感老家呢,我终于改口了,说只在木兰山见面,时间不限,到了打彼此电话就行。
回武汉的几天我睡得还算不错,虽然每天起得很早,但相比于从前要好的多了,起早起是我多年来的一个习惯,最开始只是因为这样健康,后来却是因为,醒了,就不想醒着睡觉,因为我不愿仰看着天花板,这样会感觉心里被抽空一样,所以只要我醒了我会马上爬起来,我怕静,起床之后就会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跑步,直到把雪儿也吵起来,然后让她和我一起去街边吃热干面。其实我原本很讨厌吃热干面的,但吃着吃着就爱上了,而且,在南方是很少有热干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