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一月份,酒店一个高峰期刚过,即将过度到另一个高峰期的时候,公司就会安排一些人去武汉总公司交流学习,我和厨师长还有客房主管,是必须去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星期。
主要是对过去一年各个酒店业绩做个总结和评选,然后交流一些日常管理和服务的最新理念,最后就会对未来年底的高峰期工作做一个理性的预测分析,透析整个经营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拿出及时应变的预案,制定出对员工做出应变和相关最新技能培训的方案,最后做一个评优总结,当然最优秀的永远都是总公司,至于我们酒店,还好,竟然不是垫底,最后一天就是休息,公司会安排去就近的旅游景点旅游,当然也可以自由活动,去年去的是归元寺和古琴台,武汉的旅游景点很多,今年不知道会去哪,然后就是晚上的庆功宴,主要是一个小型酒会,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舞,一般是在总公司的宴会厅。
那一天,正好周末,终于培训完了以后,讲师让每个公司的代表上去讲讲话,至于讲什么,无非是吹嘘一下自己公司在某方面的优秀业绩,然后展望以后会做得更好,结束语一般是:我相信在我们尊敬的领导的带领下,我们来年一定会顺利完成各项指标,做到更好,谢谢大家支持。
我到底是听得耳朵起了茧子,好不容易等最后一个人讲完,吃完饭,我们一行人一起到江滩去欣赏武汉美丽的夜景,十一月的江边,夜晚风有点大,西装笔挺的还真是有些冷,江滩的很多设施还没有完全竣工,但是人依旧很多,有一群一起舞剑的,有一起跳民族舞的,有一起练花鼓的,也有一起打太极的,也有唱楚剧的,还有放映黑白影画剧的和皮影戏的……
几乎隔一段地方,就会有一些文化意味儿比较浓烈的娱乐活动,隔一段就有属于那一段独特的声音,参加的大都是一些中老年人群,当然也有年轻人加入其中的,大概是他们的子女吧。到处都是围观或者散步的人群,有一家三口的,有职场情侣的,有三五成群的大学生,有肩搭着肩喝醉了的哥们儿们……
远处的江面上面竟然还有轮渡,灯火依稀,映衬着黄鹤楼的轮廓灯倒影与江面,辉映着这沿江而上的灯火通明,古典而辉煌,长江大桥的壮阔气势在夜里,恰如一只强健的臂弯,揽着这一悠悠江水。我想正是这江水昼日的雄浑壮阔、气势如虹,塑就了才气天下无双的项羽,亦是她夜里的悠悠清韵、一水东流,熏染出多情执着的倾世红颜,最终成就了一段流传千古的凄美壮烈的爱情故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是一个旷世英雄的绝唱,亦是一个男人面对现实时的无奈。虽不曾三军一动为红颜,只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这锦绣河山在他眼里不过是军中帐前的一幅羊皮草卷,而她才是他心里想要的天下,纵使为她付出全部,却也觉得不够,英雄岂无泪,不过全流在心底而已……
悠悠江水兮韵风流,滚滚东去兮载千愁,盖世不遇兮倾杯酒,红颜一笑兮揽千秋。一时有感而发,我拿出手机写下了这样四句,可惜没有酒,不然真得临江小酌两杯。我向来喜欢历史,是有怀古情结的,这得归功于我父亲给我留下的那些书籍,我想我那份男人不该有的多愁善感,大底源于这些悲戚的千古故事吧。
细水鱼贯的声音从地底而出,闯进了我冥想的世界,原来我们已经走到一潭喷泉前面,而且还是音乐喷泉,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现在放的应该是莫扎特的《D大调小号协奏曲》,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从收音机里听过,而且后来还在妈妈的书桌里见过莫扎特的曲谱,想来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有魅力。竟然还有两个女孩子在喷泉对面跳起了交易舞,节奏轻快,身形敏捷,一看就是很有舞蹈功底的,跳着跳着竟然转到喷泉里面去了,隔着水汽,倒还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后半段的时候,节奏有点乱,实在跟不上,她们才停下来的,周围响起了参差的掌声,越来越多的人冲进了喷泉,有的改变喷泉的方向,有的小情侣拥抱着在里面转圈,也有在里面刷功夫的……
那两个女孩儿整理一下微湿的衣服,挽挽头发,走出喷泉,依稀的光线印在脸上,透出一层薄薄的水珠……
我看得有些发呆,她略抬起头,我们看到了彼此的眼睛,她站住了,她的眼眸依旧清澈湿润,眼睛里已经少了很多以前有的沉重,多了几分豁然开朗的明净。她走上前来,在我面前,看着我,也不说话,她的朋友也奇怪的向我打量。我开口了:“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的漂亮……还没祝贺你呢……你终于……上了理想的大学……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我是来参加公司学习的,后……天就回去……我……同事在那边,我先过去了。”
竟然是晓暄:“等等……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还用问吗,一看就知道,应该挺……好……莫扎特的《小夜曲》……你不是挺喜欢莫扎特的吗……你们……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晓暄:“你就这么……急着走吗?”我:“我……我……”晓暄:“不是老朋友了吗……陪我跳一段。”
她把手伸到我面前。我:“我……不会啊。”
晓暄:“我知道,你会!”
“来一段吧,李主管!”后面的同事在那凑热闹,我回过头:“能不闹吗,你们?”“来一段,李主管!”“李主管,来一段!”……他们把平时培训是的那股闹劲拿了出来,我回头看着晓暄:“真不会!”
晓暄:“没关系,我教你。”我牵起晓暄的手,她的手有些湿,很软,很熟悉,我们向喷泉中央一步一步走去,同事们继续一个劲的起哄。她问:“这是莫扎特的哪一首小夜曲?”我:“3。”她:“适合跳什么舞?”
我:“华尔兹。”她:“还说你不会?”我一只手和她手掌相对的轻握着,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着,她:“就是因为你的犹豫,曲子都快完了,下一曲,《卡门组曲》,你必须再陪我跳一段,补回来。”我:“啊?《哈巴涅拉》,探戈我是真的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