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哦。”
说道我和晓暄的那段过去,还得从那件事儿说起。
那次从木兰山回来以后,我便去了武昌一家出租车公司应聘,培训期过后,就交了五万块钱,签了合同。我便开始了出租车司机的生涯,听着楚天音乐广播电台的音乐,时不时和乘客聊聊天,每天就在计程卡的一翻一合中度过,在外面租了个单间,日子过得枯燥而单调,周末的时候就会去晓暄的学校,接她到处逛逛,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吃吃武汉有名的小吃,偶尔也一起去看看歌剧,那段日子,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是我过得很满足,晓暄很懂事儿,知道我工作忙,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周围总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但她却并不在乎,她对我很包容,正是她的那份包容和善解人意,在很多次我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了我莫名的力量,而且,那个时候许志晖对她的攻势不减,她却从不在意。我想得人如此,夫复何求啊!可是这样的日子最终还是让她的父母知道了。
那是个周末,她的爸爸妈妈一起来看她,正好撞见了我们在一起,原本不会有这样的事儿的,只是她爸爸是来出差,顺便来看一下她的,事先也没跟她说,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儿。她的父亲找我谈了很久,关于人生,关于现实,关于这个社会,关于晓暄的方方面面……他让我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清楚我和晓暄是否可能有未来,如果有,会是什么样子,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一切的一切,说得是那么的深刻,那么的触动我的心。而这时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有离开过晓暄,毕竟,一个优秀的大学生的男朋友,是个出租车司机,多多少少有点像个笑话。晓暄的爸爸让我离开晓暄,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给不了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没过多久,我便从出租车公司辞职,回家照顾雪儿高考,她考得很顺利,后来填志愿,她也很果断的选择了暄暄的学校,这让我是很欣慰的,我们家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之后我便应邀去了东北和大熊一起搞建筑,大熊早已出师,他就是我建筑的授业师傅。我是从最基础的做起的,筛过沙子,扛过石灰,提过水泥,粘过贴网,住的是简易的民工房,再也没有去过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我只想多赚点钱,希望有一天可以自己做点生意,也许这样我会心安理得一点,晓暄趁假期实习,还专门去工地看过我,那个时候的我正在帮小工,一身衣服被石灰熬得破烂,那双鞋子上面全是水泥,头发很乱,可她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我在外面给她找了个宾馆,住了两天,她就回北京实习了,她让我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无论日子过得怎么样,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只是我似乎有些看不到我们的未来,而她只是在我耳边轻声地安慰我。
后来我才开始正式学习砌墙抹灰,我用了半年就出师了,可以独立的抹完一整块墙,只是那个时候还是跟着大熊做。后来大熊跟我说,他有关系,可以接到活儿,希望可以找到一批人,把活接下来自己做,这样要比给别人打工赚得多得多,只是手里没有本钱,还差十万呢,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和大熊一起把那个工程接下来,三十三楼,全部做完,可以赚二十多万呢!虽然之前我把父母留下的那笔钱大部分打到雪儿的账户上去了。
自己却留了和出租车公司解除合同以后,他们退给我的五万块,另外又跟吴明杰借了一万,后来小猪给我们凑了两万,我在雪儿手里支出了两万,和大熊原有的五万一起,差不多凑够本儿了,加上接完工程以后我们不仅可以请人,而且自己也可以做一些,能节约不少成本,跟我们一起做事儿的,都是之前一起从老家过来的朋友,少数是东北本地的朋友,只是他们因为不清楚我们的实力,要求一天一付,至于老家一起过来的朋友,大都看在大熊的面子上,同意平时付一小部分,工程完工以后,结清余款。终于大熊在老乡的帮助下,拿下了那个合同,因为这事儿,还得罪了我们以前的工头。
我们便风风火火的开始了这个当时看来很疯狂的计划,可事实要远比我们想想的复杂,无论是日常管理,还是员工们的伙食,没有哪一点是不用钱的,因为没有煮饭的阿姨,我便担起了,每天采购,做饭送饭的工作,工地的现场施工和管理则是由大熊全权负责,至于财务是交到我这里的,虽然甲方每隔一段时间,会给我们结算一点款项,也只是小部分,而且还很难要到,大熊也自己亲手上阵抹外墙,确实很辛苦,我忙完厨房的事儿,也会去给他们帮帮忙。两个多月下来,工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工地上的各项指标,我们也基本达到,只是这样还不够,不给那些监理送点油水,他们永远都会来挑错,当然这些我们事先是知道的,也准备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工程就要竣工了,我们也得联系新的业务,否则我们这帮工人要是没有活儿做,赚不到钱,迟早会离开我们的,因为这事儿,我和大熊,一有空就会到处跑跑,可都没有什么结果,大熊心里也很着急,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己接活,倘若之后的工作没有接洽好,是无法自己单独做下去的,而且这样以来,在业内的名声自然就不会好,以后想找到人跟我们一起做事儿,就更难了。
竣工前两天,施工单位因为需要,要求我们加紧完工,大熊也得亲自上阵,加快施工进度,我也去帮帮小忙,那是一个晴天的下午,略微有些热,所有人都在三十楼一起抹外墙,隔一处的飘板上,就有一两个我们的工人,我也在一边给他们上上灰。突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有人在喊,快叫救护车,有人在喊,各自注意安全,施工单位的警铃,也响了起来,砰砰砰的几声之后,一切变得很安静,二十分钟之后,120的救护车才赶到的,我坐着升降机,下楼,一个人被挂在二楼大平台的脚手架上,嘴里、脸上和歪到一边的安全帽里,都流淌着带泡沫的鲜血,瞪大着那双带有血丝的眼睛看着天空,我们走上前去,把他移动到一块民工中午休息用的大泡沫板上,他还在那里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