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沈家全家上下都忙着呢,就沈婳待在宫里头一点事找不见。沈婳她祖父母还有爹娘都是一等到沈娆的婚事完毕便要回篱城去的,而沈婳又不能见天地出宫去,以免弄得影响不好,因此心里头便更添了一层郁闷。
李济庥轻而易举发觉了沈婳的闷闷不乐,晚上躺床榻上时拍拍沈婳的脸颊,“你这几日怎的总提不起精神?时时都没精打采的,好似随时都能睡过去似的。”
沈婳闭着眼睛跟他说话,声音也弱弱的,就像是快要睡着的那种,“我是无聊闲的了,又不能出去也寻不着事做,可不得没精打采的么?”
“那也不是这样的,明日传太医进来瞧瞧,可别是埋了什么隐疾在身子里头。”
“你甭吓唬我,我不经吓。”
“不吓唬你你能乖乖叫太医瞧病?最爱死扛着了你。”
“哪有?我狠怕死的,我明日一起身便传太医来瞧病。”
说着说着李济庥突然发笑,沈婳不解的睁眼望他,“你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笑什么?”
“我在想,你八成不会是怀了吧?”
沈婳一下睁圆了眼睛,“不能吧?你怎么说什么来什么呀?”
“怎么说话呢你是?莫不是你不打算怀上?”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这也太灵了吧?往后有心愿不用去求菩萨的,就在你跟前拜拜便好了。”
李济庥伸手覆上沈婳的小腹,“要不咱们这会便传太医进来瞧瞧吧?”
沈婳瞅着他一脸的期待,道,“可别,这么大冷天的又是夤夜,你将人家折腾起来多不厚道,再且若是不是怀了,你也失落不是?所以我说你莫抱那般大的希望,否则若是不是时你怕是都接受不了,咱们还是平常心对待啊,只该先祈祷我没得什么病才是。”
李济庥温柔的眼神垂眸静静的瞧着沈婳,听她说完,道,“你言之有理,我还是平常心对待吧。我明早上吩咐束雪,记得传太医。”
“我会记得的,你不用再三的叮嘱了。”
第二日一大早太医便被传唤进来了,来的是是太医正饶稼。
沈婳靠坐在床榻上,手腕上遮了一方素白的手绢,饶稼凝思诊脉,片刻面上放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怀得龙裔了。”
“啊?”这是沈婳的第一反应——不可置信。
束雪翠茸她们都是瞬间便是一脸的喜气。而太宁殿那边的李济庥正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的听大臣奏言,有传事太监附他耳边低言过后,左文右武的众大臣们一下感觉到了上头君王的情绪变化,说话都是那种喜不自胜的音调,“众爱卿若还有未完之事,便上奏本来,现下且先退朝。”说罢还不待百官反应便已拂袖而去。
众臣于是头接耳,议论纷纷,白鹤飞便向那传事太监打听,那太监晓得白鹤飞的身份,便也不瞒他,悄悄与他说了。这也是这小太监的谨慎处,皇帝可还没来得及张扬呢,这事就算是天大的喜事,也该由皇帝亲自来宣告天下。
白鹤飞听完便一阵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大臣见他已得知,纷纷打算从他嘴里头套话。
白鹤飞笑道,“大喜事一桩,只是,不可说不可说啊,咱们还是待到陛下亲自来昭告天下吧。”说毕便快步出了太宁殿,殿中文臣武将的竟是没有一个能追得上他,只得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而那厢李济庥赶回栖凤宫时,饶稼还没走呢,一进去饶稼给他下跪请安他仿佛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过去一撩下摆便在沈婳床榻沿上坐下了,握着她的手问,“太医怎么说的?”
沈婳朝饶稼跪着的方向努努嘴,“你好歹先让人家起来。”
李济庥这时才注意到那里还跪着一个呢,“起来回话,娘娘的脉象如何?”
饶稼先谢了恩,站起来道,“恭喜陛下跟娘娘喜获龙子。”
“真的?”李济庥这么问。
“回陛下,确实是真的。”饶稼心想,陛下这是兴奋过头了是怎么?难不成怀疑他连孕象也会瞧错?给他千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呀,龙裔这事是能胡诌诌的么?
而李济庥在得到饶稼肯定的回答后便只管拿眼直直盯着沈婳,他的手掌包着沈婳的手使劲极了,沈婳想将手抽出来,“你甭拿这种不可莫测的眼神瞅着我,你这究竟是个什么反应呀?”
那厢饶稼也在心里头嘀咕着呢,他是一直低着头的,虽说瞧不见李济庥的面色变化,但听不见什么声响,便也判断不出李济庥此时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可外头不都在传他们这陛下独宠皇后娘娘的么?要不也不能为此在立后之后便下旨取消选秀什么的了。那陛下是因为过度欢喜而不知能说些什么了吧?饶稼如此判断着。
果然他才想完,便听李济庥向下吩咐,“赏!全都有赏!宫里头不分上下悉数赏一两银子,朕要大赦天下!渡人出家!”
沈婳忙拉住他,“可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李济庥喜笑颜开的,“这有什么要紧?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怎样都不为过。”
“那怎么行?我可不想回头听人家说我红颜误国。”
“谁敢?”
“还是别了,你登基时便已赦下不少囚犯,再行如此,必乱章法。再且,佛道之类,异方之术耳,僧道众多,并无益处呀。”
“那朕便大赏天下,每户皆可分得五斗米!”
沈婳回握住他的手,“咱们天下初定,国帑并不充足,你甭出手这么阔绰,低调点吧,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出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鼓噪。”
“可是朕忍不住想让天下人分享朕的喜悦。”这会李济庥想起来有外臣在,便又自称为‘朕’了。
沈婳先没接他的话,先对还立在那的饶稼道,“劳烦饶太医了,饶太医先下去歇着吧。”
饶稼晓得他是在这碍眼了,便恭敬的告了退。
沈婳见饶稼出去了,才道,“这多大点事啊,你便掌不住了,尽说些糊涂话。我娘儿俩什么也不用你做的,只要晓得你是高兴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