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因笑道:“我原是同他们见过面的,如今再去瞧瞧,倒也不妨事。”
南安太妃听黛玉如此说,问道:“你成日里待在贾府,如何见得到他们?况且他们同贾府,素日里也并无来往。”
黛玉便将当日在北静王府中遇到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南安太妃便指着北静太妃,对诸人说道:“竟又是她惹来的麻烦,偏她自己去躲懒。等我同玉儿回来,看我如何治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携着黛玉往前院去了,诸人都不愿同忠顺王府打交道,便都说道不去,却只有沐云同她们一起去了。
等南安太妃、沐云、黛玉到的时候,见到忠顺王萧逸同王妃李氏早早地在里面等候了。太妃因笑道:“劳你们多等了。”
萧逸便道:“太妃客气了。我听说太妃今天认了林姑娘作女儿,特来给太妃道喜了。”
太妃却也想不通,自己认了黛玉做女儿,原本并不招摇,怎么忠顺王府第一时间便会知道了,只是她却不好将这话问出口,因此便只道:“王爷有心了。我曾在北静王府见了林姑娘一面,倒是极喜欢的,这才特去求了皇上,认林姑娘作女儿。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惊动各府,偏巧你们就知道了。”
忠顺王妃见南安太妃这话里,隐隐有问他们如何知道的意思,她不想南安太妃知道这是听萧妃说的,于是便岔开话题,道:“咱们曾经与林姑娘也见过的,当时只觉得她是个极好的,我原是要认她作个妹妹,偏被太妃手快得了去,倒叫我好生懊恼。如今见太妃认了林姑娘作女儿,我不免也为林姑娘开心。”
南安太妃听她岔开话题,便也不好再说,因此便只道:“你们倒是有心人。今天既来了,便在我府上坐一坐,一处说说话。”
当下萧逸、李氏、黛玉几人又重新见过,相互间问了声好。
萧逸见黛玉今日却与当日不同。黛玉因病了这一场,人更瘦了一些,身子也难免纤弱一些。看在萧逸的眼里,只觉得黛玉弱柳扶风,倒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萧逸并李氏当日送了黛玉回去,便对黛玉印象深刻,后来又听李氏说了,黛玉是深得北静太妃宠爱的,他好奇心起,因而早已悄悄派人去查过黛玉。待到来人回报,他方对黛玉的事情有所了解,又想到她一个孤弱的女儿家,在贾府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生存,倒是极为不易的。这般想来,难免对黛玉心生怜惜。
如今见黛玉似乎又清减了一些,萧逸心中暗暗想道:“林姑娘不知为何,竟瘦了这许多,连精神也倦怠了些。只不知贾府那些人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口内却对黛玉说道:“好些日子不见,姑娘的变化倒是不小,如今已经是皇上亲封的潇湘郡主了。王妃曾跟我说过,姑娘必是个好福气的,如今看来所说不假。”
黛玉听得他这么说,只回道:“郡主什么的倒罢了,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只是得了太妃作母亲,倒真是我的福气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眼睛去瞄南安太妃。她虽同南安太妃相处不久,但是能感受到太妃对她关心备至,因此心中不免暗暗生了亲近之意。
萧逸见黛玉眼中流露出对太妃的亲近,心中倒也觉得诧异,如今又见黛玉眼中并不将郡主名分放在眼里,只是顾念同太妃的情分,倒也对她另眼相看了些,便想:“我听人回报,说林姑娘平日里对人淡淡的,那日对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我只道她确是如此。只是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哎,想她一个姑娘家在贾府,没有什么依仗,平日里也只好安静些。”他心中虽然有许多想法,但是却不好说出来,口中便回道:“姑娘说的极是,倒是我说错话了。”
南安太妃因笑道:“我这个女儿,原就是伶俐的,你在她面前说话,可是要当心才好。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李氏心中却深感不是滋味。她嫁给萧逸也已经有些日子了,对萧逸自然是了解的。她同萧逸婚前便已经见过,当时见萧逸风度翩翩,早已经对他心生仰慕,待到遂了心愿嫁给萧逸,心中的欢喜自然是说不尽的。她天资聪颖,婚后没有多久,便知道萧逸娶她,原不过是因为她乃是大将军家的大小姐。只是他二人婚后一直相敬如宾,萧逸又尚未纳妾,因而自己倒也觉得过得去。
没承想上回见了黛玉之后,萧逸便特意叫人去打听。虽说萧逸此举是为了拉拢北静王府,但打听的人回报之后,萧逸却又派了人去了姑苏打听。李氏只觉这事情古怪,她想:“林黛玉一个孤女,便是再受北静太妃的恩宠,咱们只稍稍拉拢便好,又何必在她身上花下这么多力气。这个道理,既然我能想的明白,王爷也自是知道的,又何必派人去姑苏?”再一细想,李氏不免叫声“不好”,便想:“林姑娘是个楚楚可怜的姑娘,便是我见了她,都忍不住多疼她一些。王爷见了林姑娘,又岂有不心生怜惜的?”她本想哪天再去贾府里认了黛玉作妹妹,细细想来又怕引狼入室,招来萧逸的注意,因此便没有再提。
如今李氏见萧逸一得知消息,便拉着自己一同来了,本是极不乐意的,又见萧逸此时同黛玉说话,倒是顾不上身边的南安太妃和南安世子,心中便更加不满了。只是她在萧逸面前,素来是贤良的,倒也不好多问几声,只有自己暗暗发急。
沐云虽然知道他们府中同忠顺王府素无往来,但是他一向是个大方豪爽的人,见萧逸如今亲自来道喜,倒也不免感激他,于是便同他攀谈了起来。李氏这里又同太妃、黛玉问好,跟她们说一起恭喜的话。
黛玉今日一早便起来接了圣旨,然后同姐妹们道别,再一路过来,及至见到了南安王府诸人,又同他们闹了一阵,到现在已经是非常累了。加上她的毒刚解了不久,又因探春的事情生了回子气,因贾母的缘故多了些伤心,因此便渐渐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头也重了起来,她虽尽量保持意志清醒,但是慢慢地便感到有些支持不住,本想着同她们说一声,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子便歪了一下,人也开始向地上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