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想到此,便又装作满脸担忧,只说道:“想那日我还特意去看了林姑娘,她当时倒是精神甚好,这才几日,便成了这样。莫不如等到什么时候,咱们府上只拣些上好的人参灵芝,给林姑娘送去。想来倒也惭愧,我认识林姑娘这么久,往日里常说极喜欢她,却从未给过她什么东西。便是上次送去的东西,也是探春姑娘为她准备的,倒是显不出咱们的心意。”
萧逸听到李氏这样回答,心中不免冷笑:“你倒是乖觉。如今听说南安王府有了眉目,恐惹了麻烦在自己身上,便咬了探春出来。只是她既然说了出来,这话想必也不假。事情牵扯到父亲的侍妾,她又是个得宠的,我须得小心处置才好。”
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对李氏说道:“这事情有时间再议。如今南安王府乱成那样子,咱们若去了,只恐给他们添烦。倒不如哪日有了定论,再去探望,倒也不迟。”一边又说:“眼下我还有事出去,你也自去休息吧。”
李氏应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萧逸见她走了,心中的惊讶、愤怒便不打一处来,更何况他原对李氏甚是信任,如今知道李氏欺瞒自己,做下这样的事情来,不免失望。此时见李氏处处掩饰,又开始为自己开脱,便知道李氏牵涉其中,是必然的事情了。当下便要去寻水溶,同他一起商议。
水溶听说萧逸来了,忙把他迎进了府里。萧逸将李氏说的话告诉了水溶,水溶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竟然忘记了。我只道她到了你们府里,必定是安分守己的,没想到她偏又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萧逸原知探春同黛玉是一处长大的,以为她们之间的感情必定是亲厚的,如今见探春心狠手辣,水溶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问端的。
水溶就将探春与黛玉的事情说给了萧逸听,说到探春用催魂香暗害黛玉一事,萧逸便说道:“原来这竟已经不是第一遭。只是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同李氏合谋的?”一时间想起李氏也牵涉其中,心中不免又沉了下来。
水溶既已知道这事情原是探春做的,想她一而再做下这等事情,若是不严惩,只怕后患无穷,当下便要去派人拿了探春来。
萧逸与水溶相处了这么久,是深知水溶的性子的,想起当初水溶不顾一起,将忠顺老王爷侍妾的家里人好生惩治了一番,想来这次探春也不能例外。只是若要水溶亲自出面,难免又同忠顺王府起了争执,只怕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又要白费了。况且探春若进了监牢,只怕她又将李氏说了出来。李氏毕竟是忠顺王妃,这事若牵连上她,只怕麻烦不小。
萧逸因笑道:“王爷,你也莫要恼了。我知道北静太妃对林姑娘与旁人不同,如今听说这件事情,必定是不肯轻饶的。只是若你出手惩治,一则坏了咱们两府的交情,二则我们府上的人,倒要你来处置,只怕也说不过去。如果你信我,便放心,我只悄悄处置了她便是。”
水溶听萧逸的意思,竟是要暗地里处置探春,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妥,只回道:“只将她拿在牢房里,官府的人细细审了,再治罪便是。纵然有什么人求情,有我在,自然也是不中用的。”
萧逸见他如此说,便笑道:“我原知道你是个耿直的,只是这件事情,若是交给官府,怕是变数太多。且不论那探春出身贾家,四大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视,如今她又是我父亲的宠姬,一般人也不敢处置。况且也不是她一个人做下的。”
水溶听到他这样说,一时间想起李氏的事情来,倒也觉得有道理,拱了拱手,对着萧逸说道:“既然如此,便劳你费心了。”
水溶辞了萧逸,又往南安王府去了,见诸人都在,便将萧逸所说的话告诉了众人。黛玉听了,自然是惊异非常,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湘云却拍手道:“原来又是她。我早就该想到的。”
南安太妃听了,自然是惊怒非常,说道:“我往日也曾见过她的。只觉得她是个伶俐的,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依我的主意,便将她拿了来,好生关着,叫她再也不能出来作孽。”
水溶又道:“我原也是这样的主意。只是忠顺王爷说了,这件事情倒不好弄得人尽皆知,他自然会派人去处置的。”
南安太妃听出萧逸的意思,竟是要暗暗下了毒手,当下也不以为然,只摇头道:“我原是见不得忠顺王府这个样子的。只是这回倒也罢了,竟连忠顺王妃也牵扯上了,也难怪他们府上这样谨慎。如今忠顺王爷既这么说,咱们也不好插手,且看着他们如何处置便是。”
诸人细想之下,倒也觉得没有再好的法子了,因而也只好应了。
却说萧逸回到忠顺王府,心中便暗暗下了决定,探春是父亲的爱妾,若是直接说了,只怕父亲是袒护到底的。如今只好叫人悄悄除掉便是。再思来想去,倒只有王妃李氏最合适。一则她二人既然勾结在一处,李氏自然是好下手一些,二则也敲山震虎,希望李氏因此警醒,从此能幡然醒悟。
既已经打定主意,萧逸便又派人叫来了李氏。没多久,李氏来了,萧逸便道:“昨儿个南安王府出事,他们府上细查了一阵,说道问题竟然出在咱们送去的那套茶具上。我自然是不疑心你的。只是想到你才跟我说起,那茶具原是探春托你送过去的。南安王府那边要咱们给个交代,不知道你怎么看?”
李氏当日将茶具送去的时候,并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查出个结果来,如今听说这才第二天便已经知道问题在茶具身上,不免也吃了一惊,幸好她见情势不对,已经将责任推到了探春身上,因此听萧逸这样说,倒也定了定神,欠了欠身,回道:“我原想她们姐妹自小一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她既托我送些东西给郡主,自然是出于姐妹的情分。我竟不知道她如此狠毒。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