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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许家妹子啊,今天可有你家叔叔的消息?”第二天,许臻娘出去寻找卖绣品的门路,回到家后,面对的就是李大婶的笑脸。

她沮丧的摇摇头:“还没有,毕竟这么多年没有音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在人世,想一下子找到谈何容易。”

李大婶怜悯的拍拍她的手:“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嗯,我想先找份活干。我很能吃苦的,什么活都行。”

李大婶想了想:“这样吧,我去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你能做的活计,你也可以趁有空的时候多做点绣活,住后院里的王老头就是收绣活去卖的。”

“真是谢谢您了,李婶,我还在担心,如果找不到叔叔该怎么办呢。”许臻娘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唉,大家都是可怜人,要是再不互相帮衬着,还不知道怎么活呢。”李大婶很无所谓的笑笑,“晚饭到我这里来吃吧,不然我也是一个人。”

寡妇和寡妇之间总是有共同语言的,虽然许臻娘是个伪寡妇,但在多年的电视剧浸染下,她们依旧有许多话题,例如租住在这里的各色各样的人,再例如电视剧里的那些苦情戏。自从许臻娘讲了一个改良版《XX的诱惑》后,院子里的三姑六婆们都迷上了她的故事,每天晚上她的房间倒成了最热闹的,一堆女人在一起一边做活一边八卦。当然,讲故事是有报酬的,许臻娘从此得了一个相当好的人缘,卖绣活的王老头也优先收她的活计,并将这些故事改头换面,讲给他的客户听,营业额倍增。

“许家妹子,你的机会来了!”这天,许臻娘正坐在家里赶几条手帕,李大婶欢天喜地的进来,大声嚷嚷道,“你运气好啊!国公府在找一批洒扫婆子,一个月两百钱,还包一顿饭,怎么样,你愿意去不?”

“愿意,当然愿意!”许臻娘立刻丢下手里的帕子,激动得站了起来,“李婶,什么时候去干活,洒扫什么的难不倒我。”

李婶笑道:“这可是个好差使,可是有不少人挣破了头想去呢。好在我跟管事的婆子有些交情,帮你留了个名额。今晚你跟我去一趟她家,跟管事的打好关系,以后她也好照顾照顾你。”

当天晚上,许臻娘认真打扮了一番,将自己的脸画老了起码二十岁以上,又从身边的财物中找出一对朴素的银镯子,带上白天去买的一匹素色绸缎,和李婶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李婶详细介绍了该管事娘子的情况。原来,她还不是府里的大管事,只是专管洒扫这一块而已。她家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四合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有种了各种菜,还搭了菜架,应该只是小康人家。

见了许臻娘送的礼,管家娘子笑得合不拢嘴:“许家娘子,来就来,何必这么客气呢?国公府的洒扫活计不重,只要尽忠职守,不要多事,国公府里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也要多靠您指点了,”李大婶赶紧笑着拍马屁,“我这个妹子还年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需要您多照顾啊。”

“那是当然。我们是什么交情,你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我不看顾自己人还能看顾谁啊?”管家娘子和李大婶相视而笑。

两天后,便是正式进入国公府的时候。许臻娘和一群婆子们站在一起,先是管家训话,无非是好好干活之类,然后每人领了一套统一的工作服装,又领了扫把簸箕之类的工作用品,分配了各自的工作区域后,由老员工带着,干活去了。

啊,和现代的工作程序好像啊,唯一就是工作的内容不同。许臻娘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她负责的是二门到后园的一段距离,清扫掉路面的浮尘,还要每天早晨洒水,并完成上级交代的其他任务。工作不难,而且活也不重,经过长期的锻炼,许臻娘原来娇弱的身体现在也好了许多,所以除了第一天有些累以外,其他时候还是很悠闲的。

“许婆子,发月钱了,你还不快去!”

“哦,你先去吧,现在人多,我一会儿就来。”转眼间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天气热得发闷,许臻娘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每天清早天刚亮的时候,她便要上工,先洒一遍水,将地沾湿后,扫去浮灰和杂物,最后再细细的撒上一遍水,早晨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然后便是休息时间,通常情况下她会跑去厨房或者针线房,和那里的大娘们沟通感情,并帮她们做些简单的事情。接着中午的时候,她需要去守园子门。由于天气热,她那里又有树荫,所以不少洒扫上的婆子们都会聚到这里闲话。时间一长,许臻娘倒是和这里的婆子们混得很熟,从而得了个相当好的口碑。

“许婆子,你的月钱我给你带回来了,诺,这个月你活做的好,大奶奶给你加了一百个钱,还让你不要去磕头了,你看看,这是多大的恩典啊!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大奶奶看重呢?”和她比较要好的同在扫地组的刘婆子兴高采烈的过来,将钱串子递了过去。

“没什么,也就是上次我捡到了大爷不小心丢下的钱袋。谢谢你了,明天我请你吃点心。”许臻娘接过钱,大略的数了数,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其实,真实情况是,她捡到了大少爷落下的一个做工精致的锦囊,不知道是他的哪个红粉知己送的。她将东西交给大少奶奶的一个二等丫鬟,后来听说大少爷书房的某一个丫鬟犯了什么错被撵出去了。

宅斗无处不在啊,许臻娘懒懒的扫着地。她这个轻易不进内院的婆子接触得还不多,听那些内院里工作的婆子们八卦说,里面的丫鬟似乎大多都是以爬上老爷少爷的床为终身奋斗目标的,这些奶奶们看着光鲜,其实是有众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要处理的。前一阵子,二少爷房里的姨娘无缘无故的流产,据婆子们分析,绝对是有人下了黑手。

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许臻娘对这种事情都看淡了,她总不能强求别人都跟她一样吧?罢了,她管好自己就行,珍惜生命远离宅斗啊!还是按照惯例去买点熟菜吧,八卦什么的是填不饱肚子的,许臻娘清点着钱袋子,往集市走去。

“大哥二哥,就是他!”“居然敢欺负妞妞,打他!”“打他,打他!”

这是怎么回事?旁边一个小巷子里一堆孩子吵吵嚷嚷,许臻娘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三四个小男孩围着一个小小的影子,拳打脚踢,另一个小女孩在旁边拍手叫好。

“喂喂,欺负小朋友可是不对的。”许臻娘上前分开众人。那个小女孩不服气的撅嘴:“我们才没有欺负人,是他先欺负妞妞的。”

“你就是叫妞妞吗?真是好漂亮的小妹妹。”许臻娘蹲下身子,轻轻的拍一下小姑娘的头,“告诉姨姨他怎么欺负你了啊?”

“他,他过来亲我,还说要娶我做老婆!我娘说,那样就是欺负人!”小姑娘很不服气,指着那团小影子。

小影子不安的动了动:“那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嘛。长的不好看的才配不上我。”

几个小男孩听了之后,更加气愤了,嘴里嚷嚷着,冲上前还想再打,许臻娘连忙将他们分开,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他不对,姨姨帮你们教训他好不好?你们看,天都快黑了,要是再不回家的话,你们的爹娘要担心了哦。”

“嗯,好吧,不过你可不许骗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一顿哦!”“对,就像我爹平时揍我一样!”“算了吧,要是你爹的话,这个小子都会被揍死了!”“切,好像你爹不揍你一样!”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的离开了,她这才轻轻踢一踢地上的小影子:“喂,早点回家吧,省得家里的人着急。”

一百文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许臻娘拎着熏肉熏鱼,乐颠颠的回家,只是——

“喂,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她看着身后的小影子,不耐烦的问。

“我肚子饿了,想吃饭。”小影子扭着衣角。

“肚子饿了回家就是,跟着我干什么?”

“可是,我又没有家,也没有爹娘。”小影子停住了脚步,小小声的说。

没有家,也没有爹娘?许臻娘停了下来。借着路旁的灯火,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尾巴。身上脏兮兮的,小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头发都粘在一起打结了,嗯,的确像个孤儿的样子。

“肚子饿还有精神去亲亲人家小姑娘?”

“那是因为,我听人说,有老婆的话就有人做饭了。”

很可怜嘛,许臻娘望天,一个寡妇加一个孤儿,难道这是天意?

“走吧,我们回家。”

“许家妹子,你又破费买了肉食回来,何必这么见外呢?啊,这个孩子是谁?”李婶已经习惯了每个月发工钱的时候许臻娘带好吃的回来了,正坐在桌边等着呢,一眼瞄到她身边脏兮兮的小尾巴,当即皱起了眉头。

许臻娘将他往前面一推,笑道:“路上捡到的,他说是个孤儿,我看他可怜就带回来了。”

李婶摇摇头:“你就是心肠好,这种孩子捡不得的。你不知道,经常有这种小孩,装成是孤儿,到好心人家里去踩点,然后跟着他的大人就来打劫。你要是喜欢小孩,去善堂领一个就是了,还知根知底,何必在路上捡呢?”

啊啦,原来古代也有这种圈套啊,许臻娘思考着,要不要将这个麻烦丢出去呢?小影子见状连忙拉住她的衣角,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姨姨,不要赶我走,我会干很多活的,我不想饿肚子!”

看着那亮闪闪恍若被遗弃小狗一般的小眼神,许臻娘又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算了,李婶,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让人算计的,起码让这孩子先吃顿饱的,再洗个澡吧?”

李婶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你要喜欢就留下。不过,你要看好他,还要弄清楚他的底细,知道不?”

小影子不要人教,赶紧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谢谢李婶,我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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