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预料,绿芜中暑了,传来太医,一番折腾之后,已经过了正午。
皇甫沅澈得知这一切之后,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见云臻苍白的脸色,心头一慌,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有没有怎样?”
他不问还好,一问,云臻便火上心头,随手拍飞皇甫沅澈的手,冷声道:“放心,死不了!”母债子还,云臻潜意识的将对皇后的不满发到皇甫沅澈身上。
“大胆,你敢对殿下不敬!”一声厉呵传来,云臻抬头去看,却见一宫女打扮的女子阴沉着脸色瞪着她。
云臻眉头一蹙,不用她出手,皇甫沅澈便厉声呵退了她:“芳菲退下!”
芳菲并没有听令,反而母鸡护小鸡似的走到皇甫沅澈的身边,冷眼对着云臻:“太子妃娘娘,希望你清楚明白得了解到太子殿下不但是麟趾宫的主子,而且也是你的天。身为云家嫡女,最起码的三从四德不需要我来教吧!”
云臻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这奴婢倒是伶牙俐齿,说的头头是道,只是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本宫说教呢!”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别说她拿身份吓唬人,那是这些人逼她的,抬头看向皇甫沅澈,吐出的话音字字带刺儿,“太子殿下真是好样的,昨日刚大婚,今日就领着新欢到我面前来,这太子妃的位子本就不是我云臻稀罕的,才一天就憋了我一肚子火气!”
皇甫沅澈脸一沉,随后推开芳菲,来到云臻面前,面色出奇的凝重:“云臻,不要说赌气的话,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代!”
云臻拿开自己的手,头一别:“但愿你说到做到!”转身进了里屋。
南宫琉璃的眼珠子在这对新婚夫妻脸上来回转悠,心里对云臻的佩服越来越深,驭夫有术啊!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太子在她面前跟个受气包似的,大气不敢吭一声。她决定了,以后得好好巴结巴结云臻,如果能学到云臻的驭夫术,皇甫宇陵还不任由她搓扁捏圆!屁颠屁颠的跟着云臻进了屋,留下皇甫沅澈苍白着脸色站着。
芳菲小心翼翼的看着皇甫沅澈的脸色,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殿下!”
皇甫沅澈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无情的拨开她的手,冷声道:“芳菲,自去慎刑堂领罚!”说完,拂袖离开,一向以骄傲泼辣著称的芳菲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眼圈瞬间红了,愤恨的瞪了里屋一眼,不满的一跺脚,气愤的离开。
里屋中,绿芜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红袖在一旁照看着,见云臻进来,立马让开位置。云臻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绿芜,眼里阴云遍布。
“红袖,去收拾东西,等绿芜醒来,你们就回将军府吧!”虎穴也好,狼窝也罢,她要闯是她的事儿,却不该连累红袖绿芜。如今明里暗里,她要面对的杀机何其之多,红袖绿芜跟在她身边一天,危险便多一分。
“小姐恕罪,奴婢不会走!”红袖果断拒绝,“这宫里就算是龙潭虎穴,奴婢也要陪着小姐,相信绿芜也是一样的。”
云臻冷眼看她,薄唇紧抿着,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红袖双膝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只要是为了小姐好,奴婢可以不要这条命,但是要奴婢留小姐一人在宫里,请恕奴婢办不到!”
云臻紧抿着唇不说话,心头憋着一口气。
南宫琉璃走了过来,吊儿郎当的在桌前坐下,剥了个橘子塞到嘴里,道:“云臻,你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啊,这次只是意外而已,这等事就算是在普通的王府侯门也是经常发生的,别跟个刺猬似的,见人就扎。”南宫琉璃吐了籽儿,又摸了个梨,嘎吱嘎吱啃的倍儿欢。
经南宫琉璃这一提醒,云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绿芜受伤的事儿刺激过头,连一向令她自豪的理智都被蒙蔽了,想到这里,云臻不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说道:“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
将绿芜交给红袖,云臻心情郁结的出外散步,燥热的风扑面而来,不见半点冷意,反而让心头更加憋闷。南宫琉璃啃着梨子走了过来,友好的拍了拍云臻的肩膀,一双琉璃眸璀璨夺目,直勾勾的盯着云臻,看的云臻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
南宫琉璃呵呵笑了两声,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伸手搭上云臻的肩:“云臻,我现在才发现你也是个人!”
柳眉弯成毛毛虫,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在她南宫琉璃的眼睛里,她一直都不是人啊!
“没办法,以前的你实在太讨人厌了,明明嘴巴比我还毒辣,却偏偏能吸引那么多人。而且啊,以前的云臻,脸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跟个冰块似的!”南宫琉璃耸耸肩,手上的梨核随手一丢,“不过很帅气就是了!”
云臻笑不出来,随意瘪瘪嘴:“谢谢你的‘夸奖’!”转身想要寻个清净处,正好看到前方十里,有凉亭一方,索性走进去乘乘凉。亭前两株紫薇树,挺拔苍健,叶茂花繁,玲珑石点缀其间,亭下有水缓缓流过,沿着窄细的小渠,往苑内而去,凉爽透心的清风从湖上吹来,解了不少燥热之意。
南宫琉璃就像是云臻的尾巴似的,也跟了进来,凉风一吹,小眼舒服的眯了起来:“这儿真舒服,呵呵!”
“小郡主,我记得你是准备拜见皇后的,现在窝在我这边不怕皇后那边震怒吗?”云臻磨牙,她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偏偏有人不识相。
南宫琉璃歪着脑袋,反问道:“谁说本郡主是来拜见皇后的?”
“那你刚刚怎么会出现在凤栖宫外面?”
南宫琉璃又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苹果,嘎吱嘎吱的开始啃:“路过,看到你,以为有好戏看,所以就走过去了!”
云臻脸黑了黑:“那实在抱歉了,坏了小郡主的雅兴,没闹出一场好戏给你看!”
南宫琉璃眉头皱了皱,纠结的看向云臻:“我说云臻,你是不是被刺激过头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说坏,我听得耳朵难受。”她还是喜欢画舫初见那时,那个唤她“牛牛”鼓励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云臻,“我又不问你为什么被皇甫战铭甩了,你至于这样浑身带刺儿吗?”
云臻怄死,被人一剑刺到痛处,此刻她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恶狠狠的瞪着这个拽得跟大尾巴狼的女人,云臻磨了磨大门牙,眼一眯,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苹果,张嘴就咬。
食物被夺,南宫小郡主不淡定了,对于她来说,食物那是仅次于皇甫宇陵重要东西,南宫小郡主口号:夺吾口中之食,吾必拔其大门牙!于是两个抽风的女人算是杠上了。正当两人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来人是个小太监,眼生的很,不过对于初来乍到的云臻,看谁都眼生。
两女人狐疑的对上眼,有猫腻!皇后这个时候来请,绝对有猫腻!
云臻很想耍性子说不去,可是宫里人多嘴杂,皇权堪比黄泉,稍有不慎,脑袋落地。
“你先回去吧,本宫稍后就到!”
小太监退了下去,南宫琉璃凑了上来,手里又多了颗水蜜桃,看着那小太监离去声音问道:“要不要本郡主陪你去?”
云臻摇头:“不必了!”又不是去杀人放火,需要她来点火。
“我估计也用不着本郡主出场。”皇甫沅澈可不是省油的灯,有他在,云臻吃不了亏。
云臻没说话,视线却转向她手里啃了一大半的水蜜桃,眼里闪过狐疑:“我很想知道……一会儿苹果,一会儿水蜜桃,你到底将这些藏哪儿了?”
南宫琉璃挑眉:“这就是本事,你绝对猜不到!”
云臻露出五颗白闪闪的牙,阴森一笑:“那可不一定!”随后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传出,云臻一手苹果,一手水蜜桃,啃的倍儿欢,姿态怡人的出了院子。
而凉亭中的南宫小郡主狼狈的捂着胸前的两颗桃子,那波涛汹涌的傲人双峰明显的瘪了下去。南宫琉璃目光森寒的磨着牙齿,恨不得将云臻撕成碎片,低头看着自己两颗没长熟的桃子,委屈的嗅了嗅鼻子,还是先找东西垫一下比较好!
与南宫琉璃一场瞎闹之后,云臻心情好了许多,步履轻盈的领着一堆宫女太监朝凤栖宫走去,心里有了思量,刚则易断,有时候该软还是得软,迂回之路虽然麻烦,但是只要能到达目的地谁在乎呢?
空气中丹桂飘香,御花园中成群的波斯菊开的耀眼,满目金黄散去,一道淡紫色身影闯入视线,看着她越走越近的身影,云臻难得的好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心里重重叹息一声,这世间有人在的地方,便有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