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剑一冷,直指云臻眉心,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的其他两人,皇甫战铭虽一直想当个无声的看客,但是云臻毕竟是自己带进来,两点星火在那双漆黑的眸子绽放,皇甫战铭面色沉着,隐隐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他淡然的瞥了一眼那锋利的剑锋,开口提醒道:“刀剑无眼,若伤着谁都不好,皇兄还是把剑收起来吧!”
皇甫晟熠并不听他的,话语间煞气逼人:“七皇弟这就不知道了,这个女人是从我府里逃出去的,生杀予夺,本皇子自然有权操控!”
云臻一直安静的啃着苹果,冰冷的剑身上映着云臻森冷的眸子,她心中冷笑,什么时候她成了他府中的人了?
云臻缓缓抬起头,清冽的语气,好似珠玉落地,不带任何情绪:“云臻倒是不知,我堂堂将门嫡女,什么时候卖身给你皇子府,殿下何不拿出字据来,也帮云臻好好恢复恢复记忆!”
“云臻?你真的是云大将军府中的云五小姐?这世道歪门邪术多的是,你以为单凭这张脸就能蒙混本皇子?世人皆知,将军府的云臻不过是空有美貌目不识丁的草包,整日只知道追在男人身后的花痴,那个女人木讷的很,本皇子虽然了解的不深,但是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手腕用力,剑锋又近一寸,云臻的眉心渐渐有鲜血溢出,那朱红一点如风中摇曳的花苞,于凌冽寒风中慢慢绽放。
“三皇兄你……”皇甫战铭坐不住了,淡然冷漠的眉眼中写满不赞同。
“爷请住手,药方,药方啊!”柳细细上前扶住他的手,不停的提醒他。
可惜皇甫晟熠并不为所动,唇边抹上冰雪,笑中染上寒霜:“药方?一个将军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草包小姐哪来的药方呢?”
云臻真的生气了,一个不经意她居然毁容了,手中啃到一半的苹果被她随意一丢,她冷眉微挑,唇角勾着一抹笑,恍如罂粟绽放:“三皇子果然好见解,既然如此,云臻就告辞了,你放心等哪天你出殡的时候,云臻绝对还会再来的!”
“你找死!”皇甫晟熠从齿缝中蹦出这三个字,手中长剑寒星点点,随着它主人的意识,狠狠刺向云臻。
当的一声!
皇甫晟熠只觉掌心一麻,手中长剑受到重力,被击飞了出去。
皇甫战铭无声的来到云臻身边,腰间软剑已然出鞘,刚刚便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阻挡了皇甫晟熠的攻势,他倒不是怕云臻躲不开,他担心的是云臻一个发疯,动手杀了他,不要说不可能,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已经见识太多由不可能化成可能的事儿了!皇甫晟熠死不死跟他没关系,最是无情帝王家,兄弟相残本就是常事,但是他不能死在他面前,那会非常麻烦的!
“七皇弟,你敢对我动手!”皇甫晟熠的手至今还在发颤,看着他一副守护者姿态挡在云臻面前,眸光随即一暗,“你准备护着她?哪怕这后果是跟本皇子作对?”
“三皇兄误会了,战铭并不是想跟你作对,我只是提醒你,她确实是云臻,如假包换!”那个雨夜起疑心的何止一人,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二皇兄都被那个不一样的云臻震慑住,他趁着给她治疗伤口的时候曾检查过,她身上没有伪装的痕迹,“至于云臻小姐为何前后表现的反差那么大,战铭只能说,世人皆以为她是愚人,却不知真正的美玉总是包裹着坚硬的岩石,众人以愚弄她为乐,却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她愚弄着!”
“也就是说你一直装痴扮傻在愚弄本皇子!”皇甫战铭的话反而让他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忍受被一小小女子愚弄?
云臻冷哼一声,出言讥讽:“上天给每一个人一双眼睛,有些人慧眼如炬,有些人却只知道当摆设!”
皇甫晟熠自然听得出她在骂他睁眼瞎,怒道:“好你个云臻,居然敢出言讽刺本皇子,不要以为有七皇弟护着,本皇子就拿你没辙!”
云臻从皇甫战铭的身后走出,与皇甫晟熠面对面,冷眸相对,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目光清冽直视面前这个优越感甚高的皇子,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皇甫晟熠,不妨告诉你,今日我能站在这里,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别拿你的皇子身份压我,在我云臻眼里,你不过是茅坑的一块烂石头,又臭又硬,唯一一个可取之中就是生在皇家,若你不是皇子,你早就死上千百回了,”云臻话音一转,“当然你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什么意思?”牵扯到生命问题,皇甫晟熠不由得有些慌乱,“云臻别在这里信口雌黄,刚刚七皇弟已经说了,本皇子这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长期疗养,性命无虞!”
云臻挑眉,嘴角晕开一朵芙蓉花:“皇甫晟熠,你是真傻还是装笨,我既然敢将药方交给柳细细,自然存了后招!”
“那药方有问题?”皇甫晟熠面色一凝,转头瞪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柳细细,又看了一眼拧眉思索的皇甫战铭,心里不停的在打鼓。
“你不用看了,那药方没问题!”云臻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满室茶香飘逸,说不出的怡人,她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一群人等着她解答,她却选在这个时候喝茶润喉,短暂沉默之后,她悠然开口,“不过是那药方中有一味药与我们日常饮食中的一种菜相克,当然你可以放心,短时间不会要你的命,顶多是让你断子绝孙,不能人道而已!”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突变。
断子绝孙……不能人道……还而已?如此歹毒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仿佛像是在说她今天吃了什么菜,天气怎么样,上了几趟茅坑一样,在看她来,这一切是那么稀疏平常的,丝毫不去想,对于一个古代男人而言,断子绝孙,不能人道是多大的耻辱,比让他死还痛苦!
云臻双眼眯着,满足的嗅了一口香茶,脸上的神情别提多愉悦了。
皇甫战铭面色阴沉的瞪着她:“这事可大可小,你为什么不早说?”
云臻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我忘了嘛!”
皇甫战铭吐血,这种事也能忘?皇甫战铭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想用口水淹死她的想法,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跟她较劲没用,这人做事软硬不吃,只凭喜欢,不由放柔了语气:“那就麻烦云小姐告知解决方法吧!”
云臻冷冷瞥他一眼:“抱歉,记忆系统出错,我啥也记不起来了!”
“请问云小姐什么时候能记得起来?”皇甫晟熠告诉自己忍,一定要忍住!
云臻翘着二郎腿,尾巴翘上天:“自然是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当然也可能一辈子想不起来!”
“还请云小姐开恩,救爷一命!”皇甫战铭那边还没有开口,柳细细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细细愿为奴为婢报答小姐大恩!”
云臻挑眉看她,心里赞叹这柳细细的手段与心计,落月阁一行,让她知道这看似奢靡的落月阁背后隐藏着难以估量的实力,而柳细细身为落月阁的花魁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既如此,她就助她一臂之力,反正她看皇甫晟熠也不爽,在他身边埋个炸弹,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都说妓子无情,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为你那位牺牲到何等地步?”云臻伸腿将那把被皇甫战铭打落在地的剑踢到她面前。
柳细细看了一眼地上寒光闪闪的剑,面色苍白的抬起头:“小姐想要奴家的命?”
云臻白眼:“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她不是天生嗜杀之人,现代杀人是工作,所以她不得不杀,穿越到这个时代,她已经不是凌萱,不要再背负凌萱的沉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杀人的,“我的药方里正好差一味药引,本来想让你割块肉的,不过看在你帮过我的份儿上,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身上要是多了个窟窿,实在影响观光,你就简单放碗血就成!”
“哪有这么邪门的方子,云臻你该不会又想玩什么花招吧!”皇甫晟熠阴沉着脸,凉薄的唇瓣在听到“断子绝孙”“不能人道”这些词时一直紧抿着。
云臻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又不是放你的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爷和小姐请不要为奴家争执,奴家卑贱之身能为爷献血,这是奴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柳细细满脸凄容,梨花带雨,让人怜惜,说完,左手拿起剑柄,右手握住剑身,牙一咬,眼一闭,狠狠一抹,雪白的剑身上寒梅点点,点点朱红从她掌心溢出,滴落在她烟柳笼纱长裙上,瞬间晕开一朵花。
很快柳细细就滴了一碗血,面色出奇的苍白,几欲倒下,幸好皇甫晟熠在她身后扶住。
“细细,辛苦你了,你的这份情谊本皇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皇甫晟熠揽着弱柳扶风的身子郑重的保证道。
“有爷这句话,就算要了细细的命也值得!”柳细细虚弱无力的一笑,好不凄怆动人,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云臻冷冷的看着这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若皇甫晟熠真的心疼她,在她抹剑放血的时候怎么不阻止她?而那柳细细的深情来的也太快了些,一碗血而已,顶多200CC,至于晕倒吗?
“七皇弟,你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皇甫晟熠看似惊慌,眸中的神色却一片淡然。
皇甫战铭走上前,摸摸她的脉搏,从怀中摸了一粒药丸,塞到柳细细的嘴里,柳细细很快就转醒了。
皇甫战铭重新回到桌边,看着云臻说道:“如今血也有了,就请云小姐开方治病吧!”
云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有说过我要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