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然,云臻缓缓走了回来,轻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不知道云臻过关了没有?”
玄清帝短暂失神之后,转头对皇后说:“这丫头不简单啊,清雅高绝,傲骨铮然,咱们皇家内院百花争艳,独缺这一缕梅香啊!”
皇后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怎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确实清香扑鼻,过完年后就是琼花节,明年的琼花宴咱们可得好好摘几朵好花啊!”
帝后之间的简单对话在众人心里荡起了涟漪,这意思谁听不出来,谁就是蠢货!琼花节又称女儿节,这宫里举办的琼花宴可不就是古代版的相亲大会吗?云臻刚刚来这么一出,算是被皇家惦记上来,一时间鄙夷看好戏的目光全都转变艳羡嫉妒!
云臻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人家皇家惦记上她,也不看看她想不想进这宫前门,她之所以锋芒毕露,是因为答应鬼君的那件事。皇宫,平常人想要自由进出谈何容易,可是若是有人请她来,那就不一定了!
“云臻!”玄清帝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云臻抬头对上他的眼,不悲不喜,波澜不惊。
“你想要什么赏赐?”玄清帝眼里写满兴味。
“皇上,您随便给吧,我不计较的!”云臻也是个人精,玄清帝问她要啥,她要的轻了,自己吃亏;要的贵了,皇帝不悦;要的东西不对了,脑袋危险;装清高说不要?她傻啊!所以索性让您大老爷随便给,这身份在这儿呢,堂堂一国皇帝,一大群人看着呢,给的轻了,她都替他害臊!
玄清帝失笑:“朕还以为你真是无所求呢?”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了?云臻什么都不多,就是歪理多,瞧她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皇上,臣女也想清高,然而这是皇上您要赏赐,金口玉言,臣女若是说什么都不要,岂不是成了抗旨?而且臣女这也是为了皇上您着想,臣女不要赏赐,皇上您的面子过不去,可是真要问臣女要什么的话,臣女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什么,所以才会让皇上您随便给!”
“好一张伶牙俐齿,这丫头刁钻的很,经你这么一说,朕就算赏了你,还得承你的情!”
云臻只是笑,并不作答。
“好,朕赏,朕一定好好赏你!”玄清帝蹙眉沉思,目光瞄到端坐的一种儿子,脑中灵光一现,“朕把朕的儿子赏给你如何?朕的这些皇子个个人中龙凤,你随便挑!”
云臻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个老狐狸可真是精,拐着弯给她下套。她心里不悦,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见她小脸一垮,眉头一蹙,瞅着玄清帝说道:“皇上您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云臻,你好大的胆子,敢说皇上的不是!”玄清帝还没开口,宸妃倒是开了腔。
“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孩子性格率真,有事说事,咱们没必要跟个孩子计较!”皇后偷瞄了玄清帝一眼,显然后者脸上并不见丝毫恼怒。
玄清帝一愣,并不见恼怒,反问道:“怎么说?”
事实上云臻可是把人心拿捏的好,先前装酷是为了提升自个儿的档次,这会儿扮憨,纯粹是扮猪吃老虎,而且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平日里听到的都是唯唯诺诺的奉承话,偶尔来点小儿女的娇憨,这叫该聪明时得聪明,该装傻时要装傻!
“皇上,您让我挑,这不是明摆着看云臻好戏,让我得罪人吗?”云臻见他不解,继续说着,“您刚刚也说了,诸位皇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您让云臻挑哪个好呢?我若是挑了太子殿下,其他殿下心里能不吃味吗?我若是挑了二皇子,这不就等于在其他殿下脸上扇巴掌吗?而且啊,皇上这里不是菜市场,买个猪肉还得货比三家呢,这终身大事怎么能随便挑呢?”
“云臻,你放肆!”宸妃一声怒吼。
云臻立马跪下认错,非常诚恳的认错:“皇上,我错了!我又说实话了!”
一连几声噗嗤声,在场的帝王妃嫔王孙公子笑做一团,其实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云臻脸上的表情太逗趣了!
玄清帝的肩膀也是一耸一耸,他身边的皇后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捏着帕子不停的擦眼角的水渍!
“皇上,臣妾这是越来越喜欢着丫头了,胆大包天,却格外的招人疼!”
“是啊,敢情朕的皇子们就跟猪肉一样!”玄清帝也是满脸笑意,“你起来,一肚子花花肠子,嘴巴上说是认错,朕若是真惩治你了,说不定在心里怎么编排朕的不是呢?”
云臻憨憨的笑,不说话。
玄清帝摇头,转头看向自己的几个儿子:“你们几个谁要是有本事把这丫头给朕娶回家,朕重重有赏!”
“儿臣遵旨!”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云臻的神情都变了。云臻咬牙,这个老狐狸居然将她推倒风口浪尖上!
“至于你的赏赐,朕就赏你‘惊才绝艳’四个字!”
玄清帝话一出口,云臻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心里不高兴了。
“皇上,我呢,就是一俗人,你赏我这四个字又不能当饭吃,我要了也没用啊!”云臻歪着脑袋,心里暗骂这个皇帝忒小气!
“你这丫头,刚刚还说让朕随便给,现在朕给了,你又唧唧歪歪,这个不如意,那个不喜欢你到底要什么?”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小丫头啊!
云臻想了想,抬头说道:“皇上,云臻是个俗人,就喜欢些俗物,你们意思意思给个黄金万两就行了!”有什么比钱更实在。
玄清帝愣了愣,倒不曾想这丫头张口就要钱,现如今他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朕应予了!”答应之后,玄清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启禀皇上,臣女从小就有个愿望,就想着哪天揣着万两黄金,站在城楼上,看楼下百姓如蚂蚁,我自伸手掏钱,一个一个金元宝扔下去撒着玩,那叫一个拉风!”
众人不禁黑线,这什么愿望啊!可几日后,当云臻真站在城楼上挥金如雨,所有人都震惊了!
云臻插科打诨,不但博得玄清帝的另眼相看,而且也迷乱了不少王孙公子的心。
皇甫清彦握着碧箫的手在颤抖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殿堂中央的女子,真如父皇赐的那个四个字——惊才绝艳!
七步成诗,震惊全场!
插科打诨,灵气逼人!
他到底错过了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如果他如今后悔了,是否还来得及?
云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皇甫清彦,他眼中的惊艳迷恋是那般的强烈,她想要忽视都不能,侧过头,看着春风得意的云臻,手里的丝帕被她扯成了两半!
“刚刚给这丫头一闹腾,倒把原先祝寿的事儿给忘了!蕊儿,这就是你说的在你之下?”玄清帝看着嘴巴张得能塞鸡蛋的女儿,语气一下严厉起来。
皇甫芙蕊咽了咽口水,满脸惊讶,指着云臻大叫:“这不可能,她云臻可是大家公认的草包!”
云臻眉毛一挑,从容的接过话:“公主,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大智若愚吗?天才和草包往往只有一线之间,而我就是被打一顿之后,突然开窍了!”
“蕊儿,你现在就算不服气也不行,除非你也能七步成诗!”一直沉默的月妃低低的笑着,不忘提点自己的女儿,“不过你作诗比不得人家,可是咱们又不是只比作诗!”
皇甫芙蕊一听,瞬间领悟,仰头对着玄清帝说道:“父皇,七步成诗儿臣的确做不到,可说祝寿词嘛!在场的,儿臣自信没人比得过儿臣!”
“哦?你且说来,朕洗耳恭听!”
“皇后娘娘,蕊儿祝您一帆风顺、两全其美、三生有幸、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威风、久久康泰、十全十美、百思无忧、千般称心、万事如意!”皇甫芙蕊一口气从头念到尾,都不带喘气的,这一大串子念出来之后,皇甫芙蕊张着小嘴就嚷嚷着要喝水。
“不错,这祝寿词倒是别致!”皇后赞道。
皇甫芙蕊一听,小脸瞬间舒展开来,眉眼弯弯如新月。
玄清帝高兴,仰头大笑:“你的丫头,聪明劲儿十足就是不肯用在正处!”
皇甫芙蕊吐了吐舌头,憨态可掬。
接了下来就是看歌舞,没过多久,玄清帝就被太监喊去处理奏折了,他一走,皇后也没了兴致,领着一群后妃命妇下去喝茶,将场子丢给一群年轻人。
少了帝后在场,一群年轻人很快玩开了,不少闺阁小姐王孙公子过来敬酒,云臻着实有些烦闷,酒入愁肠人就晕,但云臻喝的再多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慕容嫣和云渺笑语盈盈的过来敬酒,谁都看得出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云臻本不想搭理她,可这两人脸皮忒厚,自己明里暗里将二人损了个遍儿,两人愣是不支声!云臻服了,不是自己太懦弱,而是敌人太强大,这两人的脸皮都能做防弹衣了!
得,看在她们娱乐她的面子上,这酒她喝,不过怎么喝,还得她说的算!别以为云渺刚刚偷偷换了她的酒她不知道,她头晕眼花,后面不是还有个红袖吗?
一把夺过她们的杯子,将酒倒了,三个杯子摆在桌上,让红袖倒酒。
“来吧!”同一壶酒,她们敢喝,她就奉陪!
两人面色一白,怏怏的离开。
云臻心中冷哼,小样儿,敢跟她斗!
两人离开之后,云臻小眼一眯,唤来红袖,两人耳语几句,红袖便提着那壶酒离开,云臻目光瞄了一眼云渺慕容嫣,来而不往非礼也,好好尝尝她们自个调制的酒吧!
心情一舒畅,云臻顺手摸了杯子,仰头朝嘴里灌。喝多了的云臻显然忘了她这杯中酒也是那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