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遇见皇甫清彦,又听到他那么一堆废话,云臻觉得晦气极了,好在皇甫沅澈这厮厚道,捧着大把的银子上门,云臻心里的郁结之气这才散去,看着这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云臻脸上笑
开了花。
皇甫沅澈见她乐呵呵的模样,心情大好,忍不住笑骂道:“你个小财迷!”
云臻摸着银子,时不时傻了吧唧的咬上几口,那模样真有够逗的,听到皇甫沅澈的话,云臻不乐意了。
“我爱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都是我的辛苦所得,还不准我乐一乐啊!”
“呵呵,前些日子杂事多,所以你这赏赐今儿个才下来,你可别见怪啊!”皇甫沅澈笑着解释。
“没事,只要别赖账就成!”云臻的脑袋都要钻进钱箱里面。
皇甫沅澈失笑,她将当今皇上当成什么了,市井泼皮无赖?
这边云臻跟她的钱宝贝热乎过了,开心的站起身来,问道:“殿下可急着回宫?”
皇甫沅澈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摇了摇头,道:“不用!今儿个宫里没什么事儿!”
一旁的元宝白眼一翻,鄙夷的瞪着睁着眼说瞎话的自家主子,皇上可让人送来一大堆奏折堆在那儿呢!
“那太好了,就麻烦殿下陪我出去溜溜!”整日呆在屋子里云臻都要发霉,今天天气好,又有让人开心事儿,正好出去转转,“你们几个把这些银子抬着跟本小姐走!”
云臻精神抖擞的朝外走,皇甫沅澈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心中充满了好奇。脸上挂着笑,举步跟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城墙边,云臻让人一箱一箱的银子抬上城楼。
皇甫沅澈有些讶异的看着她的举动:“你这是?”
云臻神秘一笑,并不回来,迈步上了城楼。
石头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那里面装着满满的碎银子,这是她让石头提前置换的,想到她接下来做的事,用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子砸下去,万一出了事故怎么办?
皇甫沅澈也跟了上来,看到她的举动,再联想到她当日大殿中央说的话,眼里闪过了然。
“当日在大殿上只觉得你是胡诌的,没想到你真有这想法!”
云臻手里抓着一把碎银子,回头冲皇甫沅澈一笑:“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来!”
皇甫沅澈温润一笑:“乐意之至!”
云臻半个身子探过城墙,看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草棚,那里面就是前些日子逃难过来的灾民,云臻冲那群人大声一吼:“诸位爷爷奶奶大爷大妈兄弟姐妹,年关将近,太子殿下给你们发红包
了!”说完手一甩,大把大把的银子朝下扔。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那些个围在一起晒太阳的灾民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一时间喧闹升天,听着那欢天喜地的叫唤声,云臻手里的动作更麻利,一把一把的碎银子朝下丢,最后见底下人越
聚越多,云臻索性直接抬箱子往下倒!
挥金如雨,那叫一个帅气!
皇甫沅澈震撼了,侧头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北风猎猎,吹动她墨染的青丝,白衣飞扬,那风华气度让人移不开眼,金色的阳光折射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金光,他想这一刻,在
所有人的眼里,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从天而降救苦救难的菩萨!
云臻手痒,一口气到了三箱还不知足,碎银子已经撒完了,底下人却还捡的欢畅呢!
“怎么不撒了,澈刚刚已经让人去换碎银子了!”皇甫沅澈有些困惑的看着她退了回来。
“不撒了,再撒就要引起暴动了!”城门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人家进出不得,这可为难了守城士兵,云臻转头看向红袖绿芜,“你们两个带着一群人将剩下的银子运出城去,都分发给那些
百姓!”
“是,奴婢这就去办!”
“元宝,你也跟去帮忙!”皇甫沅澈侧头,看向身边的元宝。
“奴才遵命!”
元宝他们运着银子出城,将灾民引到一边,城门口终于顺通了。
云臻和皇甫沅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见元宝他们正有条不紊的分着银子,便也放心了,刚准备下城墙,底下不知何时高呼一声:“俺认识她,那是云大将军府的云臻小姐!”
云臻微微一愣,不曾想会被人认出来,一时间城楼底下炸开锅,黑压压的一群人跪倒一边,口中高呼着“谢谢云臻小姐,云臻小姐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身”之类的话,云臻也不由被这架势震
慑住了。
“五小姐宅心仁厚,澈替灾民谢谢你了!”
云臻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咽了咽口水:“谢就不必了,咱们还是快闪吧!”
眼见着不少拿了钱灾民一窝蜂的朝城门口涌来,云臻想此时不走,待会儿就走不了!
皇甫沅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在一群士兵的帮助下,艰难的逃了出来,明明是去做好事,却弄得跟做贼似的,好不狼狈。
好在两人都穿着便装,走了一段路之后便没人跟过来,两人也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咱们这也算是共患难了吧!”云臻眉眼弯弯,扬唇一笑。
“嗯!”皇甫沅澈点头,两人这俊朗靓女组合走到大街上引来不少侧目。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皇甫沅澈突然开口:“其实你就是凌宣吧!”
云臻微微一愣,抬头见他并没有看她,坚毅的侧脸完美而和谐,云臻脑海中突然响起五个字——行走的雕塑,皇甫沅澈五官俊美,360度无死角,确实对得起这五个字。他是那宫墙内院中最尊贵的皇子,睿智天成,他既然点破,便是已经有了答案,云臻不由一笑:“是也,非也,有这么重要吗?我就是我,有些事不能说清楚,我也不清楚,所以咱们也不必太清楚!”
皇甫沅澈侧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涡更深了,是啊,何必太清楚呢?这世界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难得糊涂!
两人来到龙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前,皇甫沅澈停下脚步,对云臻说道:“他们去分发银子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我们不如去楼上喝杯茶,边喝边等吧!”
云臻点头称好。
两人上了楼,寻了个僻静靠窗的地方坐下,刚坐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找皇甫沅澈,瞧那架势像是出了大事。皇甫沅澈面色凝重的离开,留下了一个叫元芳的冷面侍卫给她,便匆匆离开。
等人的时候最无聊,那个元芳又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云臻撑着下巴,无趣的去看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突然一个酩酊大醉的醉汉闯入了云臻的眼里,云臻眼里不由一亮,平日里倒也不会关注
这些街边醉酒的汉子,只是这人明显有些不一样,足蹬溜金鞋,身着黄金衣,手上脖子上挂着亮堂堂的珠宝,十足的暴发户气质,走在大街上格外显眼,若是这架势出现在脑满肠肥的中年大
叔身上,云臻也不会觉得不妥,可那人呢,明显正值壮年,年纪不超过二十五,身材健硕,相貌堂堂,看似醉意十足,晃晃悠悠,可你若是仔细看,你会想他脚下的步伐虽乱,却乱的极为有
规律!
正值小二上来添茶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着搭腔:“小姐还是别看了,一个醉鬼别污了小姐的眼睛!”
“听你这架势像是认识那人?”云臻收回视线,看向小二。
“这龙城上下谁会不认识醉鬼君少爷啊,说起来他还是咱们酒楼的少东家呢!他叫君墨白,是咱们龙城首富君家的大公子,少有才名,可惜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天天买醉寻欢,大家都见
怪不怪了,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金银财宝这辈子都用不完,贤妻美妾招手就来,哎,他倒好,每日每夜不着家,一喝醉瞅着犄角旮旯就睡!嘴里还念叨着大伙听不懂的话,您瞧,他又开始
念叨了!”
“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嗝……不离它,而今般般皆相付,柴米……嗝……油盐酱醋茶。”
小二摇着头退了下去,云臻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听他继续念道:“莫作商人去,恓惶君未谙。雪霜行塞北,风水夙江南。藏铿百千万,沉舟十二三。不如来饮酒,仰面醉酣酣……仰
面醉酣酣!”
云臻目光深邃,嘴角的弧度加深,唤人取来纸笔,刷刷写下:
莫隐深山去,君应到自谦。
齿伤潮水冷,貌苦夜霜严。
渔去风生浦,樵归雪满岩。
不如来饮酒,相对醉厌厌。
字字铿锵,笔走龙蛇,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元芳沉默的站在她的身后,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震撼,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羸弱不堪的小姐居然能写出这么苍劲有力的字体。
云臻笔顿了顿,又在角落加了三句。
第一句:啥都不想干,你想干啥?
第二句:喝这么多,不怕被淹死啊!
第三句:兄弟,你妈喊你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