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正是因为不懂其中诀窍,虽然好不容易才通过赵百万请到鲜于峰帮忙,但他还是忍不住埋怨:“上次你已经帮我调了天秤冲日什么的,我眼睛确实也没再受伤,可那也不能让我的老大踢走我啊。”
鲜于峰无视他的牢骚,只问他:“你仔细先反省一下是否有僭越本分或者欺上瞒下的事情,假如发生过,而你偏偏又做得不够漂亮,没处理好,被人抓住把柄的话。你想想,你手下有这样的人,你会不会留。”
许浩的脸色立马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不用多说,鲜于峰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也没揭穿他,毕竟他还是可用之人:想他死皮赖脸完全不顾脸面前来相求,那也算变相认可自己的能力了。既然他有所求,以后便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好在没大事,一切不救还来得及。”鲜于峰先给他吃定心丸,然后才亲自到他别墅里拿着罗盘测量一番,说了一大堆这里不好那里不行的,又表示此事难办。
架势做足了,唬得许浩一愣一愣的,最后他才按照上述方法给他化煞。加之许浩久经江湖,惯会伏低做小,随时随地不忘表忠心,没过多久,上面果然表示不再追究他,要他安心管控城东区。如此一来,许浩算是对鲜于峰五体投地了。
鲜于峰没时间理会他的臣服,他还在等小鸡上钩。他与赵百万以及唐林合谋,撒了一个鱼饵出去,正等着小鸡来吃呢。
他也没打算要许浩帮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不是用他的时候。
可惜的是,他虽是这么打算的,但架不住唐林那个大嘴巴稍微一宣扬,许浩便明白他们是想收拾小鸡了。
正好,浩哥也打算清理门户,如此借花献佛之美事断断不能少了他的份儿。于是他采取明松暗紧的策略,不再提追杀小鸡之事,反而找了几个心腹有意无意的告诉他净龙村最近很好发财。随便一晚上偷几家油漆拉几趟废稀料,那可比敲诈勒索中小学生划算多啦。
似乎一夜之间,江湖上所有人都在讲净龙村如何好发财,小鸡哥开始心动了,跃跃欲试。他不笨,并没有贸然前去,而是叫手下的没读书的学生翻墙去偷了两次,一次因为看厂子的人忽然起夜尿没得手,另一次只偷来半桶用剩的油漆,卖不了多少钱,但确实证明了传言不虚。
小鸡哥开始着手干一票大的了,他要东山再起,不仅要光明正大杀回城东区,更要给那个把他用完就甩的谭化春颜色看看,而这一切都需要钱说话!
与此同时,鲜于峰也和赵百万他们紧锣密鼓的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等他自己来投。
大约三天后,伸手不见五指的下半夜,万籁俱寂。净龙村最大的摩托车配件加工厂里,守厂人睡在简易行军床上厚厚的被子里,鼾声如雷,一声高过一声,生怕大家不晓得他睡得很甜很香一样。
平时看厂的大狼狗不晓得为什么,忽然生了狗瘟,被老板送到宠物医院住院去了。
这些小鸡哥都提前打听好了,白天还装成找工作的样子去厂里踩过点,确定那一山油漆全都靠墙堆放了,他才联络好可靠的拉货黑车,叫上那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崽子站在墙角下接应。
分工很明确:他负责翻墙进去偷漆,小崽儿们手脚不利落,只能在墙角接应装车。
一切很顺利,他偷了一桶又一桶,小货车像吃饱撑得爬不动的蜗牛一样慢慢的驶离厂子。小鸡哥坐在一桶桶的油漆中间,再看着渐渐远去的净龙村,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手下一个小崽儿满心欢喜,邀功道:“鸡哥,我刚才搬得最多,手都酸了。”
“嗯。卖了钱不会少你。”
又有一人道:“鸡哥,你太牛了啦。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小鸡脸上露出傲慢的神色:“不然你们以为鸡哥凭什么敢单挑打遍城东第一打手赵百万?”
“哈哈,鸡哥就是厉害。”车子远了,大家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纷纷拍马屁道。
黑车司机接惯了这种活儿,并不多言,只在最后问了一句:“货下到哪儿?”
一句话问住了小鸡哥,他才忘了自己似乎没有找好下家。这种东西,一般得是先找好下家才开工,不然拉回去那可就是人赃俱获啊。
“妈的,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搞忘了。”小鸡哥暗骂自己财迷心窍,太大意了。
“额……”他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心想肯定不能拉到自己的出租屋里,那能拉到哪儿去呢。
车灯打得在马路上的反光带上,映得小弟们的脸上全都带着一层异样兴奋的红晕。
净龙村属于典型的小盆地,村子四围全是山,出了村子更有一座大山挡在外面。一条只有双车道的盘山公路,一路从山顶盘旋往下,路的一旁是悬崖,一旁是人迹罕至的山林。
小鸡哥看着那些长草老树,忽然有了主意。
“活计。”他给司机打招呼,“就在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靠边停了吧,我们就在这里下货。”
司机也没多问,依言停了。
小鸡哥带着小兄弟们又哼哧哼哧把油漆一桶桶搬下来,等那司机走了,再一桶桶地扛到山上去。
夜黑风高又不敢打电筒,那些妄想退学在江湖上闯荡出个人样来的少年们吃足了苦头,双脚双脚全打起了水泡,衣服汗湿在背上,又没地方取暖,只能任汗水由热变冷,由冷变冰,算是第一次领教到什么是透心凉。
正所谓又冷又饿日子难过啊。
“老大,这油漆一定要卖个好价钱啊……”少年们冷得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表示。
小鸡正在为找下家发愁,听到这话心头鬼火冒,随便寻了个借口将众人大骂了一顿,直骂得一个二个头都抬不起才算完事。
骂是骂爽快了,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这么多油漆到底卖给谁好。纵观净龙村的厂家,也只有被盗的那家才有能力一次性吃掉这么多油漆,可是总不能又回头卖给他去吧?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哎,小鸡哥望天兴叹,愁肠百结:“早知道就少拿一点,找个小厂家收了算了。贪多吃不完啊……”
在他看不到的黑夜里,那呼呼大睡的守厂人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他们,一边将手机藏在大衣里发短信:“百万,他们在放牛坡上躲着呢,你快点叫人过来吧。动静小点儿,不要打草惊蛇。”
就在小鸡决定将这批油漆分批次卖给小厂家的时候,忽然周围长草老树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上来了。
他刚想提醒大家“有人!”无奈话还没出口,就见一道极强的亮光射过来,晃他眼睛几乎失明。
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问道:“谁?”
“警察,别动!”一群警察犹如神兵天降,连人带油漆团团包围。
适逢龙湾严打期间,一车油漆价值过万,再加上受害者坚决表示追究到底,不接受道歉和赔偿,小鸡哥至少半年的劳改跑不掉了。
至于他的小伙计们,个个都是十三四岁的未成年,以家长说服教育为主,在局子里蹲了几天,由各自家长领回去了事。
那摩托车配件加工厂的老板早有准备,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赢得了杀神一般的赵百万的信任和照拂。
鲜于峰看到这一切,终于笑了。
小鸡万万没料到此事背后竟然是鲜于峰主谋,直到在监狱里捡了无数次肥皂以后,他才渐渐想明白:原来是得罪了鲜于峰又试图轻薄方芳的缘故。
可惜为时已晚。
所以报仇这事急不得,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耐心等待,伺机而动,争取一举击溃,那才是最完美的收官。
同理鲜于峰摸清谭化春老巢以后并没急着马上开始下一步行动。他先是救醒潘小斌,把事情来龙去脉给潘东北讲清楚了,将之争取到自己这边,把谭某安排在老家的棋子瓦解了,这才放心大胆的着手下一步计划。
他初步打算像肖鹏那样,开个连锁形式的堪舆馆,堪舆馆的总部是熙春路现有这家无疑,其他连锁的地方则是根据市场行情,灵活变动。
当他趁晚饭期间,大家都在的时间,把此计划一宣布,立刻引得众人表情精彩纷呈。
首先是郝白,想也没想就断然表示反对:“不行,别人要是在楼下找不到你怎么办?”
鲜于峰早有准备,回到:“方芳可以留在楼下总部做预约登记,等我回来了,打电话叫客人再来即可。”许浩因着小鸡的事情,觉得面上无光,一再保证此后堪舆馆的安全有他的人负责,不会让小鸡砸门事情再次发生,安全一事绝对是有保障的。
郝白还是反对:“客人来找你,肯定是有急事,你要他等,他未必不会去找其他人吗?你别忘了对面还有个‘清风堪舆馆’。”
“就说找我的人太多,所以需要预约。他想找我能找到我,那我门上挂的‘堪舆大师’的牌子也太不值钱了。”
见自己说不过他,郝白不高兴了,丢下一句“随便你”,便再也不吭声。鲜于峰要去其他地方,那就是说他晚饭可能不回来吃,觉也不回来睡。
人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要和别的女人发生点啥简直轻而易举。她无法想象那对自己而言是怎样的煎熬。
倒是方芳人年纪小,没想那么多,她兴高采烈的表示双手双脚赞成,因为鲜于峰不在,没人管着她,她想干嘛就干嘛,想给客人脸色就给脸色,一切全凭大小姐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