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撵一直抬到漱玉院门外,宋箬溪下了肩撵,径直走了进去。邺疏华紧跟在后面,一进房间,就着急地问道:“师弟,师弟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我有生气吗?”宋箬溪挑眉问道。
邺疏华点头,“你刚才不理我,我喊你,你也不应声。”
“我为什么要理你?你有瓶儿表妹理你就好了。”宋箬溪在软榻上坐下,把脸撇到一边。
邺疏华想了想,在她身边坐下,试探地问道:“师弟,你是不是在吃醋?”
宋箬溪没想到呆子居然不呆了,斜他一眼,问道:“这个醋,我该不该吃呢?”
“瓶儿表妹是堂姑母的女儿,姑父姑母病逝后,母亲就把她接进城里来,拿她当女儿,我当她是亲妹妹,她当我是亲哥哥,你不用吃她的醋。”
宋箬溪听他这么说,知道这呆子不清楚表妹对他的情意,眸光微转,那么她也就没必要挑明,让他心中存事,道:“我才没有这么小心眼,乱吃飞醋,我逗你玩呢。”
“师弟,我定会好好待你的。”邺疏华痴痴望着她,柔情无限地道。
宋箬溪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次日,两人在漱玉院闭门不出,关在房中说话,亲亲小嘴,摸摸小手,培养感情。
到了成亲的第五天,宋箬溪盛装打扮,在邺疏华的陪同下,前往中苑的秋爽厅参加认亲宴。
厅内站着的人还有可能是侍从和侍女,坐着就肯定是亲戚,宋箬溪目光扫过,略微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八九十个,这人也太多了点吧!看来计划生育还是有必要的。
可是这些还只是五服之内的,偏厅花厅侧厅还坐着一堆出了五服的堂亲和表亲,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足可以让宋箬溪认亲认到头晕目花,而别人对她的称呼也令她应接不暇,辈分更是如同坐火箭般直线上升。
“曾叔祖母好。”
宋箬溪没搞清是哪一房年满两岁,乳名唤作妞妞的小曾孙女,小姑娘被奶娘抱到她面前,在奶娘的教导下,奶声奶气向她问好。
“好,妞妞好。”宋箬溪把准备好的红包放进了小女孩的怀里,家族人丁兴旺,算上十九爷和蕙夫人这对夫妻,邺家已是六代同堂,这辈分都要排到天边去了!
“回头等毓娴弟妹生了孩子,虽然还只是一个奶娃娃,可妞妞见着,也得唤一声叔爷爷呢。”魏灵娟轻笑道。
宋箬溪笑得十分的尴尬,她儿子一生出来就是爷爷辈。
众人皆笑道:“可不是嘛。”
“毓娴弟妹你可得抓紧了,不然妞妞等一天天长大,到时候都能抱着叔爷爷玩了。”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妇人笑道。
宋箬溪也不知道这妇人是哪一房的嫂子,只是她才成亲五天,就让她抓紧生孩子,是不是太心急了点?若只是话赶话到没什么,可是妇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表明这话中有话,另有所图,不过她不打算顺她们的意去接话,让她们继续攀扯,眸光一闪,侧脸对欧阳氏,道:“时辰差不早了,欧阳嬷嬷你去问问母亲是不是该开席了?”
“奴婢这就去问夫人。”欧阳氏欠了欠身,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少夫人年纪虽少,到也机灵,知道这话不能接话,一接话,就让人抓住了把柄,只能岔话,这些人就起不了妖蛾子。
只是这些人存心要让宋箬溪难堪,宋箬溪吃了三道菜,就被欧阳氏领着来上席敬酒,邺繁一个隔了房的嫡出的堂弟邺茂的妻子陈氏趁机笑道:“昭平嫂子,华儿媳妇这模样可真是俊俏,尤其眼睛生得极好,波光潋滟的,只是这身体怎么看来有些单薄,这可得好好补补。”
昭平县主咽下嘴里的菜,用帕子轻轻地按了按嘴角,擦拭并不存在的油渍,慢条斯理地道:“他婶子有心了,我看理儿和琪儿媳妇身体也是不怎么好,不如你就一块给她们也补补,免得你的媳妇们说你偏心隔房的侄儿媳妇。”
“今天这道酸辣鸡片,肉质鲜嫩,酸辣可口。”陈氏的两个媳妇嫁进来数年,都没生养,昭平县主话中又暗指她手伸得长,管到隔房的侄儿房里去了,只得勉强一笑,转了话题,不敢再用宋箬溪身体单薄不好生养当借口,挑起事端来。
“这菜既合了婶子的口味,那婶子就多吃点。”宋箬溪提起玉箸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那张嘴。
昭平县主唇角微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箬溪敬了这一桌,又跟着欧阳氏到下桌去敬。一桌一桌进下去,敬到那位瓶儿表妹坐的那一桌。
这一桌的全是未出阁的姑娘,年纪比宋箬溪小,与邺疏华血缘也隔了几层,对这位未来的登瀛城第一夫人,不敢摆什么小姑架子,见她过来敬酒,纷纷站了起来,客气地道:“表嫂(堂嫂)。”
十人有九个站了起来,坐着的就显得突兀,宋箬溪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瓶儿表妹,神色未变,笑道:“各位妹妹不必客气,请坐下,容我一个一个敬酒。”
九位姑娘礼貌地欠了欠身,坐回原位,等她敬酒到面前,再站起来。
宋箬溪按着欧阳氏的指点,从年纪大的开始敬酒,敬到瓶儿时。瓶儿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小女不敢受郡主敬酒,还是小女敬郡主一杯。”
瓶儿嘴上说着敬酒,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另一回事,她将那杯酒往宋箬溪身上泼。陪在宋箬溪身边的除了欧阳氏还有蚕娘,蚕娘一看她手上的动作,就看穿了她的意图,用手中的帕子往那里一兜,将那杯酒全兜住了,宋箬溪身上一滴未沾。
欧阳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表姑娘既然喝醉了,就回房歇着去吧!”
“郡主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小女手滑了,你大人大量,应该不会怪小女才是。”瓶儿没理会欧阳氏,目带挑衅地看着宋箬溪。
宋箬溪明眸流转,笑盈盈地道:“这只是小事一桩,本宫当然不会责怪表姑娘失礼了。既然表姑娘已无法端杯,本宫素来大人大量,理当体谅表姑娘的难处,这杯酒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