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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们回不去了,林林(2)

说着,他从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来:“刘老板你看,这是我们和对方签的合同,在这个时间前交货。本来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不能告诉您的,现在这情况,我就给您看,把我们的成交价都托底告诉您了。我们也是确定了对方的资金情况才敢发的货,现在赶时间,我把这个地址抄给您,直接按这个地址发过去才勉强来得及。合作的目的,不就是有钱大家赚吗!”

刘大爷接过合同貌似随意地翻了翻,盯着合同最后的单位公章看了半分钟,转身对大熊说:“拨你们萧经理的电话。”

电话通了,萧哲在电话里和刘大爷嘀咕了半天,刘大爷慢慢点了点头,放下电话,对阿姝说:“就按萧哲的意见,发吧。”转身又对姜总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阿姝不停地给商家打电话,看着货品川流不息地堆进来,看着大熊他们前后左右忙乎,看着姜总一边吸烟一边不停地看手表,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搞笑。

9.

曰子照常过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单的原因,萧哲提前了一天,周二下午就回来了,一到公司就给姜总电话:“老姜啊,我萧哲啊,对对,我回来了,这批货款我现在来结一下怎么样?……啊,是这样……那财务什么时候回来呢?明天?……不是不放心,瞧您说的,我只是回来了,向您汇报一声……那好,明天下午两点半我带发票过来取款……好好,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来接您……您不在公司?在我们附近?……那好,我就在我们公司等您。好好好,再见。”

放下电话,萧哲冲大熊点点头:“小子,有出息!这一单我要了他10个点!收了款,请客!”

我在旁边心情复杂:“萧哲,恭喜你啊!10个点是10万啊!真牛逼!”

萧哲点点头,转身上楼和刘大爷汇报工作去了。

第二天萧哲到中午才来上班,说是昨晚上和姜总喝酒,喝高了。

下午,萧哲带了发票去雄基公司。他在那边的情形是后来笑笑告诉我的:

萧哲一到财务部,就对财务说:“您回来了?姜总在公司吧?他让我今天下午来收周一发往内蒙的那批货款。”

财务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今天没出门啊!而且也没有周一往内蒙发什么货。你是不是弄错了?”

萧哲往后倒退一步,眼睛睁得大得吓人一这是笑笑的原话一说:“怎么可能?明明你们姜总带了合同和清单来我们新地,让我们直接往内蒙发的货。还说你和你们老板就守在内蒙收款,今天回来,所以让我今天来结账。你们不会隔了一天就想赖账吧?这不是姜总的收条?”财务斩钉截铁地说:“我和我们老板一直在长沙,哪儿也没去,也没有发什么见鬼的货往内蒙。你该找谁要钱,找谁要去,和我没关系。”萧哲摸出手机就拨电话,一边拨一边说:“怎么可能!我叫老姜来。”半天也没拨通。

财务说:“你说姜XX?他拿着公司公章在外面干坏事,公司巳经把他开除了,昨天下午就办完交结手续走了。”

这件事情就此成为无头公案。姜总的手机从此再没有打通过。这个人似乎人间蒸发了。

萧哲带了姜总的收条找到了雄基公司的刘总,刘总说这单货是姜某的个人行为,收条上连雄基公司的公章都没有,采购部门也没有收到这批货,所以与雄基公司无关,萧哲只能去找姜某本人要钱。

萧哲根据大熊办托运留下的底单,特意去了一趟内蒙;内蒙铁运说这单货一到就被人提走了,他们的职责在于见单发货,至于对方是谁,们无。

萧哲又返回雄基找大老板,说你们公司是合伙性质,要负连带责任。大老板说姜某早就退股了,我们也在找姜某,他手上还拿着一叠盖有我们公章的空白合同,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找,要不你就去报社申冤,去派出所报案,去法院告姜某……

萧哲终于也缩成了锤子。

最搞笑的是,萧哲陪姜总吃的最后一顿饭,是萧哲买的单,简直就是给他送行。

10.

笑笑后来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的时候,曾疑惑地问:“姓姜的要走的事,你们公司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你不是还问过我吗?”

我说:“是啊,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我和你说的时候,也是瞎猜,谁知道马上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一点警惕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周一就不该出去拜访客户,如果我在公司,或许会想得起来提醒他们。不过笑笑,咱们可不能提这档子事啊,装不知道就过去了。万一撞在老板枪口上,大家就死了。”

笑笑在那边说:“是啊是啊,我们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苏厉,你以后也要小心啊,太恐怖了。”

11.

一个月后,萧哲要走了。刘大爷让我和他再去武汉收最后一笔货款。

回长沙的前夜,我和萧哲去汉口扫了扫步行街,吃了吃烧烤,看了看老洋房,逛了逛“比上海外滩大三倍”的武汉江滩,一切都了无趣味后,我们钻进一家名为“SASAKI”的酒吧。

这里的啤酒比长沙要便宜得多,长沙的喜力都要三十块一瓶,这里的嘉士伯才卖二十块一瓶,萧哲说:“跟不要钱似的。”我点点头:“是啊,跟不要钱似的。”

喝得越多,不要钱的挥霍感就越强,于是我们一人点了一打,往死里灌。

萧哲说:“我俩好久没这么喝过了。”我举起瓶子,和他碰碰:“好久没这么喝过了。”萧哲说:“其实,找一个能敞开了喝酒的人,不容易。”我说:“是不容易。”

萧哲说:“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但抛开生意,朋友还是朋友。”

醉意朦胧中,我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发现心里依然有同类的亲近。我清清嗓子,正想和萧哲认真说些话时,酒吧突然鸦雀无声,几秒钟的寂静过后,随着DJ的一声怒吼“举起你的手”,歇斯底里的音乐倾泻而来,把酒吧内的人冲得稀里哗啦。我们一起扭头,望向旁边那几个随着音乐疯狂摆动身体的武汉小妞,她们的奶子挥舞得比拳头还灵活。

“举起你的手,不要被我牵着走,举起你的手,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12.

萧哲终于真的走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下了班出来,在公司旁边找家小餐馆坐下,隔着玻璃窗看人来人往。

萧哲说的对,找一个能敞开了喝酒的人,不容易。

林林在家。可是我不知道该和林林说什么。肚子里脑袋里心里有很多话,却不能对林林说。这种情形让我心如死灰。

萧哲变成了一根刺,横亘在我和林林之间。

13.

最亲近的人之间的感情,如同眼睛,容不下一粒沙子。

林林,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不知道我是为了谁而奋斗;我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必要把电脑城里的游戏继续下去,我甚至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座只有我一个人的城市里。

窗外,有一万只伤心的杜鹃在夜风中啼血。

林林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如波浪般涌来,还夹杂着无数声“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

14.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

我拿了一把刀,慢慢划开胸膛,慢慢摘出一颗冒着热腾腾血气的心,彳艮认真地捧给林林。

林林看了一眼,扭过头去,说:“那么多血!太恐怖了!拿开!我不要!”

“你看看,看看,这是我的心啊!”

“不要,不要!我要的,是一颗干净温暧的心。”林林的声音慢慢远去。

胸口空空洞洞地疼。心取下来,就再也放不回去了。

15.

睁开眼睛,我突然清醒。

林林坐在角落里,窗帘外幽蓝的微光,勾出一个沉默的剪影。

我摸到她的脚,冷得像冰。

侧身过去,扶着林林的肩膀,在黑暗中看着她,仔细地看着她。

林林也斜着脑袋看我,眼泪一层层地涌了出来,尖尖地挂在她的下巴上。

我说:“你不要哭了。”

她就转过头去,对着窗户哭,身子一缩一缩地。

窗外,这座超两百万人口的内陆城市,在林林的哭声中,安静得像条无人过渡的河流。

林林再哭下去,长沙就会在黎明前淹没,我像抱婴儿一样抱住她,她放肆挣扎,还把我的鼻子揪得像猫头鹰,我慢慢亲她,一直慢慢亲她,亲到她不挣扎也不揪鼻子,亲到她在我怀中安然入睡,发出勻称的呼吸声。

16.

我坐在客厅里抽了很久的烟。外面的世界还是那样喧闹还是那样有诱惑力,家里的世界却安静如水底。我还是我,林林还是林林。

暗夜里,我居然有身处坟墓的感觉吸。

去和林林刚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彼此都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互相吸引。

具体哪里不一样,到现在我们也没搞清楚。

反正因为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而现在,我们彼此也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在生存压力面前,我终归是属于“一般人”那个群体。面对现实,我原形毕露,青面獠牙,消化功能奇好;而林林,她永远也不会。她会依然飘渺在形而上,只吃干净的食物。

对于生命,我认为人生苦短,宁愿痛,也不愿意黏稠将就着,跟一群牛皮糖般的人处在一个泥淖里消磨尽自己的生命;而林林觉得生命长河,当缓然行走,不必起那么多风浪。

我的生命需要力量,需要舒展,需要最大限度的自由;而林林的生命需要纯净,需要温暖,需要道德的唯美优雅。

这是一种思维的差别,或许是比思维还要更加深刻的一种差别。

17.

我们回不去了,。

你要的,我巳经给不起你了。林林。

猎杀的过程血腥而暴烈,我不能要求你也陪我成为狼,接受这些生存的现。

如同你不能要求我从一头狼,退回成一只温良的小白兔。

我们回不去了。

我拿了林林一张一寸的小照。林林最好的年华都消耗在我身上了。林林在她最好的年华里,照了这一张寸照。照片上,无法掩饰的焦虑和忧郁占据了整张脸。

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诗:

河岸对河流说

我无法留住你的波涛

让我把你的足印留在我的心上吧

18.

我有慢性扁桃体炎,发作起来,吞咽口水就成了一种极大的痛苦,我更痛苦地发现,我一辈子都必须不停地吞咽口水,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后来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现在,当我决定离开长沙这片土地时,我平静地接受了所有与长沙有的。

19.

依然长沙站。

依然在准点报时后播放《东方红》。

依然纸屑飞扬依然果皮遍地,依然有人在卖报纸依然有人在乞讨,依然有人在“长沙”二字下等着另外的人从远方赶来现身。

车窗外,依然是湿冷阴霾的冬天,依然是云雾缭绕的岳麓山,湘江依然不动声色地北去。

火车启动的瞬间,我给林林发了条信息:“我走了。”

不远处,一个孩子的哭泣吸引了我。

年轻的妈妈一遍遍告诉哭泣的孩子:“好孩子不哭,好孩子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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