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落在那泛黄的诗集上,仙缘擦干眼泪,强扯出一丝笑容,说着一声抱歉与谢谢,便将诗集还给了老者,老者却没有伸手去接,“我看姑娘喜欢玉谿的诗,老朽便赠与姑娘了。”
仙缘空朗朗的笑了笑,缩回了手,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一壶茶,一碟点心,看楼下芸芸众生,亦如那远去时光里的他,落寞的静坐着,叫上一碟点心,一壶茶,静静的看着楼下芸芸众生,人来人往。
锦瑟,无端五十弦?
在那混沌初开的远古,皇帝听了素女鼓瑟,竟觉得悲不能禁。后来他将锦瑟从五十弦破为二十五弦,另外二十五弦,便永远留在了九重天宫。
锦瑟,那时那刻他写下这首诗时可是想起了这个远古传说,如今,那锦瑟由天君戟空赠予素锦天妃,自天君应劫而形神俱灭时,素锦天妃再也没碰过那锦瑟,也再没出过重华殿。
仙缘摊开手,在掌心里幻化出滴滴情人泪,那些情人泪被握在掌心里,冰凉的温度,仙缘却觉得,已是灼伤了自己的心。
她看着掌心里,有人落的泪,为他,落下的眼泪。
那滴泪,她却看不清那是谁为他落下的眼泪,只能模糊的看见在她死时的身影,她喃喃道:“我从未后悔过,若,有来生,我仍要选择和你遇见。”
义。山?仙缘的心猛然的一痛,彷如在他生命里活过一番,可,在经世轮回的历劫修行中却不曾存在过有过他的记忆。义山,倘若我真的在你的生命中活过,那我不要做宋华阳,亦不要做王晚晴,我只愿做那柳枝,或那玉檀,陪在你身边,静静的陪你走过这被诅咒的悲凉命运。可,义山,我不可以选择,你已远去,连这个朝代也即将翻覆,前世今生,你仍是你,你也不再是你。
仙缘落寞的走在长街,长安,长安,可谁能许下那一世长安?
仙缘能够奢求姻缘线的那端是你吗?令人心疼怜惜的少年,可历代姻缘神无法选择姻缘线那端的人,那个给予姻缘神宿世情劫的人。
离开茶馆时,天空飘起了雨,四下无人时,仙缘变出油纸伞,撑着伞转身离去时,她才注意到这茶馆的名——前世今生,一盏清茶,一卷浮生,前世今生,可还会有来生。
仙缘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向哪里,她不知道,只是不想回天界,只是想待在他待过的人间。这乱世,这长安,为何总有种让人落泪的冲动?
檀山,李商隐之墓。原来,你真的已经不在了。
不是忌日,墓前却是摆着祭品,也不像其他的墓前杂草丛生,看来时常有人来祭拜他。
不久,一个约二十来岁的女子领着一个约五六岁的女娃娃前来祭拜,仙缘急忙隐去身形,她看那女子安安静静的站着,眼里流露着似曾相识的悲伤,那女娃娃,仿若还不懂死亡的悲伤,冲着墓碑笑得灿烂,把那一珠珠开得优美的野花放在坟前。
仙缘闭起眼睛,想不到,那女子竟是宋华阳的转世。义山,你生前不是说今生只能是王晚晴,来世再和华阳再续前缘的吗?你今生的诺言你做到了,那来世的承诺呢,你可否忘了,宋华阳就在这,在等你,那你呢?你在哪里?一碗孟婆汤,忘前世之姻缘,要有多刻骨铭心的记忆才能记得前世的你?
“姑姑,我们该走了。”女娃娃扯了扯女子的衣角。
女子淡淡的笑着,是该回去了,她蹲下身,把伞轻轻放下,“我走了,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走吧!”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孤坟仿如站立在那等待什么?
女子撑起女孩手里的伞,把女娃娃抱起,“我们不可以让他淋着,是不是?”
“嗯,姑姑,以后我们还会再来吗?”女娃娃回头看了看。
“也许不会了,走吧!”她等不到他,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韶华已过,她再也等不起他。
待她们远走,仙缘现出身形跌坐在李商隐坟前,轻抚着墓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如他是她的宿缘与情劫。
良久,仙缘才起身,从怀里掏出姻缘线,属于她自己的那一根姻缘线,轻轻的把姻缘线扣在手腕上。仙缘知道,无论他身在何处,这根姻缘线终究无法会让自己与他相遇,如若她的宿世情劫是他,无论他身在何处,这根姻缘线终究会让自己与他相遇。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