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去看安。我了解他,他从小就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我知道现在央浼一定就陪在他的身旁。我为安感到不幸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欣慰。我不知道央浼是否知道安吸毒的事情,但我想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再离开他了吧。“希望他们真的能幸福。”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
我长叹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维,开始工作起来。到了中午,一阵电话声传来。“喂,是云层吗,马上到会议室里来一下。”晓菲的声音很急促。我连忙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向会议室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里面坐的全都是公司的高层。我慌忙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情,经公司和董事会商议正式任命云层同志为公司企化部的副总经理,并决定将本次国际贸易博览会的设计任务交给企化部的任晓菲和云层全权负责……。”话音刚落,“哗哗哗……”响起了一阵掌声。
副总经理?国际贸易博览会?我的头有点懵了。整个下午我一点工作都没有做进去,头脑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
“砰!”我猛得被惊醒过来,一堆厚厚的文件砸在我的桌子上。“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这个项目,你还在这里做梦。”头一次看到晓菲这么严肃,还蛮可爱的嘛。
“看什么看?”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工作啦,”我偷偷地看着她笑了一下,开始处理文件。
“你刚才笑什么?”她揪住我不放。
“快点工作啦,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多月了吗?怎么,不着急啊?”
“你……”她狠狠地跺了一脚。
接下来的这些天,我和晓菲分工布置,忙得四脚朝天。不过说实话,她的任务要比我的轻多了。顶多就是动动嘴,吩咐别人搬这搬那。我可就不同了,不仅得安排每个物品的展览,还得检查每个物品的质量规格以及技术含量等等,全是一堆麻烦的事情,都让我给包来了。为了能够尽快完成任务,我将平时的工作分了几个部分,每天都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虽然工作量比平时大了好几倍,但每天晚上还是有一点点自由的时间。
今天把报警系统安装好了以后,我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晓菲的工作。我拿了一个业务报表朝会厅走去。公司对这次的博览会很重视,所以在这里租用了一块很大的文化场地。到了会厅,“呵,好大。”我不禁发出了感慨。“唉,这年头,有钱就是牛。”我在忙碌的人群之中寻找晓菲的身影。突然,我看见一个头带安全帽,身穿工人制服的人站在双人架上,安装彩灯。她的体形很像晓菲,我走进一看,果然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干这重粗活。
她看到我来了,从双人架上慢慢的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视察工作啊?”我开玩笑道。
“这里没你的事,哪儿凉快你就去哪儿吧。”她竟然向我下了逐客令。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身边的同事啊?”
“怎么,你是不是看我不够忙,所以来这里瞎起哄啊。你的工作做完了?”
“完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下班。晚上想请你去吃个饭。”
“请我吃饭?”她用一种很夸张的眼神看着我,“你没发烧吧,我记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像还没有请我吃过饭吧。”
“你看你说的,我们好歹也算是同事加邻居吧,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好吧,晚上你等我。”
和她不是约好七点在这里见面吗?怎么还不来,这大冷天的,让我一个人站在餐厅的门口边风流涕淌。这个死任晓菲,我在心里又开始骂起她来。
过了好久,她总算来了。穿了个肥大的羽绒服跟个企额似的一摇一摆的走过来了。我赶紧朝她招了招手。
坐在餐厅里,我抿了一口酒,“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顺利吧。”她喝着咖啡,“喂,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简简单单的吃一顿饭吧。”
“当然了,怎么,不行吗?”我反问。她没话了。
“你看,他们可真够肉麻的。”我对着旁边的那对搂搂抱抱的情侣说道。
“你懂什么,那叫浪漫。唉,你看他们多幸福啊。”
“那你也去找一个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一般的女孩像你这么大,早就嫁做人妇品尝幸福的家庭滋味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我是一般的女孩吗?”
“是啊,你的确不是一般很正常的女孩。”
“哼,要不是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早就将你灭了。”她将盘中的一块鸡肉一下子塞进了我的嘴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不知所措。这该死的鸡肉恰好卡在我的嗓子里,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进去。我不得不用手吃力地指着我的嘴,晓菲早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急得像油锅里的蚂蚁一样,猛的喝了一口酒。过了好长时间,那该死的鸡肉才被我吞进肚子里。我坐在椅子上直喘着气。
“这个人也真是的,吃个东西都能噎成那样,笨死了。”
“唉,我看这人肯定是从乡下里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我是乡下人?我怎么看也不会是乡下啊,我……”我顿时被气的无言了。
从里面出来,晓菲一直笑个不停。笑吧笑吧,最好把你笑死,我愤愤地诅咒道。
“喂,你不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么的滑稽,笑死我了。”她还在笑,而且越来越厉害。
我懒得理她,往回走。
“哎。”她又叫了我一声,我仍然没有理她。
“喂,你耳朵聋了啊,再不看可就错过好戏了。”
我回过头来顺着她的眼睛向街道一旁望去,看到了我希望又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央浼与安并肩漫步在初春的水泥路上。安搂着她的腰,很自然地走着,一切显得是那么和谐。
晓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很无奈地耸耸肩,扭头就走了。她在我身后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跟上来。
“怎么不看了?”
“我没有你那么无聊。”我继续走我的路。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理她。她又说到:“我知道现在你的心里很难受,你一定再想回到她的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对吧?”
我依旧没有理她,继续走了好一会儿。她停了下来,在我的身后大声地说道:“木头人,你永远都是一个懦夫!”然后她就跑了。
[09
晚上十点多,我一个人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儿。宿舍?我不敢去。尽管央浼已经搬走了,但那里依然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那会让我窒息的味道。家?老爸老妈现在估计也一定都睡下了。唉,无家可归的孩子就是可怜。
我在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坐了一夜,静想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时,我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工作。我站起身来,叫了一辆车直奔公司方向。
以后的这段时间,我疯狂的工作,让自己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次的博览会开的很成功,老板给我和晓菲批了两个多月的假期,工资也滚了一番。
开完庆功会,我收拾好东西,提着一个老式背包,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晓菲站在门外几次欲言又止,我没有搭理她。其实这些天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我都没怎么去搭理她。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
我和她步行走在去公寓楼的路上。我搬回公寓已经好几个星期了,屋里的空气虽然很清新,但每到晚上的时候我还是会时不时的闻到央浼留下来的气味。
我们走地很慢,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她轻轻地碰了我一下:“咳,云层,你别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你的气。”过了好久我才回答道。
“那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去一下‘失落的小城’,我在那里等你。”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抛下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跑上楼了。
我到公寓楼拿了几件衣服便回了家。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喷香的饭香。进厨房一看,全是我最爱吃的好东西。
“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干吗做这么多好东西。”我拿筷子伸手准备夹一块红烧肉。老妈对着我的手轻轻打了一下,“先去洗一下手。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讲卫生。”
我洗完手回来,老妈才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什么,我的生日?”我竟然丝毫没有映象。记得以前上学时,过生日都是和央浼,还有安一起过的。几年没过了。现在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是哪一年哪一月出生的了。
吃饭的时候,老妈说我在公司立了大功,还说我终于长大了。说话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乐得我心里也是屁颠屁颠的直开花。
正当我笑的起劲时,老妈说:“云层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吧。最近我听说你跟你们公司的一个女同事关系很不一般,是不是跟人家谈上了啊?”
“妈,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呦,都我们我们了还说没有。”
“妈,您就别瞎操心了好不好。等以后要是有了,我一定带给您瞧瞧。”我赶紧向房间里辙,真是受不了她了。
躺在床上,回想着老妈刚才说的话,觉得是该找个女朋友了。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起来洗了一把脸,无聊地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看着网上的最新消息。突然一条字幕出现在我的眼前:某某公司总经理与其男朋友将在某某大厦举行婚礼。这个名字看起来很熟悉,好像是央浼工作的那个公司,而且央浼就是那个公司的总经理。我马上点击进入,一张央浼和安的结婚照片出现在眼前,下面留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看了看发片的日期,是今天早上的。
我在电脑前坐了将近三个多小时。我试图将过去的点点记忆都拼凑起来,可是大脑却怎么有也不听使唤。我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我需要安静。
我是该祝福他们,还是……他们。我此时特别的矛盾。“当,当,当……”屋里的大钟敲了几下,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阵阵回声,仿佛生满黄锈的铁锤缓慢而猛烈的撞击着我的胸腔,我快要窒息了。我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了一个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这时,该死的手机响了,我打开手机按了关机键。无尽的沉闷把我的灵魂锁了起来。我希望透过锈迹斑斑的锁眼爬出来。可是前面一道又一道的铁门无情的将我挡住了。于是我止步了,希望在叹息,绝望在嘲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开始下雨了。老妈还没有回来,估计又在和邻居家打牌吧。空荡荡的房子充满了漆黑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点淡漠的悲哀,我没有开灯,一直呆在那里。
“吱。”门被打开了。“云层,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晓菲过来拉我,我没有反应,依然坐在地上。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打破沉寂。
“央浼和安订婚了。”
“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跟个死人一样。”
“那你叫我去做什么?我知道又该怎么样?去祝福他们,然后再换来别人的嘲笑?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一个告诉我?为什么连我最信任的人都离我而去?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我咆哮了起来。
“云层,你别这样。”晓菲很心痛地看着我。
“走开!”我对着她吼道,“收起你的那些同情心,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你以为是别人把你抛弃了吗?其实是你自己硬把自己塞在一个死胡同里。今天上午我约你去‘失落的小城’,你知道是干什么吗?”她强忍着眼泪又继续说道:“我们在为你准备生日宴会,不只我,还有央浼和安。我们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为你的生日做准备,而且央浼和安也准备借这个机会把他们订婚的消息告诉你。而你呢?却呆在这里埋怨别人,你这算什么?”她尖声地质问我。
我一时惊呆了,有些不只所措的看着晓菲。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才是最自私的人,我竟然用这种心理来胡乱的猜测自己最好的朋友。虽然他们的订婚使我感到震惊,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话又说回来,这不也是我最想看到的结局吗?
“走吧。”
“去哪儿?”
“去‘失落的小城’啊。”
“干什么?”
“你不是说央浼和安要告诉我他们订婚的事情吗?现在就去吧。”
“你想开了?”
“是啊。”
那天晚上,我们玩的很疯,不亚于上次央浼走时的情景。我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事后,老妈告诉我说是晓菲硬架着我回来的。据说那天我还吐了。想想晓菲看到我吐时的情景,估计也快吐了吧。
安和央浼的婚礼定在四月初三。我当然第一个被邀请,晓菲也跟着我沾了光。现在静下来想想,其实老天爷也没有捉弄谁。以前我总是将自己躲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编织着美丽的幻想来安慰自己。或许真的该放手了。我应该用心去面对每一天,努力快乐的生活。悲伤忧愁永远都是灵魂的巨大包袱,只有快乐才是生活的动力。阳光每天都会亲吻我们,虽然有时感觉不到,但是我还是会学会快乐。
鉴于央浼和安的婚礼在四月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而我也有两个月的假期,所以我和晓菲决定将进行一次刺激的旅行——去游黄山。
央浼和安由于忙着婚礼的事,连和我们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我打电话告诉他们说了我的打算。他们一致赞成,最后安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有佳人相拌,你小子要好好珍惜这次旅行的机会。什么话嘛。没事尽拿我开心。
虽然我和他们现在还保持着学生时代觉得友情,但是我总觉得,这份友情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落满了灰尘。其实我们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切的开始,等待一切的结束,就像等待生与死。在感觉方面,我承认自己一直都在逃避。我是那种只在安静中享受快乐的人。我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敢去面对,但世事难料,许多的事情还是的打扰了我。我不再去想央浼,也开始渐渐的平淡了深埋心底的那份有着太多压抑的感情。因为,现在又有了一个大的新麻烦。
10
“云层,帮我提这个。”
“好。”
“对了,还有这个。”
“还有没有啊?”
“当然还有,给,拿着。”
“还有啊,你是不是想把我累死啊。”
“我们是去远距离旅游,当然得多买一点东西。”
我真是快要疯掉了,这个购物疯子,受不了了。
经过N天的准备后,我们上路了。晓菲开着她的红色跑车,一边开一边放着音乐。天的颜色很好看,蓝蓝的。风吹得很动人,轻轻的,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仿佛要吹世间所有的混沌,带来阵阵幸福的味道。
突然,我感到车速边快了。睁看眼一看,妈呀,这个疯子怎么把车开这么快,“喂,你不要命了啊,把车子开得这么快,快减速啊。”
“谁让你不理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就是刚才啊。”
“刚才?刚才你说话了吗?”
“你还说。”
“喂,你怎么又加速了啊……”
中午,我们来到了黄山脚下的一家旅馆吃饭。
“刚才在车上有那么害怕吗?”
“当然了。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你看,都怨你,刚才叫你不要开快,你就是不听,把我的手都快碰散架了。
“不至于吧。”她做出一副很夸张的样子,“要不,我帮你揉揉。”
“这还有点像话。啊,喂,你怎么掐我,太过分了吧。”
“活该。”她瞪了我一眼,狠狠地说。
我忍气吞声,拿起一只鸡腿,用力的咬了一口,使劲地嚼,眼睛盯着她,仿佛她就是我嘴里的那只鸡腿。
她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喂,不好意思,刚才的事纯属意外,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还有下次?哼,要是再有下次,我这把老骨头准没一根是好的了。我白了她一眼,继续向这只鸡腿发起海陆空三维立体式进攻。
下午,我们在山脚下买了两个帐篷,一张地图,准备今天下午爬上山顶,以便能看到明天早上的日出。
站在黄山脚下看,那黄山直插云霄,那气势,看了就让人热血沸腾,真是比雄伟还雄伟,比壮观还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