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半响，突听十阿哥说：“我还没想好。”我愣住，突又理解过来他所指，我‘切’了声说：“我又不是来听你说什么的。”
十阿哥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问：“那你怎么会来，我又没传。”我没好气道：“送晚膳来。”他摸了摸肚子说：“我还真饿了，午膳都没吃。”说着抬脚就走。我顿时愣住，他说什么？午膳没吃！我费了多少功夫，就想着能整他这次，结果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越想越气不过，我追到轩雨堂，十阿哥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我冲上去没好气问道：“午膳为什么没吃？”他一边吃一边淡淡回道：“没心情吃。”
我怒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浪费粮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一顿饱饭都是奢望，你却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拉倒，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一点也没错。”
十阿哥将筷子放在嘴边，愣愣的看着我，看我说够了，才道：“羽墨，你这生的哪门子的气？”我闷道：“要你管。”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胡闹，只是想借这一借口发泄自己的怨气而已。
闷了半天，想着留在这里也没用了，我丢了句，“烦，走了。”转身出门，却正好遇上迎面来的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看到我，微有些诧异，问“韩羽墨，你怎会在这？”我本有些气闷，再加上十七阿哥与十阿哥狼狈为奸，是一路人，对他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我敷衍的做了个福，道了声：“十七阿哥吉祥。”也不等他开口，就自顾的起了身。
十七阿哥皱眉不满道：“你这什么态度？”十阿哥走出来问：“十七弟，这时间怎会来我这？”十七阿哥也不再针对我，转向十阿哥道：“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听到件有趣的事，想说给十哥听。”
我不想再留，于是微微福了下身道：“奴婢告辞。”说着转身就想走，十七阿哥突的叫住我道：“等一下，这件事与和你同进宫的好像叫冬楠的宫女有些关系，你不想听听？”
我心下一惊，冬楠出了什么事？我转身看着十七阿哥，急待他的下文。十七阿哥道：“我也是无意间听敦嫔娘娘宫中的宫女在说，敦嫔娘娘的午膳中被人掺了泄药，害敦嫔娘娘拉了一下午。”
一听到泄药，我顿时喊道：“敦嫔娘娘怎会吃到泄药，我明明……”发觉说漏嘴，我立即住了口，但还是让十七阿哥和十阿哥产生了怀疑。十七阿哥严肃的看向我问：“你明明什么，该不会这件事与你有关？”十阿哥虽没说话，但面上也有些怀疑之色。
我咬唇未语，不敢看他俩。半响后又觉得，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比起十阿哥对我做的，这根本不算什么。想到这，我看向十阿哥，朗声道：“泄药是我放的。”
十七阿哥不解，问：“你是疯了，为什么去害敦嫔娘娘？”还不及我回答，十阿哥就微皱着眉头道：“这泄药本是给我下的吧？”我默认。
十七阿哥一听，气急，怒向我质问：“好大的胆，你竟敢对十哥存着这样的心思。枉十哥还总是护着你，对你百般好，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我嗤笑道：“这话说得稀奇，难不成把我卖到妓院是对我好？扮成大夫来耍我也是对我好，要真是这样，十阿哥的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十七阿哥被我咽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十阿哥望着我，幽幽开口：“原来你还在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我冷瞥着十阿哥道：“上天真是不公，干了坏事的人安然无事，竟害无辜之人受罪。”话刚完，十阿哥立即接道：“你这话说的没错，上天确是不公，要不怎会下药的人好好的站在这，不相关的人却枉受了二十杖刑。”
听此，我突有些不详之感，我记得历史上的敦嫔娘娘性情凶暴，侍宠而骄。在乾隆四十三年时就打死过一个宫女，因此才会从妃降为嫔。没想她竟没有因此收敛，依旧凶狠。
越想越不安，忙问：“你什么意思？”十阿哥道：“敦嫔娘娘找不到放药之人，就找送膳的人出气，就你那的冬楠，整整被打了二十大板。”
我心中霎时如被冷水迎头浇下，怔怔的半天不出声，脚下竟险些站不住。冬楠一直劝戒我不要和十阿哥过不去，我却总是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害她受到无妄之灾，想到那二十大板一板一板打在冬楠身上，我就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我猛转身向外冲，十阿哥追上来拉住我：“你要去哪？”我侧头看着他道：“不能让冬楠替我背黑锅，我要去找敦嫔娘娘说明真相。”说着挣脱十阿哥的手又要往外冲，他挡在我面前道：“就算你现在去也只是无济于事，冬楠已经受了罚，要是说明真相，到时候你受的，就绝不会只是二十刑杖那么简单，毕竟给娘娘下药可是会掉脑袋的事。你难道想既没帮上别人，反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我红着眼嚷道：“难道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任着冬楠白白为我受苦。这我做不到。”我使劲想摆脱十阿哥的手，但他的力比我大得太多，我摆脱不去。
十阿哥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扬声说：“事已至此，做不到也得这样做，你要是觉得心中愧疚，以后慢慢再弥补就是。”
我终是无力的放弃了挣扎，眼泪唰唰的流下来，喃喃道：“弥补？我真能弥补得了吗？”冬楠受的不仅仅肉体上的痛，还有她在众目睽睽下被践踏的自尊。这些都是我永远没办法弥补的。
十阿哥皱眉看着我，十七阿哥走上来没好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话刚完，十阿哥面带愠色看向他喝了声：“十七弟。”十七阿哥这才不情愿的闭了嘴，转开头去。
过了半响，我突甩开十阿哥的手，冲出东三院，径直往处住跑去。此时已完全忘了姑姑告知的不能随意在宫中乱跑的规矩，只顾一个劲的哭着往前跑。
推开门，一眼就见冬楠趴躺在床上，头埋在手臂中，虽没听见哭声，但从她不停抖动的双肩，我知道她在哭。顿时心又沉了几分，我该怎么做？或许无论做什，也得不到她的原谅，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