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想了一会儿,转而抬头肯定地说:“舍得。马也是很忠心的,一旦失去了主人,就会发疯,发了疯的马,我们也很难再驯服它们,这时候还不如成全它们,让它们和主人一起去死。”
瞎子歌听了,也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早有听闻,驯马当由幼年开始驯,一般成年的马是最难驯的,如果和人有了感情的马更是烈马一匹。所以,他理解吕漫说的并非违心之论,与其收养一群疯马,还不如当机立断把它们也殛杀了。再者,强虏的马和皇朝的马也有着种族血统上的问题。
唐英本来是体贴吕漫在这方面有没有忍痛割爱的感觉,如果有,下次他便可以射人不射马,把它们留下让她驯养。吕漫的回答,让他喜忧参半。
半个时辰过去,阳光明媚。唐营的人开始用午膳,而强虏们却没有因此运走粮草,一走了之的意思。
“难道他们还不死心,要一举歼灭咱们?”唐英和黄副将在石墙上一边用膳,一边留意着强虏的行动。
身后的弓箭兵只能轮流用膳,没有用膳的依然弯弓搭箭,瞄准着强虏的方向,一刻也不准松懈。
经过刚才两战失利,强虏们的士卒已经耗损了二三百人,而唐营却以逸待劳,一个也没有牺牲,气的强虏们呱呱直叫,苦思良策。
忽然间,他们的行列中走出了百名骑兵,手里却举着不是弯刀的东西。
“那是什么?”唐英惊讶。
“好像是……”黄副将仔细看着,忽然,他们把它们点燃了,扔到山脚下。“是火把?他们要烧山?”
“要烧山?”弓箭营的军士听了,顿时放下了弓箭,心里大骇。这下子,可不是用弓箭便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嘿。没事,继续用膳。”唐英却邪魅一笑,强虏要学人放火烧山,早着呢。
大家不由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须臾,山脚下的火势像蚕食桑叶般把山边烧成了锯齿,慢慢地变得红光若隐若现,猎猎作响的烧着上来,就像煎肉在锅里一样,大家都不由得感到毛骨怵然。
半晌,它们烧到了半山上,响声更加噼哩叭啦的,红红的火苗窜得比人还要高,微风轻吹那还连在草稍的灰烬,它们才得以丝丝缕缕地飘了起来,随着那深蓝的烟氲袅袅直上云霄。
就在这时,唐英看见在火光中隐约透现强虏骑兵的人影,不由微微一怔,“弓箭手,注意了,火光背后有骑兵!”
大家一听,心中一骇。敢情这强虏还是以火光作为掩护,想趁乱打劫,这双管齐下的计策算的也挺毒辣的。
弓箭手重又弯弓搭箭。
“不要用齐射,用点射!”唐英想起刚才他们乱箭齐飞时,浪费了不少的弓箭,便吩咐他们冷静一点,瞄准了再射。“像平时练习一样。”
他们听到唐英这么体贴入微的军令后,果然权当自己在练习,瞄准了一个强虏,才轻轻一松弦,“咻”一声破空绝响,对面顿时有一强虏惨叫着中箭倒地。
“好,中了一个。”唐英大喜,对那箭手赞赏不已。
这样子,大家都来了斗志,纷纷屏气凝神,觑准了一个再发箭过去,不一会儿,一箭一个,已经有十几个强虏应声中箭倒下。
“好,好好……”唐英连连赞叹,他们也一下子感到自己成了神箭手,便轻笑着更加轻松卖力地省箭练射。
可怜的强虏,火势还没有烧到唐营,他们后面的骑兵已经倒下了不止百众,却隔着火势,又奈何不了唐营的军士,原本双管齐下的计策竟然成了骑虎难下的困局,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一切苦水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然而,就在火光可以映出唐营军士惊骇的面容之际,它们却悄然无息地慢慢黯淡下去,转瞬都伏在他们的面前低低地喘息着。
强虏们的大气却瞠目结舌得顾不上喘上一口。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真灵,果然烧不过来呢。”军士们见那火势又竟然在之前挖下的半丈壕沟面前熄灭,都十分惊奇起来。吕漫听了也跑到石墙上往外瞧了一眼,又瞟了唐英一眼,脸色一喜,心里面也佩服唐英有先见之明。
唐英却邪笑了瞟了她一眼,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忽然轻叱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齐射!把他们一齐射下山去,不够箭的,后面还有。”
众弓箭手心中也知道刚才强虏射来的万支箭就放在他们的旁边,他们现在用着的正是他们的。
霎时间,三百箭齐射,那些将近的强虏们见火势突然自己熄掉,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中箭倒地;有些刚调转马头,就已经人马一起中箭;有些则干脆跳下马来,用马体掩护着自己逃往山下,不料,马匹中箭,一个骨碌把他们压得粉碎后再一起粘着滚落山去。
不到一个时辰,在唐营的箭雨和他们的自乱阵脚之下,强虏又损失了约有三百余众,他们使火烧山的计策也遭到彻底的惨败。
此时,日已偏西,强虏们偷偷地派人把山上的尸体清理,唐英也不阻止,只管吩咐弓箭手,不要让他们靠的太近,不然就再点射他们。
强虏们抢回了尸体,又沉寂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肯撤兵而去,看来,他们还不甘心的样子。
大家又只能紧张兮兮地期待着他们再有什么行动。
半晌,他们的营地上竟然飘起袅袅炊烟。
“他们在用午膳?”唐营的军士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好时机……”王参军上来建议唐英趁机突袭他们。
“不。”唐英却一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在山道上展开近身战,咱们也许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遇上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咱们损失的会更加重大。”
依照唐英的宗旨,无论是不是敌人的计策,但逢与强虏正面冲突起来,即使最后胜了他们,唐营的军士也不免会损兵折将,这个损失他损不起;况且,他现在的兵力比强虏们多一倍,即使他们再怎样攻上来,他们反而有信心防御得了。
王参军见他依然坚持着不损一兵一卒,也就微叹一声,与他一起看着强虏们用足了一个时辰的膳,白白流走了一个时辰的好时机。
强虏们用过膳后,又在山道上重新展开阵势。这时,他们剩下的兵马不足一千五百余人了,他们的将军忽然一挥马鞭,全部的兵马顿时从四个方向弃下了马匹,虫爬般步行奔上山来。
“怎么了?要围剿咱们吗?”唐英见他们一下子把战线扩展得比他们的还要长,不由心中一骇。连忙吩咐王参军带上长枪营往左防御,黄副将带上牌刀营往右防御,伙头营的人也要呆在弓箭手旁边准备好板床,也同样地把防御线拉的跟他们一样的宽。
但是,长枪营与牌刀营两外线却没有筑起石墙的防御,他们便只能潜伏在草丛里,等候着伏击强虏;唐英知道这是一种冒险拼命的方法,心时不由得冒起一根剌似的忧心不已。
忽然,他瞥见强虏的前军只是提着弯刀,并没有盾牌之类的东西在手,便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吩咐下去,着黄副将和王参军两队人马弯成半月地靠拢他的弓箭营,防御左右两侧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