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众人惊愕的脸色。他们万料不到,这个小姐般的姑娘,居然有着如此炉火纯青的御马术!
刚洗了个美澡,换上新衣裳的吕漫,此刻骑上马儿,顿时拉风地沿着大街直接望城门飞奔而去。
大清早,街上行人还不多,但看见的人都只觉眼前掀起了一阵狂风,一蓝一红两道淡影在眼前晃了一晃,就已经飞掠而去。
凭着她那娴熟的骑术,也难免让吕漫得意地从城墙根下绕着大利县城来狂奔一圈。
以往,她带它们去遛马的时候,由瞎子歌骑着“黑云”一起陪跑,“火药味”总是一股作气地怒矢般射向原野的边际;待它的气焰一消,渐渐慢下来的时候,“黑云”却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气得它肺都要炸了。
如今,没有了“黑云”,它也如一匹颀长的红绸一般,绕着城墙根的石阶路,在黛蓝的晨光中,一路洒落它鲜艳的赤影。
大利县城是在山脉下设关隘的,东西两端紧接着大山脉,近处,已经被县衙修成林荫小径,香山古寺,供游人玩赏。
吕漫见有路口通往上山,也不怠慢,把身子俯向右边,轻微一拉右边的缰绳,“火药味”顿时一个漂移急转弯,把她的身子也甩直了,重又向山上撒蹄狂奔。
从山上往城中看去,古树长街林立,阁楼亭榭隐于晨雾之中,朱门青屋,错落有致,炊烟晨曦,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在山上,游香山,逛古寺,抛开了所有的愁绪,吕漫第一次一个人玩得如此尽兴。约莫游玩一个时辰,吕漫才和“火药味”悠然地小跑下来。
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县衙里的衙役及县令也开始升堂审案了。她便牵着“火药味”从偏门入内。
把马交还给了马夫,她余兴未消地回到厢房。却见小棠和小梨在小圆桌上双手支着两腮,望着桌上的一封书信直发愁。
“干嘛了?”吕漫问将过去,眼睛也瞥见了那封没有开启过的信,不由一把拿起来,看见那熟悉的“吕漫”三个楷书字,她有限认识的字中,这三个字她是最为熟悉不过的了。
“是给我的吗?”她也满脑疑问地边问边拆开那封信,信上写着她的名字,当然就是与她有关的了。
但是,在这大利县城,谁会认识她,谁会给她写信呢?还是奶奶从荷花镇托驿站的兄弟送来的?
掏出了笺纸,展开一看,除了上面的“吕漫”三字,她能够看的懂的已经不多,便问小梨,“你会认字吗?”
小梨惊讶起来,四周顾盼了一番,才低声地说:“早前伺候老爷时,常见他读公文,略记下了一些。”
吕漫不由大喜,便把信笺往她的面前一送,“这太好了,那你就帮我读一下,它在说什么?”
小梨接过来,着小棠去关上厢门,才展开信纸,为吕漫朗朗读来:
“吕漫爱鉴:厢房中寻你不遇,本将且留下此封书信与你,谨告知本将去向:此期间,本将已经率领着大军前往焦城,将会配合冯保唐将军夺回焦城。
此战,毋须你再随军,直接候本将的捷报就是了。
希望,本将凯旋之际,你已经想通了一切,也同样给本将一道捷报!
此致
祝:淑安!
唐英亲笔。”
小梨读完,还解释说:“将军已经带大军去焦城了,叫你在这里……”
吕漫猛然一惊,再也听不下去,连忙找出那套碧影铠甲,披戴上身,迅速地打开厢门,一边小跑,一边别出黑玉箫,在唇边“咻”地吹了一声短音,“火药味”顿时在马棚挣开活结,呼拉一下了跑到她的面前。
“小姐,小姐……”小梨她们从厢房追出来,焦急地问:“你这是要去哪?”
吕漫飞身上了马,回头一笑:“我要追上他们。”
说罢,轻叱“火药味”,火药味又带着她,倏地一溜烟出了偏门,留下一绿一红两道淡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缭绕未散。
出了北门,在“火药味”的脚程下,不须半个时辰,吕漫果然在前面发现了他们一干兵马。
她直接从后面冲进了中军,唐英回头一瞥,不由得一愣,疼爱地喝问:“吕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吕漫却香汗淋漓地轻掠秀发,朝他莞尔一笑:“明知道我认字不多,你偏要留下什么书信,我可不管,有马儿的地方,就要有我吕漫。”
“这次可不是我做主将,是鹿城的另外一个将军。”
“那我呆在你身边,总可以吧。”吕漫朝他舒心一笑。
唐英看了她那娇态,四肢百胲,无不舒服通畅,顿时心花怒放地点了点头:“嗯,这个行。”
吕漫也是同样的心情,一天不呆在他们的身边,就浑身的不自然。刚才唐英留下书信让她等候,那岂不是等于让她站在烧红的铁板上,苦苦地煎熬?
如今,唐英点头了,她的心也宽慰了下来。两个男子,她呆在他们的身边,都会得到同样的快慰。
所以,毋庸置疑,她是喜欢他们俩的。
但是,谁会是最终成为她的夫君呢?
大军走了半个时辰,他们也支支吾吾了半个时辰,天空中渐渐积厚了乌云,大地上缓缓地黯淡了下来。
从唐英的口中得知,他此行是因为昨晚接到了鹿城大将军的手谕,他明天就要进攻焦城,要求唐英率军从旁协战。
于是,唐英从县城里的七千多人之中,点了四千人马,再吩咐探子通知两外寨的王参军和黄副将准备一起参战。三军共一万兵马,一起前往支援大将军的攻城。
半晌,唐英见吕漫一直都只是问这些不扯边的战事问题。终于捺按不住,继续那天黄昏的问题:“吕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
吕漫知道他所指,心里一叹。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得通透,还没有解开自己心内那一个结,可是,傍在他的身边,能阻止着他不询问吗?
那个结到底是什么呢?
是瞎子歌的承诺?
还是算命相士的预言?
还是罗龙的临终托孤?
想起罗龙,她忽然幽幽地说:“我,已经是个寡妇了。”
此话一出,愣是把唐英吓了一怔,呆望了她半晌。
“不是,你还没有过门,不算是,望门寡不算数。你不是寡妇,你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贵妇……”陡然,他从喉咙里冲出牛吼般的叫声,满眼热诚的望着她。
他在马背上向她欠了欠身,大有一跪在地的感觉:“嫁给我,你就是了!我会用守护士兵的决心来守护我们的爱情,直至到世间灰飞烟灭的一刻为止!”
吕漫心中一震。这话说的多么好啊!是一种多么好的感觉。仿佛一下子被许多柔软清香的稻草幸福地包围了起来,心里面仿佛饴了蜜糖,甜蜜得就快要溢出来。
因为罗龙,因为罗门,她认为自己是个寡妇,是一个很不幸的望门寡妇,她觉得自己微有污点的身份配不起完美无缺的唐英。
当她突然想到这一点,又把它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原来,这才是她心中那个最大而无形的结。
而当唐英马上替她解释出来,马上向她求婚。她的人一下子幸福起来,几乎在马背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