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示弱,回了他一个“你放心,我肯定有多远就滚多远”的眼神。
可是他的任务是来杀我,我的任务是逃跑。能一直和他眉目传情耗下去我虽乐意,但那毕竟只是一厢情愿……
我破死命的在街上撒丫子就开跑,后面嗖嗖的小飞镖一顿飞,可就是飞不中我。
我猜这个杀手肯定是“由于夜里点蜡看了太多的什么书导致左右手肌理不同”而造成了现在这样“因着右臂肌肉太多所以怎么镖也镖不中”的搞笑局面。此时此刻,我对我依旧还能扯皮捣蛋的心佩服不已,都生死时刻了,我还在想这些个事。
主要是咱心态好。
街上原本快乐祥和的集市状态被后面这个人搞的一团糟,街边的小摊倒了一片又一片。这个时候,救命的人来了。
我见着一堆穿着青色衙役服的带刀衙役拔刀走向了这里,边走边喊:“大胆狂徒!胆敢白日行凶!”
听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大哭一顿,然后再跪下来好好感谢未弦那个小昏君一顿?因为上京的治安实在是太好了啊嘤嘤嘤……
此时他和我的距离只有十几步,叫他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杀手一见衙门的人来了,顿时收住脚。然而脚收住并不代表手也收了住,只见他一把掏出三个飞镖,逐一飞出,分别取我上中下三路,真是卑鄙到了极点!
由于距离太近,我来不及闪避。官兵见着这人实在太猖狂,连兵都不怕,气得也把手中的刀当成了飞镖向我这边飞来。
可是,我的官兵哥哥呀,拜托您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要是不行您就不要耍本领了好吗!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和这杀手一伙儿的了!
因为那刀指着的人,分明就是我啊!
“当当当”三声过后,眼看就要镖中我的飞镖被不明物体打落在地,至于不明物出自谁人之手,不知。但是我知道,绝不会是衙门的那帮人。
现在我已经把衙门的人的身手归类到了一起,如果是衙门的人出的手,按理来说现在躺在地上的不应该是那三枚飞镖,反而是我才对。
杀手在飞出飞镖之后已经跑路了,所以那那群衙役到的时候,只有傻傻站在那里的我。
“刀呢?老子的刀呢?”
带头一人破马张飞的跑来,连头顶上的官帽都歪了几分。他焦急的四处张望,原来他这么着急跑来并不是为我。
于是,我坏心眼的从地上捡起一枚飞镖递给他,换了一个悲伤的表情,道:“大哥别难过,虽然变小了,但我估计凑合凑合还能用!”
我以为这位会把我推开,然后大骂一句“你耍爷爷我呢”?可是我太天真了,当官的人,永远是世上难猜的一朵奇葩。
“谁干的!”那个人双手颤抖的接过飞镖,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对于我这个绝对目击整个案发过程的证人,我对他来说无异于唯一支柱。
“兄弟,别伤心,刀小了咱再买!可是我没想到那个人这么畜生,那么好的一把刀,硬生生给变小了!”
我这番糊弄小孩都不一定能骗来糖的话他却深信不疑,他狠狠的握住了飞镖的手柄,带着哭腔道:“铁子,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对于这种比奇葩还要奇葩的人,我真的怀疑这个人是怎么保住这个官家饭碗的,难道是因为和未弦一个样?
那可不妙了。倘若我云苍国人人都和皇帝一个样,那这个国家肯定要没好。不过唯一的好处是,百姓们再也不用向国家交粮食交税了,或者说,交不齐的人可以拿上好的蛐蛐儿去顶粮食顶税款,具体顶多少,根据蛐蛐儿的身体强壮度而定。
国运堪忧矣,唉。
我摇头,远离了背后那一群根本不称职的衙役。不过此时也得感谢他们,没有他们,我怎么能就这样逃脱掉?
然后我回了客栈再也没有出门。
我什么都没有想,譬如那个杀手真的会一镖也射不中吗,譬如最后那三枚飞镖究竟是谁打掉的等等几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我怕想过之后,就又要和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有了关系。
上京突然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不大,却连绵不断,像是春雨那般细润缠绵。我推开窗户,看着上京无人的街道和家家户户关闭的大门,以及少有的闭合的窗户。
屋檐的雨水一滴滴的不断下落,我突然来了兴致,伸手接了一捧。耐心的等啊等,总算等到了满满一捧。可我却突然分开手掌,水顺着手掌跌在地上,哗的一声。
这感觉就和被人玩儿了一样。一点一滴的积累你,最后要的效果,也不过是跌落在地上的一声响。
雨水啊,像极了我夜笙。
大雨连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街道未干,水迹明显。我图个便宜就出去吃了早饭,那股子雨后清新驱走了心中的一直以来隐藏的焦躁与烦闷,我一不小心连喝了三碗粥。
下午时分街上的水少了一些,有迫于生计的人开始出来摆摊。我现在正是闲人一个,所以唯有上街才能消磨我的日子。
可惜我只有一身衣裳,得仔细着穿。所以为了我衣服的整洁,我便又在屋子里睡起觉来。
连续一天在屋子里睡觉这样的大幅度运动的结果便是浑身的腰酸背痛,连下地走路都觉得难受。好逸恶劳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实在是太要不得了,我觉得我已经隐约有些吃不消了。
但如果我出门前看过黄历的话,我猜上面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门。
我刚走出客栈十步左右,客栈左侧的那个小胡同便窜出来一个依旧是夜行衣装扮的人。
上次那个是暗杀,这个不同于上次,是一个走直接套路的。他手中提着的那个青龙偃月刀让我觉得就算他穿的寻常百姓那样低调的服装也很难隐藏住他高调的光环,喝!好家伙!我的方天画戟呢?来人,给爷取来!
都这功夫劲儿了我哪里还有闲心扯,我低下头一看,别的没有,打狗棒倒是有一根。
好在这里有一个乞丐……这乞丐看着咋就那么眼熟?先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拿起打狗棒回头就是一挥。听说书的说过,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动攻击,我如今就要验证说书先生的话是真是假……我要攻他鸡!
嘿!这回来的倒是个机灵小子,见我回身攻他下三路当即向后退步,我见好就收,同时觉得说书先生的话真是太好用了,攻鸡什么的实在是太棒了!
我丢下打狗棒撒丫子便跑,所以上京街道上,百姓很荣幸的再次见到了两日前的那一幕大逃杀。同样的,这回有经验的人已经自己把摊位上贵重物品收好了,然后一副围观模样。
上京的这些老百姓实在太不靠谱了!
可惜这回的人比上回来的要明智许多,他轻功一提,直接站在了我的面前,举到便砍。眼见着刀锋上的冷光,我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住手!”
那把刀只是略一停顿,便继续下落。我心道这些完了,花间你这乌鸦嘴还真说对了,老娘我被未知杀手追杀了……
扑哧!
耳朵里无限回放的只有这一个声音,然后世界灰白,只有一点点鲜血慢慢顺着胸口淌下,淌下……
咣当。
我悄悄睁开眼,见那应声而倒的尸体难以瞑目的双眼还带着不甘。因为,可以肯定的是,让他死去的原因并非是背后突然着了一刀,而是在他无力倒下之后,他那青龙偃月刀随着他的身体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在那尸体之后,有一双黑色的鞋。鞋的主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如果忽视掉他白色的衣领以及腰带,我想我会认为他是一个杀手的。
奈何他不是。
那是一张严谨到一丝不苟的面容,无论怎样严肃,都是帅到边边角角也都很好看的那种男人。此刻他的刀剑朝下,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滴在地上。
他将刀随意在尸体上抹了抹,擦干净之后收回刀鞘,然后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浓眉大眼的样子很像女子梦中都爱幻想的英雄。
“你可是夜笙?”他问。
“这么巧啊则都督,你也来散步。”
“不巧,我专程寻你。”那声音中透着成熟男人的浑厚与低哑,真是比起花间那近似不男不女的声音好了不知百倍!
再看他棱角分明的脸,明显比那只看起来性别难辨的妖孽多了很多男人味!就是比花间看起来顺眼!
不过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卫都督当真是随便在街上散散步就可以见到的?还真是幸运。
我当然知道不巧,但是专程这个词……
“则都督还真会说笑,我一介平民哪里惹到了都督您?”
他抿唇不语,右手忽然又将刀拔出,指到了我的胸前。
我被吓了一大跳,我靠,真正要杀我的人在这儿呢!敢情是我跟花间混的太近,所以锦衣卫就要拿我开刀解了平日被欺压之恨呐!这群草包!
这一跳,足足有一米远。可见人在生死面前,足以将最大潜力逼发出来。
我单腿提起,做出一个鹤立鸡群的姿势,摆出夸张表情,吼吼叫着对则慕道:“你离我远点噢!你最好离我远点!看见我跳崖了吧,可我还没死!老子我有邪功护体,不怕死你就过来啊!”
别看我叫号叫的这么嚣张,其实我啥也不会。我想则慕也一定知道我什么也不会,但是我这一招其实是有算计在其中的。
倘若他有心放过我,我这么一说,他肯定是会将计就计离开的;如果他就是想弄死我,我就算是摆出飞龙在天的招数他也照样能一刀戳死我!
则慕的表情毫不受我发神经的影响,他只是微微低下头,沉声道:“那****曾差点误伤于你,现在,你可以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