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正是撒酒疯的厉害,方才哭啼个不停,现在又突然想唱歌。
“骚包,我不说话,那我们唱歌好不好?我要唱了哦。”
小花间,穿白衣,年年都在东厂里。我问花间你要滴是啥,花间说,我要的只有天下。
唱完了歌,我还没有尽兴。我抬头亲了亲这厮的锁骨,细长而性感。“小骚包,你要是介意,我就负责。以后我们隐居山林,钱不够你就去卖身。”
搂着我腰的手突然有些冷。
“哎呀,你要是不介意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吗,不过你可别告诉花间哦……你要替我保密哦。”
我连耍酒疯带半认真半哭腔对着那个人,此时他是骚包还是花间我觉得都不在重要。都说喝酒有三种人,第一种人双目通红,第二种人不住的说话,第三种人倒头便睡。我想了想这三种,我似乎只占了一种并且多了一条耍酒疯。呵呵。
“小笙笙,你当真如此喜欢花间?”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白衣男人说话了,我意识清醒但是思考能力较弱,所以这声音究竟来自谁我也分不清。
可是问题我还是得照答啊。
“我……嗝……我夜笙,好像真的……稀罕那死太监,哎骚包,你不要对号入座啊,你虽然也是那个死……太监,但我说的可是督公。你……你可不行误会了。”
早知道我喝醉了是这副丢脸模样,我是死也不会喝的。我据我推测,花间的酒品也不怎么样,所以为了保持他一向沉稳的形象,他便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我。
我用我仅有的意识感谢骚包,感谢他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还能让我吐他一身,听我说这些心里话。
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他娘的我夜笙好死不死两条全占了。
要说人醉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境界,全世界都在晃,人异常的清醒。唯一不正常的是,我说话舌头打结,我尽捡实话说了……
“花间是人人唾骂的奸臣,同样也是个太监,你喜欢他,可是要遭骂名遭非议的啊。”
被我紧紧抱着的人在马车中轻轻叹气,他的声音格外清润低沉,像是佩环相鸣,不似花间,不似凌风傲。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好听声音。
我也叹气,鼻涕眼泪一起下,“所以啊,我恨呐!花间为嘛是太监,他咋就那样狠心给……切了!”
说到这儿,我的胃中又是好一阵翻涌,弯腰下去呕的一声全部吐在了马车的车垫之上,味道令人作呕。
“停……”
马车中的白衣男人仿佛掀开了车帘,对车夫吩咐道:“先回去,夜笙在吐,马车不干净。本督扶她走回去。”
马车中瘫软成泥的我正东倒西歪,那如鸣佩环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真是好听的连毛孔也快乐。我满满的陷入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却没有注意到花间常挂在嘴边的“本督”二字。“喂,骚包,要不你把我仍在这儿得了,我可厉害了,我肯定能找回去。”挺完整的一句话,我说的时候硬生生打了两个嗝。我身旁的骚包一直揽着我的肩膀,我的身体便全部依在他的身上,连走路都省力。
“凌……风傲啊,你这名真奇怪,哈哈哈,这么霸气的名,你居然是个太监,哈哈哈……”
“嘤嘤嘤,骚包,花间长得咋那么好看呢?他为什么就是个太监呢!”
据说,耍酒疯的人都是最出洋相的。啥是出洋相我还不太懂,不过在大街上又笑又唱又哭又喊的人,肯定是最丢脸的。所幸我穿着的衣裳并非东厂的,而身边这男人应该也是普通白衣,不会有熟人的。
我胡闹了一通,又说要去看日出。
骚包今天是异常的沉默啊,但是他很好用,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吩咐人的感觉实在太棒,我都忍不住没事就使唤使唤他了。
好说话的他亲自背我上山,我的头枕在他的右肩,并且时不时唱两句歌来刺激刺激他的耳朵,以防他半路睡着。
深夜的老山,格外的幽深寂静,若是让我来,我肯定怕的想哭。但此刻我不是一个人,骚包的身上还有一个我,他走的很稳,山路再滑他也没有摔过一个跟头。
我还撒着酒疯唱歌,但心里想的却是,我前天晚上在客栈给花间唱歌他都嫌弃成那样,为何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是我的音乐知音,也觉得我唱的歌其实犹如天籁?
哈哈哈,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我闭嘴,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感谢被我的这个人,这样高的山他坚持背我走到了山顶,耳朵又饱经摧残,到现在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他可真是个好人呐!
山顶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大概刚到子时,怎么可能有日出。这骚包,出言提醒我一下不就好,为什么非要带我来看,受虐吗?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但没想到寂夜山中冷风更盛,吹的我酒醒了不少。
我裹紧衣服,但还是有些冷,不禁出声道:“骚包,你冷不冷……”
得到的回答,乃是对方的半晌沉默,和,背后突然被包围的温暖。
“夜笙,你当真喜欢花间不后悔吗?”还是那个声音特别好听的男人,他的声音响在背后,低低沉沉十分性感。
我有些不自然,想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怀抱。他不是骚包,肯定不是骚包。我夜笙不是随便人,哪里是来一个男人就可以抱的?我奋力挣扎着,却听那个人又道:“你先淡定,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并非想要占你便宜。”
“噢……”我的手不安分地在地上胡乱划拉着,拔掉干草然后丢掉,如此反复,算是我不安的一种表现。
“花间是太监,你会不会介意。”
正在拔草的我手突然一顿,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
“真假又何妨,你爱的是花间,还是他的……咳,什么。”
我将心一横,哪怕下半辈子我只能靠右手,我也非把花间这小贱婢压在身下!所以,我答的很坚决:“不介意!老子就是喜欢那死太监!”
“不怕被人骂?不怕有朝一日他权势尽去,成了过街老鼠之时,你会不会动摇?”
江南的酒真是要命,当时醉人不说,等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大脑还是昏沉沉的。
我微微晃脑袋,使自己更加清楚。清楚这一刻自己也曾在心中问过无数次的问题的回答究竟是什么,有没有愧对良心。
“我这人脸皮厚,骂到我头上我顶多呵呵一笑。至于成了过街老鼠什么的……嗝,我不相信花间会有失败的一天。”
那声音也开始沉默,这个时候我在反复思量我的问题,我可以确定,我所说的字字句句乃至标点符号都发自肺腑。
“最后一个问题。”声音缓缓地道,显然也是被我的回答惊到了。“你……喜欢我……的督公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呵呵呵,这个问题呀……嗝。”我往他怀中钻了钻,满满的花清香茶清味,十分好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这个问题难住我了。
嗯……喜欢花间是在时候呢?我歪着头开始思考。
是初见时,他坐在椅子上训话,那惊鸿一瞥惊艳了我的满眼;还是被我单独揪走,命我伺候好未若时那强大气场?
是再见时,东厂私刑局里面,他对我淡淡训话;还是在翠微山洞中,为我吸毒时他的悉心照顾?
是一个月不见,他沐浴桂花归来,我思念了一个月的心只在那匆匆一瞥中将尘埃落定时,那种满心的温暖;还是朝夕相处中,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和这样绝世的男子分开?
要怎样说,怎样惊艳的语言才能描绘出我对花间的喜欢?是深夜睡觉时,想到他的脸就会激动的用被子罩住脑袋悄悄兴奋一会儿;还是在不经意间与他目光对视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我想,再多的言辞也诉说不出我对花间那缱绻眷恋,若真的说多了,只怕是渲染更多于真情。所以,又何必去描述它呢?
“具体是在什么时候说不好吧……反正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嗝,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八卦啊?快说你是谁,占了我一马车的便宜第二天早上你怕是想溜吧?”我揉着昏沉沉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道。
他扯出一个笑容,突然将我搂的很紧。我的头枕在他的脖颈处,闭上了眼镜。双目合闭之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能看得清的,怕也有眼前的两层皮了吧。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是谁,但是直觉告诉我,他绝对不是骚包。
我刚靠了一会儿,身体好了之后我便开始又不安分起来。我扭扭转转,只是想看清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能白让人占去便宜不是?
于是当我回过头时,我就只看到了一双细长深邃,古井无波的眼镜。这眼中此刻已经去掉了奸诈与冰冷,反而带有了温柔和****。
是花间!真的是花间!
我高兴的直接从他怀里窜出来,蹦跶了好一会儿。但是停下来之后立即发现这山顶太他奶奶个腿的冷了,我又不得不钻回花间的怀中。
被他紧紧的抱住,这一刻我的心里满是温暖。我撒酒疯,我唱连我也不知道的歌,我大喊大叫大声哭,这些个丑相全被花间看到了,他没有嫌弃我,真的没嫌弃我!
这还有啥说啊,我还嫁个屁的猪肉荣!猪肉荣保不齐还得嫌弃我几条呢!就花间妥妥的了!
总是后知后觉的我如今才发现按照刚才的情况我应该害羞好一阵子才对,可惜我发现真是花间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除了惊喜外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是一种告白胜利的喜悦,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懂。那么……我现在害羞一下情况是允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