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强大的传统习惯的笼罩下,这种变化被很多人忽略了,于是,女人不得不付出双倍乃至更多的精力,不得不在二者之间苦苦地奋斗和挣扎。而这种残酷的掠夺性压榨却被歌颂为奉献和美德,丈夫在心安理得中变为贵族,妻子在任劳任怨中变为女仆。
一位名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女人,或许是他的妻子,或许是他的母亲。其实这句话本来是指精神上的支持,仿佛包揽了全部的家务,为丈夫、为儿子,为家庭抛弃了自己的一切,这就是女人的支持。不知有多少文学、报道动人地描绘过这种以丧失自我为基础、以忍辱负重为代价的牺牲式的奉献。
想早点吃饭的时候,那位做丈夫的只会说:“妻,快点弄!”而不说:“咱们快点弄!”
孩子数次住院,这位做父亲的没有一次守候在侧,全凭妻白天黑夜连轴转。不知多少次A抱着孩子挤不上公共汽车,扛不动面袋和煤气罐。
列宁说过这么一句话:家务事做多了容易使人愚蠢。不难想象,一个女人整天奔波于各种家务之中,忙得连读书、看报的时候都没有,她又怎么会有精力去思考、去描绘姑娘时代那心中的蓝图呢?A原是一个天资聪颖、从小就与画笔和小提琴做伴的女孩,上初中时是她把后来做了她丈夫的那个男孩从美术成绩第一的宝座上掀了下来。但是,在独自承担了一个家庭所有的繁忙和劳累之后,她的求知欲和思辩能力开始退化,她无暇也无精力再去关心家庭以外的世界。
如果一个有成就的男人不抛弃他的结发之妻,人们在称赞这个男子对爱情专一的同时,会认为这个女人为丈夫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做的,妻子本人也多半会认为即使为丈夫当牛作马也在所不惜,甚至有个别的女人会羡慕她能有为这样的男人当牛做马的机会。
如果一个人的成功注定要另一个人牺牲,如果一个人的起步注定要另一个做铺路石,如果丈夫的崛起注定以妻的消失为代价,那么,我不禁要问:A的人生价值是什么呢?难道这个与丈夫一样经过母亲十月怀胎的人,她的价值就是为了帮助丈夫实现他的人生价值吗?据说,这种牺牲颇为许多男人所倾倒。一位男士曾对A说:“你应该开一个学校,一个东方女子的学校,给女人讲一讲,怎样侍候丈夫干事业,怎样理解男人,她们可以不上大学,但是你的这个学校一定得上。”遗憾的是:她的丈夫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满足东方女性。于是,她在做恋人、妻子、女仆之后,终于被她的丈夫“解雇”了。
女人,不要再为家务而累一辈子,为“贤惠”而忍一辈子,重新为自己定好位吧!
丈夫是妻子的依靠吗?
为人之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新时代的妻子总是以一种令人瞠目的姿态冲击着旧时代妻子的传统观念,人们审视爱情、审视性、审视家庭的角度早已经不再是一成不变,妻子在新视角的更换中经受着摩登与失落的考验,爱,这个被男人、女人共同高捧的信物经常在考验中演绎为一幕幕悲剧的故事。
一位在马来西亚拥有7个种植园的老华侨,弥留之际,叮嘱儿子一定要寻找大陆女为妻,否则不得继承其财产。老人平时感慨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做妻子,还是东方女性好。
的确,东方的女性,仿佛生来就不是自己的,只是为人之妻,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传统、道德和家庭观念也是把女性作为人之妻来塑造、要求和安排的。贤良温顺,一直是写给东方女性的金光闪闪的牌坊。如果仔细考察的话,我们无不震惊地发现,这种美好的称誉实际上是东方女性在男人的强权之下被迫铸就的温柔,是一种忍辱负重,近于软弱无能的善良。几千年的传统社会给女人规定的出路只有一条:依靠男人。小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老了靠儿子。一个女人当她只能依附男人的时候,她不得不把丈夫当成自己的上帝,不得不忍受男人三妻六妾的屈辱而做出宽宏大量的贤淑,不得不逆来顺受一切而表现出温顺端庄的模样。她没有自我,她不可能有自我,她实现自我价值的唯一途径是:夫荣妻贵。因此丈夫的一切便成了她的一切。
现代社会为女性开辟了从政就业的广阔道路。女性第一次得到政治、经济上的独立,第一次可以说:我不靠男人也能活下去。女性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人格。女人已不仅仅是作为某一个人的老婆这一身份而存在,她同时又是一个社会的人。这是妇女生活史上出现的新纪元。一位女诗人曾写过这样的诗句:
我必须是你身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多么值得自豪的现代女性的宣言啊!可悲的是:许多女性却始终没意识到这个姗姗来迟的新纪元的价值,为了东方女性的美名心甘情愿地磨灭自身所有的光点。
有一位女性,像所有痴心女子一样,结婚后,她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独立的人格,拱手交出了自己的思想、意志、情感和理想。她从一个独立的人退休为某某人的老婆。她习惯了在心理上依赖丈夫,行为上顺从丈夫。她说:我认为他说的一切都对,考虑的问题比我周到,我一切听他的。然而,就在她对丈夫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时候,原先那个独立的她已经不存在了。因此,当丈夫提出分手时,她心中的宝塔轰然倒下。
当女人在没有政治地位,经济不能独立的时候,她依赖男人是无可奈何,也是无可改变的,因此她别无选择。现代社会在把政治、经济的独立大权交给女性的同时,也把掌握女性命运的缰绳交到了她们自己手里。如果女人不清楚地意识到这些变化,不改变那种一定要找比自己强的男人的婚恋观,不摆脱长期形成的依赖心理,不懂得与男人竞争,不懂得“我就是我自己”,那么她永远冲不破古老的篱笆,等待她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驭夫一定要有术吗?
曾几何时,如何使丈夫倾倒于妻子的女性魅力,而做出不无幽默的俯首贴耳之态来,本是女人间十分保密的私房话,如今,它竟成了一桩急需女同胞献计献策互通有无方能解答的大难题。
女性在这个竞争的年代所面临的窘迫已经昭然若揭。在妙龄少妇乃至半老徐娘津津而甜腻腻地道出自己的“驭夫术”的同时,我们感受到这是一个刺心而沉重的话题:当年,在离婚以及第三者插足仍被视作奇耻大辱的年代,我们的母亲辈,大约只需像水稻一样质朴地活着,操劳着,她们大约从未想过还要在睡梦中放出一根绳去拴住丈夫的心吧。而“驭夫术”的出现,究竟是预言了女性在家庭中地位的进步,还是倒退?
“河东狮吼”式的驭夫已被贤妻良母们自觉地摒弃。在整个80年代,有独立经济地位的妻子在居家生活中的高喉大嗓已成寻常风景,谁也没想过嗓门大与“家庭中的女权昂头,男权旁落”有瓜葛,谁也没想过在放松的时候嗓门大一点有压迫男人以至使他生外心的嫌疑。然而后来摇笔杆的男同胞将妻子的高嗓门上纲上线了,一时间,报刊上处处都是吐苦水的男人,“男人也需要关怀”之说轰轰烈烈,这边的“驭夫术”就从“硬气功”改为“柔道”术了。
如今流行的驭夫术完全是“温柔放电”式的,穿性感的内衣在丈夫面前孔雀开屏,练一手三级厨师的炒菜术拴住他的胃,给他留情意款款的字条,去他的办公室之前悄悄去一趟美容院;丈夫要去参加同学会,虽明知其初恋情人亦在出席者之列,仍不动声色地在丈夫的风衣里掖上足够请一位女宾吃西餐的钱……
凡此种种,一部分是跟三毛的自传体小说学的,另一部分来自日本电影的耳濡目染。什么叫做“温柔放电”?大约是指眼角眉梢都是情,飞出一张粘粘腻腻的网来,将丈夫兜头罩住,然后希图他“最难辜负美人恩”,好出人头地又不忘旧情,那一颗心想“花”起来亦有负罪感吧。
驭夫的滋味真是好极了。有点文化的女性会触类旁通地面授机宜,“怎样驭夫?看看草原上的骑手如何驭马即知。好的骑手曰:驭术高明与否全在一根缰绳,一根绳子需动静兼济,松紧并施才成。总之这是一种需要专心致志全力以赴的工作,是一种艺术化的工作。”
“驭夫术”果真如此玄妙,需女性殚精竭虑,兢兢战战,需要她们耗用最宝贵的心力,那么,她还有几分的热情关注她自身的生活?女性如此热衷于谈论“驭夫术”,一脸“提高警惕以防被弃”的紧张,这种状态实在对女性的身心健康没什么好处。为什么没有男人聚在一起切切嘈嘈地谈论“驭妻术”?野蛮的“拳头驭妻”遭致上下震怒,温柔中既自卑又执拗的“粉色驭夫”,就这么值得称道吗?“驭夫术”的流行是否暗示了婚姻中脆弱的一面?在经济发达地区,妻子的危机感往往比丈夫更深重,如果说婚姻在丈夫眼里还算是一只经得起轻微摔打的钢化玻璃瓶的话,在妻子的眼里简直是一只未经入窑的瓷土原坯了。
其实,婚姻的真谛在一颗平常心。刻意地笼络或滴水不漏地讨好不仅强化了女性“系于一发”的危机感,也助长了某些男性的有恃无恐。在这方面,畅销杂志的诱导不可忽略。
比如,不堪第三者的介入而向信箱主持人讨教的女士问:“我究竟是为了尊严离开他还是姑念旧情原谅他?”9成左右的信箱主持人都会建议“原谅他”,并授之以“驭夫术”做结。这种将男性的婚姻出轨归结为女方的“驭夫术”是不够高明的做法,很明显地是对女性的一种不公正。抛弃了责任和自我约束力的男性越少受到谴责,女性在婚姻里的自卑感也就愈发深重,研究“驭夫术”也将越时髦。这是一个怪圈,它将婚姻中紧密相连的一体瓜分为控制者与被控制者的一场微型战争,一场“两人足球赛”,双方都使尽心机,疲惫不堪。这种情形与驭手驯服烈马的情景不谋而合:不管是驭手暂时成为征服者,还是马暂时尥了蹶子,双方都汗水淋淋。
试问,婚姻中男女双方的理想位置是驭手和马的位置吗?这个问题有待围城中的诸君做出解答。
婚姻中的风景,再没有比两匹健美的马并驾齐驱更令人心旷神怡了。解决女性在婚姻中过重的危机感的根本,在于她别把生活的终极期望系于一人身上。她需从战战兢兢的驭手位置上走下来,变成经济与精神世界里都独立的“一匹马”。这才是女性获得松驰与愉悦的关键。
疼男人就要宠男人吗?
在我的朋友圈中,华宠自己的男人是小有名气的。每逢周围的男人们夸张地称赞华时,我们一帮女友便只有垂头反省、自愧不如的份。华是位娇小玲珑的少妇,初次见面谁都认定她弱不禁风,加上那张受人怜爱的娃娃脸,一准是男人们拍着胸脯,豪气大发,重点保护的对象。华在家里绝对是鞠躬尽瘁,甘愿牺牲的角色。每天早晨她6点钟起床,煮好早餐才叫醒先生和女儿。先生伸完懒腰用完早点便扬长而去,她急急忙忙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小跑着挤车上班。买菜做饭洗衣服搞卫生等等,永远是华的“第二职业”。下了班她忙个不停,让先生在客厅里饮茶阅报,吃饭时忙不迭地往先生和女儿碗里夹菜,先生早习惯了,也不推辞,直吃得满脸放光。新闻联播时间,先生坐在电视机前满意地剔牙,她稀里哗啦地收拾桌子碗筷。先生沐浴,她帮着安排换洗衣服……
正当男友们高唱赞歌,女友们奋起直追的时候,华眼泪巴巴地诉苦来了。她说先生的脾气越来越大,挑剔越来越多,说话越来越少。她自己越发忙得晕头转向,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属于自己的爱好了……华痛心疾首地总结经验道:“男人不可宠,宠坏了难以收拾。”终归是华想得周到,眼圈还红着呢,就忧心忡忡地说:“虽说宠不得男人,疼男人还是要的,如果硬梆梆地没点温柔,别人乘虚而入,把男人的心给疼走了,岂不糟糕!”
男人是需要疼的。凭你是什么高大威猛、叱咤风云的铁打汉子,内心也有脆弱的一角,也渴望女性的爱抚。男人出了家门昂首挺胸,谋生立业,经风沐雨,回到家便格外喜欢温馨的格调、温柔的话语、细心的关照。疼男人显示了女人的特殊力量和情怀。有了这点,夫行千里也恋家。男人是应该疼的。他们肩上一头事业一头家庭,总想顶天立地、光宗耀祖;遇到仕途不顺、财路不通、心情不畅,大多是咬着牙关忍着,有泪不轻弹,有苦不敢诉。妻子若能知心知肺地给予抚慰,男人就有了减轻心头重压的良方。
但,男人宠不得。疼男人要恰到好处,从中可以看出女人的悟性、素质、水平。疼而不放纵,疼而不束缚,让男人服服贴贴却又始终不失男性的尊严;让男人潇潇洒洒却又不变昔日的温情。只要疼男人的女人们都能享受到情与爱,那便好。
爱就意味着“占有”吗?
爱是平等的,不论彼此地位多么悬殊,男女双方只要产生了爱情,就不再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彼此平等的爱情并不意味着不发生倾斜与困惑。在男女情爱的磁场里,一方如果过于倾心和过多投入,另一方就会产生负重感,爱的平衡就会被爱的沉重所打破。所以,爱并不是男女双方欲望的任意渲泄,并不是彼此随便就能达到完美之境界的,就是说,爱也需要思想,需要艺术,要想平衡爱,必须首先平衡自己。
如果全身心奉献事业而不能顾及家庭,就应该及早在事业与家庭间作出抉择。
人类的婚姻关系中,幸福与不幸,规律性、共性总是有的。一般说来,欢乐的家庭,总是接近一种默契的平等,一种在贫富苦乐中悠然不变的相知与扶助,一种夫妇双方努力于同步发展(事业、人品或心灵)的自尊、独立与对配偶的尊重与器重。而悲剧式的婚姻,则往往相反。除社会原因渗透和自制家酿的苦酒之外,十分相似的特点是把婚姻理解为占有对方。
把精力过多地投入到事业之中的男女,必然在家庭方面有所失:因为事业与家庭之间有时也存在着严重冲突——一方奔忙于事业,不再顾家;另一方似被冷落,气愤难平。但只要透过冲突的层层波澜,便可看到,其间隐藏的深层心理,是“占有”爱的企望与不能坦诚沟通的障碍。
事业与婚姻的矛盾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讨论已久,但似乎总是停留在时间的分配上。好像“一方牺牲”,给另一方腾出时间;或双方都划分好“承包项目”(指家务分配);或仰仗家务劳动社会化程度的提高等等,就会使矛盾缓解。
这实际上是把这类婚姻矛盾外在化和表面化了。且不说国外的居里夫妇事业与生活的和谐;撒切尔夫人每日下厨等等;我国在同样的物质条件下,夫妇事业都有所成而婚姻美满的事例,更是比比皆是。
问题只在人们对情感的不同理解。
事业与婚姻的关系,主要是夫妇两人的事。一日有限的时间如何分配,测量着不同的夫妇对情感不同的理解。无论“事业型”的,还是“生活型”的,如果都心安理得地认为配偶属于自己,该为自己的意愿让路,这种“占有欲”恰恰就是婚姻悲剧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