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忠一笑:“大人有何不踏实的?从前只有那一枚,无从比对,实在难断真假;可如今大人得了两枚,大人只需将两枚都交给皇上,让皇上亲自断去,岂非更妥当?”
正说着,门外忽然匆匆走进一仆人:“老爷,派出去的探子来报,管家段平进了钰宝斋……”
“哦?”明珠一笑,“还是被上官赫那老家伙找到了,”他一摆手,“通知血幽,解决了吧……”
“大人,”那仆人补充道,“属下发现那玥绛楼的莫瑾儿不久也进去了。”
“莫瑾儿也去了?”明珠倒是一惊,“她去那里做什么?”
余忠上前道:“属下看来,应该是为了清泸……”
“清泸?”明珠有些诧异,“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属下在少爷走后前去玥绛楼查看过,”余忠道,“清泸姑娘在莲花池边留下的那双鞋子上沾满了水和泥土。若是清泸姑娘是跳水前留下的鞋子,那鞋上怎么会有水和池塘里的淤泥?依属下看来,那清泸定是极通水性,她故意跳入水中,让上官清以为她已死。待他们走后再从水中潜出,将鞋子放在池边,好让人误以为她已跳河自尽……”
“那她为何这样做?”
“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余忠道。
“想必此时清泸也定在那阁楼中,”明珠思忖着,“无论他们是什么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明珠一脸的深不可测。
“来人!”
仆人几步上前:“大人请吩咐。”
“通知跟踪的人,火烧紫烟阁……”
“你就是玉面吧?”紫烟阁中,我望着段段平,冷笑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段平一笑:“我这几日做的事情多了,不知姑娘指的是那件?”
“害死秦月,然后推到我身上,杀了鸣掌柜,取走那假的紫玉荷珠,还进入清泸房间,拿走冰壶,这些都是你做的吧?”我冷笑着问道。
“姑娘高估在下的能力了,”段平嘴角浮起一丝狡黠,“在下自知没这么大能耐,若要说让你与纳兰公子产生嫌隙,于公,那可是明珠大人同上官大人一同商议的结果,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于私,无论你同纳兰容若如何情投意合,是断然不能同纳兰家扯上任何关系。可姑娘若是要将那偷窃这种小人的行径归到在下身上,在下还得想想是不是受得住这份厚爱……”
阁楼楼顶人影一闪,望着屋内场景,不禁笑了笑。
“想必我那可怜的方伯父也是死在你的算计下的吧?”我冷冷道。
段平面容忽然冷峻起来:“方继尧,那老匹夫是早该死了的!除了那背信弃义的裘沛庄,凡是尤景的亲密挚友都被诛杀,可却唯独留着方继尧!他若不是有着同裘沛庄一样不耻的行径,皇上怎会会将他的命留到现在?当年绣娘带着你本可以随澜玉翡翠坊一同转移,可谁知偏偏此时大群官兵围了上来。当时若非是有人通风报信,官兵怎么会知道那般隐秘的地方?如今,知晓澜玉翡翠坊原址的人都已经作古,唯有那老家伙还苟活着,他若是不死,怎对得起曾对他信任有加的绣娘?”
阁楼上的人一听,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惊讶道,“我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同我父亲是交心的挚友,他怎么可能落井下石!你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求心安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
“心安?”段平一脸冷笑,“这十几年,我的确未有过一时一刻的心安,可他方继尧有过片刻的心安吗?当年,你父亲将绣娘从这里带到京城,并执意要娶她为妻,他就已经不能心安了!他后悔自己一年前没有许下已在齿间的承诺,他后悔自己没有下定决心照顾她一辈子,他恨自己,更恨夺他所爱的尤景!日日看绣娘为人妾侍,遭人凌辱,连自己的孩子都被迫送与他人,他怎么能心安?可他毕竟受人恩惠,不能落个不忠不义的骂名。但尤府被抄,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爱慕已久的人终于可以回到他身边了,他心中积聚已久的隐忍和仇恨终于可以见天日了,他怎么可能错过?”
“当年澜玉翡翠坊之事果真不是你背弃旧主所致?”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我愣在了那里……好熟悉的声音!
“绣娘?”段平惊道。
“绣娘,是你吗?你在哪里?绣娘……”他疯癫般横冲直撞。
“你无需找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那声音道,“告诉我,当年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绣娘,我是那样爱惜你,在意你,怎么可能做伤害你的事?”段平凄厉道,“自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眼中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你亲手雕琢的如绣花般的美玉,是玉坊中任何宝贝都比不上的。我若是尤景,宁愿失去所有,也要保你们母女平安无事,又怎么可能招来官兵将你们逼得走投无路?”
他忽然转身望着我,眼中露出了奇怪的光芒:“你的女儿,尤紫玉,她同你长得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心慧貌美,以至于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保护她,冒着失去所有的危险也要去救她……”
“那日在上官府中,是你……”我望着他,惊讶道。
他苦笑:“我怎么忍心看你躺在冰凉的地上等着纳兰那小子来救?”
“那鸣掌柜……”
“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随即人影一闪,从楼阁顶上飞身跃下一个瘦小精干的黑衣人。
“印玉?”我吃了一惊,可这声音听着很是奇怪。
印玉望了望我,“紫玉姑娘,恐怕你该对属下改个称呼了……”说着,只听“嗤”地一声,一张人皮从他面上撕了下来……
眼前竟出现了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男子!
我惊在了那里,这声音分明就是那送我玉簪子的黑衣人!
“夜风!”段平惊叫道,“果真是你!”
“小弟不才,劳哥哥至今还记挂……”夜风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