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御风心甘情愿的上当受骗,每次握着宁赐的小手穿梭于大街小巷高墙深瓦的阴暗面,两人的眼睛在月色下闪闪发光,泛着邪恶而兴奋的模样活像走夜路的猫。
这一日宁赐与御风从外边慢悠悠逛回小杂院,见到看门的管家一躬身迎了上来,请示要不要开饭。宁赐挑了挑眉,表示不置可否,倒是御风一叠声催了下去:“快,快摆上来。小爷我今个儿饿坏了。”
“吆呵,御风你怎的如同饿死鬼托生,一副惫懒模样。”
迎面走来的墨如卿脚步轻盈,一身火红衣衫随风飘舞,长发卷起无限魅惑柔情。御风一见到他如同见到活鬼的模样,嗖一声飘到宁赐身后直嚷:“慢来,慢来,你不是带着你的小狐狸精散步去了?”
“甚么小狐狸精,难听得很。”
长长水袖一摆,墨如卿在餐桌前率先坐下,顺手从袖子里捞出来那只火红三尾的小狐狸,与它大眼对媚眼:“它叫坠子。跟我姓。”
宁赐一口茶喷了出来:“墨坠子?”
“自然。”墨如卿如同爱抚自己的孩子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火红的长毛。他的手生的很好看,骨骼优雅细长,手指纤秀,指甲里泛着很淡的青白,好像玉玦的颜色一样。那只手想必是很冰冷的,沾着洗不净的血迹,连指缝里都透出淡淡的、冰凉的、血腥的味道。
御风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的手,突然大声道:“我想你一定不是常人。”
墨如卿眉梢一挑:“哦?”
御风依旧神色肃穆:“我很期待,有朝一日能和你切磋武艺。”
“那怎么敢。”墨如卿慢条斯理收回手,转而拿起盘子里放着的肉干长条,挑逗着小狐狸,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听闻御风兄出身西昆仑道派,是玄门首席大弟子。在下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值得御风兄亲自出手?”
御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值得。你绝对值得。倘若你还不值得,这世间就没有值得的人了。”
哧一声笑,墨如卿眯起了细长的狐狸眼:“倒是多谢御风公子赏识了。”
两人之间气氛汹涌,宁赐见状,在此时插过话来:“小师哥,我听闻贵派门下弟子群英辈出,可是有一个叫做张师陵的?”
“是。那是我三师叔,掌管符箓门。”说话间管家已经将菜肴摆了上来,御风飞快的抄起筷子大快朵颐,管家在一旁直皱眉头,自然是嫌弃主子请来的这三位客人怎么不知礼仪,主子还没回来,自己就先吃开了。御风只当做看不见,一边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含含糊糊向宁赐解释:“师祖座下六位弟子,除了大师伯掌教外,我师父排行第二,掌管玄门……唔,这糖醋里脊酸了些……还有四师叔卜易传掌管天机门,五师叔霍空灵掌管灵门……日后……唔,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去南疆,说不定还能遇上她呢!不过她擅长驱使百兽,你要小心她胳膊上的毒蜘蛛。”
宁赐缩了缩手,筷子一抖,刚夹过来的一块鳝鱼掉在了盘子里,一旁窥伺已久的小狐狸突然窜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那块鱼,接着邀功似的朝宁赐抛了个媚眼,一溜烟跑过来,张开嘴……那块鱼不偏不倚掉在了宁赐的盘子里。
宁赐的嘴角抽了抽,举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它这是打算叫我继续吃?
迎着小狐狸湿漉漉无辜的大眼睛,宁赐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多谢。还是请君自用罢……”
小狐狸呜呜叫了两声,似是不满意的模样。墨如卿在它身后慵懒的唤:“坠子,回来凡夫俗子怎知道你不吃肉?”
宁赐觉得自己的眼角在疯狂的抽搐,她赶忙按著太阳穴制止自己疯狂滋长的掐人欲望:“那么请教卿卿兄,你手里拿着的莫非就是一种叫做‘肉干’的生物?”
“吖!”墨如卿仿佛这才察觉,却只是仿佛很惊讶的挑了挑眉,接着将手中剩余肉干一把塞进小狐狸嘴里,媚笑着瞧着玉坠子一脸悲愤尖叫着冲下桌子去找墙角卡着喉咙呕吐,他这才漫不经心的回过头来,正好瞧见御风正在左右开弓大快朵颐……桌子上近一半的菜都被堆到了他前边。
“对了呐,御风兄,方才听闻尊师同门六人……为甚么没有听说最小的一位?”
御风不理睬他。直到他将面前所有的菜全部消灭光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这才优雅的拾起一片餐巾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我那个小师叔……啧啧,说不得,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据说是姓莫,师祖亲自为之取名忘尘,专修帝王将相权术。六个同门师兄弟之中,就只有他最逍遥了……常常一年半载不见人影。”
墨如卿撇了撇嘴:“吆,莫忘尘……这到底是忘尘还是不忘呐?”
宁赐听闻,倒是很感兴趣的凑上前来:“你也没有见过?”
御风挑眉,一副远目深思,无限江山状。
“自然。倘若有生之年能见见那位存在于传奇中的莫小师叔,我也不枉来此人世上了……”
宁赐略一沉吟:“你那位小师叔,想必年纪已经挺大了……”
“不。”御风收回目光,做沉思状,“据说,我那位年轻的莫小师叔,作为我师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迄今为止只有二十来岁……”忽而他站起,握拳,斗志昂扬,豪情满怀的宣布:“作为西昆仑玄门弟子,作为南越越肃太傅的弟子!我在有生之年必然要像莫小师叔一般……”
“且慢。”
墨如卿优雅的抬了抬手,慢条斯理的制止了他:“你可曾见过他?”
御风的脸顿时黑了。全身僵硬。生硬转过大好头颅瞧着墨如卿,脖颈骨骼咔咔作响。
宁赐预料到他们必然要有一场恶战将桌上她最爱吃的红豆沙点心一罩,脚底抹油走之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