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故意的，他想利用自己，所以才跟自己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同类？我看通通都是鬼话。
正在此时陆航打电话越自己中饭，想也不想就草草的拒绝了，说自己下午要开会，中午要忙着赶计划表，让他也忙自己的公事，不要分心了。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心情却没有如电话“嘟嘟”声那么干脆。
一方面想看到陆航，另一方面却厌恶陆航。
理智在跟感性争吵，烦躁的恨不得将桌上的资料通通扔了。现在这的糟糕心情，就连战无不胜的工作都拯救不了了。
想爆发，很想爆发！
没过一会儿，电话铃声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钟曼不耐烦的接了后，大声道：“谁呢？干嘛！”
“你、怎么忽然这么大火气？”
“陆谦？”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钟曼很意外，随即就跟喷了灭火器一样，种种的脾气都消失了。之后用手指划过发间，道：“你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刚刚回来参加一个公司会议，顺便取样本带回工地。想着是下午三点钟的车，就打算邀你一起吃午餐，但看样子……你好像不太方便。”
钟曼绕了绕电话线，吸气道：“没有不方便，刚好我也还没吃饭，就一起吧。”
“恩，那好。我在‘淡水一家’等你。”
钟曼挂了电话后，取下包就打算出门。而这时候陆航再一次来电话了。
看到来电显示就不自然皱起了眉。
“今天还是很忙吗？你们公司怎么老要开会。”
钟曼呼吸一口气，然后不善的说道：“不是只有你们拥有大资产的企业才需要会议的，我们也需要行吗？还有你不是有党务安排工作要做？我不耽误你了，晚上回去再说吧，挂了。”
陆航看着手机，无奈的只剩下铃声，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
而钟曼也并不比他好受，咬了咬牙，还是将手机扔回了包里，前去跟陆谦吃饭。
到了之后，陆谦已经点好了餐，对她笑着说道：“打搅你今天的工作，挺不好意思。”
“哪有，而且就算是真的很忙，吃饭的时间总还要有的吧？”说完勉强扯出自然的笑，放下包后好奇的说道：“对了，工地上的项目进度还正常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现在还只是在拆之前建好的道路跟桥。”见她不愿多说自己的心情，陆谦也不便问的太细，所以两人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当气氛打开以后，钟曼的话才真正多了起来，可能是这几天情绪太压抑了，终究需要可以倾诉的对象。
哪怕只能无痛瘙痒的说些闲话。
“对了，你怎么会是学建筑的呢？看上去你好像对摄影更感兴趣。”
钟曼看了看他身上背着的那个包，不用想都知道里面装着单反。似乎在记忆中，他的每一次出现，手中都离不开相机。
陆谦笑着看向她道：“可是摄影是养不活我自己的。”
像是能看穿她眼里的困惑，继续微笑道：“你也知道，爸有希望我主修政治。政治的确是能够很好的养活我，但那是他的理想，却不是我的，而我有我自己的决定。”
陆谦唇边的浅笑似乎就像风，你永远抓不住，因为那是属于自由的气息。
“有一次假期去埃及旅游，当地有一块未被开发的景点，其中有一个建筑非常高，因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所以当时整个旅行团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可是我上去了。站上去后，感觉伸伸手，就能触及天空，而那样陡峭的建筑，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很不安全，但它实际上却挺拔了几千年……它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结实。我伸手触及它的崖壁，仿佛就能触碰到几千年前的人类，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好像我能够穿越时间，而这就是建筑的魅力。”
陆谦笑着摇了摇果汁，眼神清澈，里面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有一天我们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的建筑还在，它可以帮我见证千年以后人们的喜怒哀乐，它可以证明，我曾经那样真实的存活过，这样，就仿佛让生命得到了延续，因此我觉得建筑很美妙。”
说完抬起视线，脸上泛着浅笑看向对方道：“只是现在我虽然在建筑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在外人眼中，我甚至已经是个成功的建筑家，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败。你瞧……我从来没有建成一座有生命的建筑，我砌的这些高楼大厦，它们通通都是死的。”
钟曼从来没有想过他说的这些东西，甚至自己很少出去旅游。
或许所有的艺术家都是这样难以理解的，但是钟曼把对方当做朋友，所以不希望看到他变得灰暗的眼神，想了想张口道：“你喜欢拍照，也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可以留下最灿烂的一刻吗？”
“是啊，很多事情经历了就没了，但是照片可以帮我们保留下来。就算有一天，我们都忘记了那种快乐，可是相片不会忘，它会帮你永远记着当时的心情。”
钟曼笑着看向他，正准备开口，手机又闹了。
“你在哪里？还在办公室准备下午的会议吗？”陆航平淡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钟曼握着电话，不自然的侧过身，神色局促道：“恩，不是刚刚就跟你说过了吗？干嘛又问？”
“哦，我只是想确定下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你需要和人商讨，我也可以帮你。”
“不需要！”一听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异常烦躁，压小了声音道：“我只需要自己一个人准备，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好，我知道了。”说完后，陆航挂了电话，坐在车子里沉默了片刻，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马路对面的透明橱窗上。那里面影映出两个人清晰的身影。
钟曼，跟陆谦。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冽，最后锋利的变成了一把刀，好像能穿过玻璃，射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