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是紫藤?”聂晏疑惑地看着燕山,他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气愤地说:“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就是我一个蒙在鼓里。你该不会也被她收买了吧!”
朱翦只得心虚地打着哈哈掩饰了过去。
一行人于傍晚赶到了黑水滩集,还好所有的人都到了。杜清泽也只受了些轻伤,他是在执意去找黄怀玉的路上,被阿呆趁其不备,打昏了扛来的。
“我娘呢?”聂晏揪住燕山,有些愤怒,在人群里,他并没有看到聂夫人,他想自己是上当了,一拳打在燕山的脸上,转身就要回去寻找。
“等等,我也去!”杜清泽跳了起来。
“要去自己去,别跟我一路!”
“你认识路吗,我不过想去找我二叔。”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满怀敌意地别开了脸。
“别去了!”燕山低着头,捂着脸,有些胆怯地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了,只能拿回这个。”
两个人一人一把抢过一样。
聂晏手中的分明是只耳环,纯金的耳环早被烧成黑漆漆的一团,根本看不出花纹,只有镶在上面的钻石依然璀璨,在夕阳的映照下,象滴泪珠一样打在聂晏的心上。这是他刚刚接手聂宝号时,特地从海上丝绸之路购来的,母亲来到大漠时,戴得就是它。
杜清泽拿着的是一只碧玉板指,板指已经裂开了,但是上面的花纹却还是那么清晰。这的确是黄怀玉的贴身之物。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一对堂兄弟却都放声大哭。聂夫人与黄怀玉至死都不能相互逃脱,最终还是纠缠在一起。
大漠的风,大漠的烟,大漠的沙尘都将与今日一起,永远定格在众人的心中,终将成为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江南小镇梅山镇,顾名思义有梅山一座。山中种满了茶树,怀中国有名的江心茶,就产自这里。
山脚下有一座小院,这小院自盖好后从未见主人来过,平日里只有些洒扫的仆人。
三年前小院终于有人住了进来,小院的主人很年轻,长得眉清目秀,很惹人喜欢,十里八乡的姑娘一见到他,都会神不自禁地红了脸,偷偷地看着他。
他没有家眷,据说是来这里为母亲守孝的。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原来洒扫的仆人每天来给他做一次饭就走。他很少和邻居们走动,平日里也不见他和什么人住来,偶尔他也会进趟城。但是每过半把年,总会有一大批人来找他,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屋里,就象一个隐士一样。
聂晏早把楼外楼交给了燕山,聂宝号的生意也由几个掌柜的负责,每半年向他汇报一次。
这里是外祖父的故乡,母亲原打算在这里终老,可怜他能带回的只有母亲的遗物。他在这里已经为母亲守孝三年。
聂晏手里拿着一封信,是良千写来的。大漠之行以后,这两个往日最不对头的人,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信上写满了那群生死之交的近况:聂晏老弟:三年未见,愚兄十分想念,想来还是你的日子好过,定是每日里都温香软玉。
上个月少棠与谢炎儿的儿子满周岁,你也不去参加,一定又是醉卧在温柔乡中。那小子胖嘟嘟地十分可爱,还认了我作干爹,就是抓周的时候,什么也不要,一把抓了盒胭脂就往口里送,气得炎儿大骂:“臭小子,你学谁不好,偏偏去学聂晏!”
半年前冷峰就升官了,做了四品带刀护卫,可在御前行走。可惜东郡王那老顽固还是不同意他与洛寒郡主的婚事。不得已洛寒郡主只能以死相逼,但是还是未能得偿所愿。前个月洛寒郡主忽然宣称早已同冷峰珠胎暗结,气得东郡王跑到金銮殿前大闹了一场,皇上大怒,打了冷峰三十大板,又把他贬至顺水小县做个六品小官,命他十日内携家眷前往赴任,别在京里丢人现眼。哼,依我看,这个皇帝一定是得了冷峰的好处,明是贬了冷峰,其实是变相的赐了婚,现在冷峰与洛寒两人新婚燕尔,让人好生羡慕。
聂晏老弟,愚兄于年前也订了门婚事,下个月就要当新郎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眠花宿柳多不象话?你嫂子家有姐妹七人,人人美若天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七仙女。下个月你一定得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一定挑个最美最温柔的小姨子嫁给你,到时候我们不仅是好兄弟,你还是我的好妹夫,这个便宜我可是只让你一个人占的,所以你一定得来。
兄:良千乙未年六月十二日。聂晏看着信,嘴角扬溢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这个大狼狗,一口一个愚兄,还叫自己妹夫,真是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住日里几个人的相知相识,一幕幕回现在脑海,如今每个人都和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当然还有他除外。真不知道紫藤怎么样了,她和杜清泽过得好吗?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渐渐苦了起来。
他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窗外种着满架的紫藤。如今正是雨季,一场风雨过后,院子里总是落英缤纷,铺满了一院的紫色。此时又起风了,吹起的紫藤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伴着风儿打着转,好象一群紫色的精灵,在风雨中喧嚣地歌唱。
三年前的很多事,他并不知道。
杜清泽与朱翦回京后,朱翦奏请皇上:杜清泽是自己的师兄,在大漠中杜清泽多有维护,几次遇难,均被杜清泽所救,若非是他,她早已死在大漠。
本来她还想说他是自己放在黄怀玉身边的暗哨,可是杜清泽不同意,他认为自己本来就不是她的喑哨,也不愿朱翦为了救他黑白颠倒,更不愿借黄怀玉的死来洗脱自己。
皇上只知道杜清泽是黄怀玉的义子,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念在杜清泽并未犯过什么大案,既是公主的师兄,又数次救了公主,决定过往不咎,功过相抵。
杜清泽回南门的那天,天上下着小雨,朱翦执着伞,一直陪着他走到十里亭。
他还是那样湿润和熙,他把朱翦的披风整理得整整齐齐,又帮她把披风上的帽子的戴好,他象三月的阳光一样,热而不灼地看着朱翦,轻轻地对朱翦说:“回去吧,淋了雨,又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