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昕从陶先生那里离开以后,便一直在思考如何救出蕊儿的事,只有让他们离开,她跟师父的情网才可能真正斩断。易昕仔细地想了很久,也许,只要她稍微吐露一些信息给师父,他们就可以找到蕊儿的下落了。
易昕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刚刚雨瞳的眼神,那双眼睛,不知怎的,竟然是格外地熟悉。
“易少,您好像很不开心。”红裀凑过来逗易昕,易少最近的眉头锁地更紧了,自打出征回来,易少就没有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我去见了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蕊儿,该怎么做才能救她出来呢!”易昕已经对红裀不再设防了,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易少……”红裀皱眉,“恕红裀多嘴,蕊儿公主的事易少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您既然不想再跟枫少有瓜葛,又何必去趟这浑水呢?”红裀是真心在为易昕考虑的。
易昕直直地看着红裀许久,才浅笑着开口:“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不救蕊儿出来,我始终不安,我将经过告诉你,你代我吐露给师父吧!”易昕巧笑,这个红裀的鬼灵精她还是相信的,这样既避免了与师父的接触,也起到了点醒的作用。
红裀苦笑:“易少啊,您这不是给红裀出难题呢吗?”
又过了三日,易昕才等到皇帝上朝,封赏一众功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帅司徒沐雨,骁勇英武,率军南征,斩杀叛首,收复失地,封镇南候,赐千户封地;监军易昕,心思缜密,屡献良计,出征有功,封智贤伯,拜三品尚书,赏金千两;叛将任天翔,迷途知返,杀敌有功,封维安将军,赐银百两……”
圣旨很长,几乎出征的每个将士都有封赏,易昕偷偷地瞄着前边垂手而立的长公主,她是含着些微了然的微笑的,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钦此!”成公公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长公主开口:“父皇,儿臣有本奏!”易昕不知为何,心中咯噔一声响,一种不安的直觉从脚底直渗到心头。
“讲!”
“儿臣的门客,原太傅,现智贤伯易昕,真实身份是太子南哲熙的私生子,南、易、昕!”长公主字字铿锵,砸得易昕一个踉跄,长公主居然现在就准备将她推到这样一个境地上来?易昕暗自忖度,长公主会急着将她推上权利的制高点,一定是担心如果移魂成功后没有人推举,这对于易昕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呢?但长公主就那么有把握成功移魂到她身上吗?不过若她没有成功地进行移魂,她也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这种戏码只能用一次,所以她的赌注居然全部都压在易昕身上了?
“何以为证?”皇帝轻轻扬眉。
“面具后的胎记!”长公主走到易昕面前,不由分说地扯去易昕的面具,“父皇,这胎记绝不会有假!”长公主掌握着朝中的大部分政权,她说是真,便有人应和为真,这倒是让易昕有机会了解,这朝堂上,依附于长公主生存的人有多少。
根本不由皇帝质疑,便有一群大臣上来辨认,并得出肯定的结论:“这胎记确为真。”
皇上扬了扬眉:“哲毓,你既然早已知晓,为何等到这一刻才告知于朕?”
“儿臣本不敢十分确认,怀疑是有人借太子失踪弄虚作假。这次趁着易昕出征,儿臣派人仔细地查找了易昕的生长环境,已经可以断定,易昕是太子失踪后留宿村野时留下的私生子!”
“你即查明,为何不见太子归来?”
“太子早于十七年前便云游四海去了,不过有多位村民可以作证,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易昕,你如何说?”
易昕暗自计较,这是不是可以算作她一步登天最简单易行的方式?长公主根本就没有给她留说不的余地,她回绝,便只剩死路一条。易昕猛地跪下:“易昕的胎记打出生便在,但臣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至于是不是龙嗣,臣不敢妄言!”
“儿臣可以性命担保,易昕绝对是太子的子嗣,还请父皇还南易昕皇长孙的身份!”长公主跪地请旨。
“请皇上还南易昕皇长孙的身份!”刷拉一下,满朝文武跪下了大半,易昕皱眉,这哪里是请旨,这分明就是在逼宫!易昕心疼地望向大殿之上,今日的事是发生在她的身上,皇爷爷早已有备,自然不会十分震怒,若是换做别人,不知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皇帝几乎是被逼着认同了长公主的说辞的,易昕抿着嘴唇,看着皇帝在恢复她皇长孙身份的诏书上按下龙印,好好的祖孙相认,没有相拥而泣的温馨场景,只剩下满朝文武的虚假逢迎。
司徒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他的易昕,居然转身便成了皇长孙,在南家这样一个子嗣单薄的宗族,皇长孙,便意味着必然是将来的皇帝,不需要质疑也不需要讨论,除了他,再无他人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第一次遇见易昕时,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该帮助易昕撺掇皇位吗?他说过他是个骗子,可是骗取江山,代价太大了!司徒有些犹豫,他该怎么办?他没办法放任易昕自生自灭,却又实在做不出那大逆不道之事,他一时间纠结地有些痛苦,易昕啊易昕,你到底想干什么?司徒的牙咬得咯咯作响,脸冷得如同一块千年寒冰,死死地盯着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易昕,如果他是这般忤逆之人,他该怎么办?
空了二十年的东宫,再次有了主人。易昕被确认了皇长孙的位置,相应的,便也确认了王储的位置,毋庸置疑地入主东宫,成了西樾国的希望。
“易少……”红裀拉着易昕的手不放,入主东宫便不比在云雨宫里了,东宫里只能有宫女太监,如红裀这般的健全小厮是不能出入宫廷的。
“红裀,你我主仆一场,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我只能还你自由,你若愿意便留在无忧楼里,我有时间便会去看你,若不愿,你可以自己选择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