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你身上的这件天鹅绒裙子,这么和我放纵着。”
“我一直都在放纵自己,还在乎今天?”
“那你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写作好玩么?如果这是个职业?把它当成比婚姻或是财产更可靠的东西。”
“表演呢?”
两人笑。
颤动的发丝和声线交汇在一起。
白露起身握住李寒要去取冷掉咖啡的手,说,“你刚刚问我,爱的问题。我想我现在知道了答案。”
“金融家也来夜店。稀客。”侍者紧随齐涛之后送来了酒具,钱绎亲自动手敬给齐涛一杯酒,问,“姐夫,你是不是跟踪我和祁镇啊。”
“什么跟踪?”
祁镇笑着说,“他的车子早在那了。”
“你刚刚看到了还不提醒我,我们两个这不是撞枪口呢么?”
“哪有枪口,这是上海,你以为我们在纽约啊。”祁镇打趣钱绎,齐涛自己衔冰又斟上一杯,轻啜了一口,随即放下。
“刚刚谈完事情。”齐涛笑容满面,看样子春风得意。
“还有这么怪癖的客户?在夜店谈事情。”祁镇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在这儿?哦,不用说,一定经理告的密,您的小舅子和另外一个貌似你小舅子的客人在包厢里喝闷酒。两个大男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祁镇将慎言慎行的侍者学得惟妙惟肖,逗得钱绎和齐涛捧腹。
钱绎笑骂,“你小子,现在是三个男人一间包房了。三人行,更可怕。”
“要不把你们两个漂亮的小女友都叫来。”齐涛微笑得奸诈,胸有成竹,识破什么似的,用威胁的口吻,毫无了刚刚进门时长辈威严的风范。
钱绎连忙干笑着摇头,“和女人们喝酒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不打自招了,你们两个。”
祁镇摆手,“可不包括我啊,我是清白的。二十岁的人了,好好呆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玩过女人。”
“被发现了?”钱绎问。
齐涛微笑不语。
祁镇悠哉掏出手机作势,“要不这样,我也打给丹瑜姐,再叫上两个漂亮女孩子作陪,咱们六人不醉无归,玩出老友记。”
齐涛拍拍祁镇,起身开始戴手套,“走吧,酒钱我付了。三个大男人一起喝闷酒成何体统。你们两个也少喝点乖乖回去休息,没打起来就最好。”
钱绎和祁镇对视一笑,有齐涛愿意保守秘密当然再好不过了,两人连忙说,“怎么会呢。”
“我们两个化干戈为玉帛,和谐着呢。”祁镇狂秀他的中文。
齐涛一乐,“那样最好了。”他指指两人带进包间的大包小包,提醒,“别忘了把这些东西也带走。”
出了空调房,寒风倒灌入颈,齐涛的司机早在门外等候。
钱绎俯身隔着放低三分之二的车窗对齐涛悄声问,“姐夫,每天在办公室和车内度日,这种生活你有厌倦过吗?”
齐涛对远处的祁镇挥了挥手,笑道,“你呢?对自己生于金融家族,长于金融家族的身份厌倦过吗?”
黑色奔驰座驾的窗子渐渐关合。
钱绎后退两步,站直脊背朝着车子后视镜摆摆手。他想:如果有一天,齐涛和自己面对面,不知远远观望的祁镇会走向他们之中的哪一边。
“想什么这么入神。”祁镇把侍者手中的私人物品接过来,把李寒的部分转给含笑发呆的钱绎,“我们出门坐车好了,也醒醒酒。”
钱绎说好,迈开步子,酒精流窜的全身暖暖的,这么在寒风中挪动双腿,有种不真实的飘飘欲仙感。他对身边的祁镇缓缓说,“我可能转学到哥伦比亚,和姐夫做校友。”
当然是父命难违,祁镇脚底有热血经过,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向着前方的黑暗说,“听过这句话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中国家庭一向分工又合作得恰到好处,父亲掌管职业,母亲包办婚姻,亲朋充当后援。”
“那我们呢?”
祁镇将白露的东西举高,换到右臂擎着,扬脸道,“当然是得彩衣娱亲,忠孝两全着。”
钱绎会意一笑,“不懂。这么难的中文。谁像你能参加中国高考,还读什么红楼梦。要不,你还是和我讲法语好了。”
白露给李寒说她关于爱的想法。
“爱是无差别吧。以前的我一定要给爱定义个好坏,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以自己的标准作为衡量的准则。真是不明智。爱他的人,和爱他的钱或者是权,有什么分别。他本来就不是单独的一个物体,而是复杂的组合。这样来看,因贪图美色而爱上一个男人,和因贪图权势爱上一个男人,又或者是喜欢他的行事风格,人际关系或者幽默言语爱上一个男人,都是等量的。我们对男人的爱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从自己的需求出发。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更没有谁比谁的更加高贵。”
“你这么看。”
“对。没有一种男女关系不可以被原谅。也没有一种爱可以纯真得不夹杂任何私欲。”
李寒点点头,“是啊,有哪一种关系不是千疮百孔。”
“我们不是受害者,更不是加害者。我们只是需要男人。”
门铃响了,李寒站起身来,去开。
男侍送来蛋糕,蜡烛,鲜花和美酒。
“祁镇和钱绎两位先生的心意,祝两位女士今晚过得开心。”
“他们刚刚来过了?”李寒脱口问。
“不是,刚刚祁镇先生打电话到酒店餐厅,特意吩咐准备的。”
李寒和白露退至一边,注视着推车行至客厅。
“就放在这吧。谢谢你。”
侍者拒绝了小费,说两位先生已经关照过费用。
白露和李寒对视一笑,重新振作起来。插花,摆放酒具,点上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