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音手上忽然一滞,如凌天大喜,又道:“当年你与他传为一段佳话,今日这么快就把那些山盟海誓全都忘了?”
“你住口!”薛明征害怕妻子心神慌乱,急忙出言喝止,手上招式越发积极。而反看妻子则一脸沉静:“都是些陈年旧事,有何说法。况且夫姓为薛,我只道那人是我夫君的师兄,对他谦逊有佳。你们四个师承一脉,各个都是英雄豪杰,岂料竟会有你这么一个败坏名声的老鼠屎,真是叫人恶心!”
如凌天本想借这事扰乱他们的心神,只要心不齐,“明舒剑”就不足为惧。逐个击破并不在话下,谁知舒音根本就不吃那一套,反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十分晦气,再也不想多说半句。
三人大战许久,也分不出胜负,这时,从南边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下手势将他们团团包围,自队伍后面,缓步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苍白,病态优柔,步履虚浮,还时不时用手捂住嘴唇轻咳。周身散发出病态的美感,眉宇间愁云密布,我见犹怜,更胜女子三分。此人名唤帝落,便是北城主朴帝落驾到了。
如凌天一见来了帮手,双眼一亮,大叫道:“北城主,如凌天奉西城主死守在此,烦请城主下令将此二人拿下!”
薛氏夫妇一听是北城主来临也暗叫不好,自西北二城叛乱,这两人就相互勾结。别瞧这朴帝落一身病态,文弱不及书生的样子,但却极精通演算之术。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活脱脱一个先天子,许是透露天机太多,才会折损阳寿,病疫缠身。
“你们且停一停,打来打去,绕的本宫眼都晕了。”
双方这才罢手,帝落又言:“如凌天,你既是天双的手下,我来跟你说,他去打中城了,你快些去追,兴许还能跟得上,这里就交给我来收拾吧。”
如凌天神色一凛,严肃道:“城主这话如凌天听不明白,御剑山庄是本城城主亲自下令攻夺的,怎会弃而去打那里?”
帝落无奈道:“我那二哥脾气古怪的紧,我又怎么知道他的心思,你只管去问个明白。”
如凌天知道这个北宫帝落就是靠不住的主,风往哪边吹,就见风使舵,不知他又有什么打算,眼下正是双方力拼的紧要关头,可不能因为一时贪图舒服就得罪了他。这么想着,他只得抱拳道:“城主曾携密令,要对御剑山庄赶尽杀绝,有劳北城主不辞辛苦收拾残局。我这就去与西城主汇合。告辞……”
“不送。”
薛氏夫妇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着北宫帝落并没有做得太绝。表面上虽然向着任天双,可实际上却真的救了他们两一命……
正这么想着,走在一侧的如凌天忽然发难,右手自袖中划出一枚小巧匕首,快速向着薛明征的心口位置射去。大敌当前最忌讳一丝松懈,许是两位武林高手精神紧绷得太久,这一松懈登时打乱。不想被如凌天钻了空子,薛明征反应极快,脚下施展轻功急忙侧身,匕首贴着胸前险险掠过,方要出手还击,却听右手边妻子一声痛呼,他急忙转头,不由大惊。
岂料如凌天还有后招,右手掷出匕首只是虚晃一招,他料定薛明征定会左转避开,而这一转却恰好将身在右侧的妻子顶在了他的前面。而舒音见匕首向着丈夫掠去,也是吃惊不小,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待发觉如凌天左手执剑相迎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剑身穿胸而过……
“阿音……”薛明征执剑就要去扑如凌天,他早有准备,弃剑扬长而去,还阴恻恻地笑道:“杀不得你也要叫你生不如死,害死自己的最爱,这就是最好的惩罚,哈哈哈……”
舒音缓缓倒下,薛明征不敢去追,心痛欲碎。剑身刺入极深,只怕已伤在心脉,一旦拔除顷刻间就会血尽而亡。即便是不拔剑,也不过是拖延时间,命不久矣。
“阿音,阿音……”薛明征撕心裂肺地嚎叫,可也止不住舒音胸口汩汩而流的鲜血。
北宫帝落见此场景,不由低叹:“冤孽,冤孽,明征,你自节哀。放下夫人,随我去北城……”
“你住口!你这个败类,兄弟越墙,勾结害死先主,如今都病入膏肓还要兴风作浪,若不是你要与任天双联手,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正说着,却见腾空又掠来一人,正是薛明征的师兄古茶,他安排好人马就立刻赶过来,不想远远就听见薛明征肝肠寸断地咒骂,登时心里一震,莫非出了什么事。才走近就看见亲妹胸前长剑入肺,气息微弱,而薛明征早已临近崩溃。一下子没站住,险些摔倒。
“朴帝落?你怎么在这儿?”
“……”
舒音缓过劲来,幽幽道:“明哥……带着我……走吧。”
“音儿,是大哥,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大哥医术高明你是知道的……”古茶不再多言,急忙连点舒音心口大穴,想先止住血。
舒音摇头:“我……感觉的道我就快死了,大哥,明征……灵儿就交给你们了……要让他做……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明哥,你要监督着灵儿,百年……之后,阿音在……黄泉之下,再……与你……与你……”
“音儿……”
“舒音……”
洛河五年十月十三日,立冬。
古舒音长眠于此。
阴阳相隔,凤凰永诀。
执子之手,何以偕老?
从此长路漫漫,吾独往矣。
水幻匆忙回房,大概跟齐若雪交代了一下,就立刻开始收拾包袱。
“扣扣扣。”隐觞敲门进来:“你都知道了?”
水幻点点头:“嗯,事关紧急,你等我们一下,这就出发。”
隐觞犹豫道:“你不怕危险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水幻睨他道:“不要小瞧我,你只管带路,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
“若雪昨夜刚受到惊吓,不宜再走,不如你们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师父那里,我会去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