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沈旭痛骂一声,手握成拳,“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应该做的就是珍惜她,用生命去珍惜她!她都愿意让你做她孩子的父亲,那就是她愿意将自己和孩子的一切都交给你!而你……你竟然……”
闻言,方宇更加悔不当初。
“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不过一定不要说太多的话,她还需要休息。”医生从病房出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而沈旭第一个冲了进去。
她瘦的厉害,脸色苍白,目光空洞无神,一片荒凉和死寂。
“晓童……”沈旭的心仿佛是被泡在了盐水里,麻而酸楚,“我来看你,你想吃些什么吗?”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除了痛,剩下的依然是彻骨的悲伤。
慕辰带着方宇走进来,沈旭因为不想看到方宇而选择离开,他倒宁愿去问问医生周晓童需要补些什么,然后哪怕跑遍整个中国去为她买。
“晓童。”慕辰坐下来,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用最温暖的温度去安慰她,“痛就说出来,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姐夫看着很难过。”
只这一句,这一句的温暖,便让她的眼泪又重复滚落下来,她闭上眼,无声的哭泣,手指紧紧扯着床单陷在掌心里,痛到说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她沙哑的呼唤着,似乎带着鲜血,似乎被无数大山压住了身体,发声都艰难至及。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
一定是惩罚,是老天爷的惩罚,她就是注定要孤独终老的!而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仿佛也看到了萧睿那痛苦落寞的样子,痛成双倍反噬给自己。
“晓童……不要难过,你还年轻,你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你会和你喜欢的人生很多可爱又聪明的小孩……不要难过,天堂没有悲伤也没有孤单,孩子去了那里会有更多的人去爱他。”
慕辰努力笑着,望着窗外温暖的阳光,想念他最爱的晓靖。他亦希望在天堂那个地方,有很多人能够温暖他的晓靖。
“姐夫……好痛……我这里好痛……”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既无助而又脆弱。
慕辰知道,周晓童心里是有萧睿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失去这个唯一和他有牵连的孩子,她依然是独孤无助,她依然会痛,会怕。只是她依然不明白,又或者是不想面对这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方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悲伤脆弱的周晓童,除了愧疚他更加害怕,因为周晓童会因为萧睿的孩子而如此难过……
“晓童,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小孩,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然后我们生许多许多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他跪在她的床边,笑得卑微而无力。
周晓童冷笑,冷冷的抿唇,“不会了,我们不会有小孩了。方宇,一切都不过是我一相情愿的痴梦,梦已经醒了,我失去了所有,输光了全部,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
“晓童……”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周晓童侧过身子,这一次,她没有流泪,一滴都没有。
“为什么?你是恨他的,那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你因为他的孩子而选择放弃我?你说过你是爱我的!周晓童,你说过你是爱我的!”
方宇的意识开始混乱不安,他不能没有周晓童,不能!
“方宇,医生说了她还需要休息!”慕辰将他推开一些,心头再不剩惋惜。
周晓童闭上眼,漠然道,“是,我曾以为我是爱你,我曾以为你是全部的希望……也许是有缘无分,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
“你爱他是不是?你爱萧睿是不是?你愿意生他的小孩是因为你在心底爱的人不是方宇,而是萧睿对不对?”
方宇红着眼睛,浑身都在发抖,他只知道他的希望已经破灭。
“方宇!”慕辰想要将他拉开,却反被方宇推开。
周晓童转过身子,目光里一片平静与安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他一定会接受。方宇,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将我所期待与怀念的美好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却忽略我要的感情也许太沉重,而你,根本给不了。”
是的,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在风雨中都不会动摇的平淡。
方宇的暴戾瞬间被扑灭,也许是周晓童眼里的平静将他安抚了下来,“晓童,我们真的……不能……”
“晓童,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是爱着你的。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一个星期后,周晓童恢复得很好。只有沈旭和慕辰常常来看他,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比过去更加安静了许多。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周晓童窝在床上看漫画,却始终一个表情,不哭也不笑。
付云扬推着李安然进来,她已近生命尽头,连下地行走都很困难,整个人仿佛是被掏空,只剩唯一的一点精气吊着,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安静与优雅。
周晓童并没有发脾气,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淡忘了许多的仇恨,她只希望未来能平静一点就好。
李安然轻笑,“看起来好多了,今天觉得怎么样?”
付云扬将一篮水果放下,也很和蔼道,“别太累了,多休息休息。”
看着李安然的憔悴,周晓童会觉得心痛,会想起她的姐姐和孩子,“恩,还好。”
付云扬没敢和她说萧睿的事情,怕她生气影响身体,萧睿几乎夜夜都喝的烂醉,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
李安然轻笑着握住她的手,“云扬,你先出去下,我和晓童有话要说。”
“好,你自己小心。”
“恩。”
付云扬走后,在周晓童诧异的眼神中,李安然将腿上的毯子掀开,将一本很小巧的苹果电脑递给了周晓童。
“这是他的笔记本,从五年前开始记录着所有有关你的日子,照片,包括你的学习成绩单。晓童,不要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要再抓着那些死去的东西牢牢不放。活着轻松点不好吗?生命很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