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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冤狱

朱生,山东阳谷县人,为人轻佻方达,喜欢嘻嘻哈哈地和人开玩笑。

他的妻子死了,过了一段,他去找一个老媪给他做媒,想再找一个。

到了老媪家里时,碰到老媪邻居家的妻子王氏,朱生用眼看了两眼,觉得十分美丽。进了老媪家,老媪问他:“你想娶谁家的姑娘,我给你说去?”朱生倒不急着谈正事,带着玩笑和老媪说:“刚才看到你邻居家的那位妇人,倒有几分姿色,若是你能为我讨得她做我的妻子,就满意了。”老媪知道他是在说笑,也笑着对他道:“你若是能把她的男人了,我就能给你说成这美事。”朱生也笑着答道:“好呀!”

过了一个多月,老媪的邻居家的男人出去讨债,在野外被人杀死了,县令把邻里的人抓去问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县令便企图通过拷打,审讯邻人,让他们供出实情,首先要追究的便是地方管事,见县令要动刑,大家都荒了,老媪便把朱生开玩笑的话,说了出来。

县令便怀疑是朱生干的,立即传令抓捕朱生。把朱生抓去之后,县令对他进行审讯:“大胆贼徒,竟敢在本县的管制之下,干出这等杀人谋妻之事。”朱生道:“小生没有杀人啊!”“还敢狡辩,你可曾去过被害邻居的老媪家。”朱生道:“去过。”县令道:“这就对了,你不是想找老媪给你说媒,讨取被害人的妻子做老婆。”朱生道:“我确实是去找老媪说媒,可没有说要娶被害人的妻子。”县令道:“还不认,你可曾向老媪说想娶被害人的妻子,老媪说除非你杀了被害,才能为你筹划。”朱生一想确实说过,只是觉得那王氏漂亮,随便开开玩笑而已,从没有动过要夺人家妻子的念头,更加没动过杀人的念头,便道:“回县爷,是这样说过,可是那只是和老媪说着笑的,我并没有杀人,这也不能说明我杀了人。”县令道:“你认还是不认。”“小生没有杀人,叫我如何人。”“这么说,你是不认喽。”“小生没杀人,不认。”县令道:“给我用刑,先打四十大板,让他尝尝滋味,看还敢不敢放肆。”便有差役上去把朱生摁倒,然后用力打板子,朱生不停地叫道:“小生没杀人,小生没杀人,不认,不认。”等打完了,县令再问:“你认还是不认?”朱生道:“不认,我没杀人。”县令想了想,道:“好,好,你不认,这定是那妇人不守妇道,和你干了那翻墙钻穴之事,和你一起谋害的亲夫,等本县把那妇人抓来,好好审问,定能问出实情,也好让你无话可说。”便又传令抓捕那妇人。

妇人带到,县令一声喝令:“大胆王氏,串通奸夫谋害亲夫,你认不认罪。”王氏哭哭啼啼地道:“我丈夫被人害死了,我正望青天大老爷给民妇申冤,怎说是民妇谋害了自己的丈夫。”县令道:“你不让罪是吧!”便叫朱生站出去,道:“你可认得他。”王氏想了想,道:“民妇只见过他两次,见他去过民妇邻居老媪家。”县令道:“这就对了,这两方一对,不正好合拍吗,在老媪的撺掇下,你俩做了奸夫****,把亲夫给谋害了。”王氏道:“民妇,一清二白,民妇没有谋害亲夫。”县令道:“这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还不赶快认罪,免得本县用刑 。”王氏道:“民妇,确实没有谋害亲夫,叫我如何认罪。”县令道:“看来,不动刑 ,你是不认的啦!”便道:“给我用刑,看她认不认。”

又有差役上去,把王氏按到,首先是打板子,可王氏坚决不认,声声叫冤,县令见她不认,又道:“给我用大刑。”差役抬出各种刑具,对王氏言行拷问,王氏不堪忍受,便一边流泪,一边悲惨地道:“命妇认罪,是我杀死了亲夫,企望大老爷饶命。”

县令见王氏认了,又来审讯朱生,朱生想看来自己是逃不过了,心想王氏细弱禁不住拷打,在被逼无奈才认的。既然那人已经冤死了,又要让他背这些不好的名声,说自己的妻子和别人通奸谋害了他呢,尽管他已经死了,不知道了,可是我也不忍心,反正这事自己是脱不了干系了,便道:“县爷,小生认罪,王氏不堪忍受拷打,禁不住才认的,她说的都是错的,我老实招供吧,想谋害她男人,然后想办法娶她的是我,王氏一点也不知道。和她没有什么干系,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做的。”县官道:“你可终于认了,看是受不过大刑吧,好,认了就好,可有什么证据。”朱生道:“有一件血衣,那是我从死者身上拔下来的。”

县令又派人到朱生家,收取血衣,有了证据,好给朱生判罪,可是到了朱生家,并没有搜到血衣,又回来对朱生进行拷打,朱生道:“那是我母亲不忍心拿出那血衣,让我死去,让我自己去回去取。”差役便押着朱生回去,朱生对母亲道:“给我血衣,我也是死,不给,也是死,都是死,不如早些拿出血衣,让我少受些罪。”母亲哪里舍得儿子去死,哭泣着走进屋去,过了一会儿,取出一件带血的衣服,交给那些差役。

县令看那些血迹,确实像是杀人留下的,便给朱生判了罪,准备处斩,把批文上报上去,上司驳回来,让他复查,县令仍然坚持原来的判决,觉得证据确凿,没有错误。

朱生在牢狱中关了差不多一年了,原本还觉得有些希望,可县令没按上司的指示,进行复审,原原本本地又上报上去,已拟定了处斩他的日子。

一天,县令正在大堂上审查囚犯的罪状,忽然一个让直接走上公堂,两眼愤怒地看着县令,大骂道:“如此昏愦,怎陪做一县之民的父母官。”站在下面的差役准备上去,把那人抓住,可是被他振臂一呼,都纷纷倒在地上,县令十分恐惧,想要逃走,那人便大声说道:“我是关帝跟前的周将军,你这昏官,若是敢动一下,我立即把你诛杀掉。”

县令战战兢兢地坐在官坐上,瑟瑟发抖,听那人说什么。那人道:“杀人的人是宫标,关朱生什么事?”说完,那人就倒在了地上,那些差役心惊胆战地上去看,见气息好像断绝了。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苏醒过来,一脸横肉。

县令大起胆子,问道:“你是何人。”那人道:“小民,宫标。”县令道:“你就是宫标,杀人的就是你。”那人还有些狡辩:“小民没杀人。”县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严加拷问。”差役这是也不怕。走上去把宫标抓住,就用刑拷问,宫标便自己是杀人犯,不关朱生什么事。

原来,宫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为非作歹的人,知道死去的那人从外面讨债回来,想口袋中一定会有很多钱,等他杀死了那人,发现他身上一个钱儿也没有,后悔万分。听说县令抓住朱生认了罪,心里便暗自高兴。那天,跑到公堂上去,叱问县令,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县令又把朱生提出来,另外审问,问朱生那血衣是从哪里来的,朱生自己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血衣,县令想那血衣是他母亲拿出来,何不传他母亲来问一问,便传他母亲上堂,他母亲说,是割自己 的手臂染成的,县令一查验,果然刀痕都还在,还没有平复。这一系列的事,让县令感到十分惊愕,后来也因为这事,被上司究查,免去了官,并罚他钱两,来赎自己的罪,还在羁留期间死去了。

过了一年多,老媪想让王氏嫁给朱生,王氏感激朱生的恩义,便嫁给了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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