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若迪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她拿起电话分别给父亲阴成海和兄弟阴若启各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给父亲时,接电话的是阴若馨,她听说姐姐和侄女侄子们要回家住一段时间,她高兴地叫了起来:“姐,太好了,我太喜欢小普了!”
“你那是假喜欢吧,你也不小了,真要喜欢孩子,赶紧找个喜欢的老公,生一个不就得了!”阴若迪开起了妹妹的玩笑。
阴若馨大声地在电话那头叫着:“爸,姐又开我玩笑,你得教训她。”
阴成海接电话的时候,阴若迪将岳海峰目前面临的困境告诉了他,阴成海皱着眉头听完了后,心里无法平静。
§§§第六节 为情所困
毛常在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被拘捕的。
当包俊杰将拘捕令亮在他面前时,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下地穿好鞋袜,跟着包俊杰走向停在医院停车场里的车。
晚上,到了晚饭时间了,毛香月和毛跃进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都准备吃饭时,还不见毛常在回家。
毛乐乐在桌上摆着碗筷酒杯,嘴里念叨着:“爷爷的酒杯,二舅的酒杯。”
毛跃进一听,笑着说:“乐乐真乖,你爷爷还没回来呢,就给我一个酒杯就是了。”
“先摆上,一会儿爷爷就回来了。”
毛香月端着菜往桌上放:“去门口看你爷爷回来了没。”
毛乐乐答应着往院子里跑去,刚跑到了院门口,却看到毛芳月和陈大力从汽车里下来往院子走来,就叫着:“大姨,大哥哥。”
毛芳月伸手抱起毛乐乐,也顾不得亲热了,往屋里急步走来。
“姐,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毛跃进看着毛芳月的样子,问道。
“爸回来了没有?”一见毛跃进摇头,她又接着说,“不好了,爸真出事了。”毛芳月放下毛乐乐,急急地说着话,又回头招呼陈大力进来。
毛香月不解地问:“爸出什么事儿了?”
“大力下班回来说,听人说,爸今天在医院检查身体时,被公安局抓走了。”
毛香月和毛跃进面面相觑,往厨房看了一眼,两人赶紧示意毛芳月到院子里说。
姐弟三人走到院子外,陈大力又跟了出来。
“大力,你过来。”毛芳月将陈大力拉了一把。
陈大力站到三人面前:“今天下午有人告诉我说,姥爷被抓了,我就赶紧回家告诉了毛姨,没听到是什么原因。”
毛跃进定了定神:“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他派人又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儿。早些年我就告诉他,别做那些事儿,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把自己装进去了。”
毛芳月瞪了他一眼:“就你清高,爸是工作了那么多年的老同志了,他还能不知道什么事儿是犯法的做不得的?”
“那你说他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也许因为乐乐的事儿犯了,大力前几天提醒过我,可我没在意。”
毛香月一听:“什么?乐乐,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和爸爸被关有关系呀?”
毛芳月对妹妹说:“妹,这事还只有你能救爸爸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你去找岳海峰,看能不能将爸爸救出来。”
“你还没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爸爸被抓和乐乐有关,如果连这个没搞清楚,你让我怎么去找人家?再说我和他已经快六年没见过面了!我怎么说?”毛香月急了。
毛跃前看着毛芳月,皱着眉头问她:“你们是不是又利用乐乐去威胁岳海峰了?”
毛芳月和陈大力对望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们只是编了一个故事,想把他在市里的名声搞臭而已……”
毛香月一听急了:“你们把乐乐怎么了?”她一把拉住毛芳月,“要是乐乐出什么事儿,你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姐!”
“香月,你听我说,乐乐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是要救出爸爸要紧!”
“爸都被抓进去了,接下来就是乐乐了,不行,我得赶紧带走乐乐。”毛香月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她返身进屋,赶紧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毛跃进看着迷茫的毛芳月:“姐,你说你和爸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干嘛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现在生活得也算是如意吧,你为什么还放不下仇恨?人家当初离开你,那也是你的错,你们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
陈大力见毛跃进一个劲儿地说毛芳月,就赶紧替毛芳月解围:“舅,其实也不怪毛姨,只是我没把事情办好,所以才有今天这个结果的……”
“大力,这是我们家的事儿,本来没有你什么的,这下子可好,你姨不长脑袋,你也不长,你姥爷被抓进去了,你毛姨也逃不脱的!”毛跃进已经很生气了,他提高了声音。
毛香月胡乱装了些换洗衣服,就出来抱起正在吃饭的乐乐:“乐乐,快,我们离开这儿。”
乐乐怔怔地看着香月:“妈,我要吃饭。”
吴莲心走了出来:“香月,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
“妈,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爸已经出事了,乐乐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毛香月还不等吴莲心说话,就抱起乐乐往外走,毛跃进赶紧拦住她:“香月,你冷静点,先听姐把话说完,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爸被抓了,姐接下来也可能被抓,但怎么也不会将乐乐怎么样的,你先听清楚是什么原因再说吧!”
毛跃进想从毛香月手里抱过乐乐,毛香月突然哭了:“不,我不会再把乐乐交给任何人了,她是我的命根子,这么小就被他们利用来害人,今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利用她来干什么呢,我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我一定要离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了!”
毛芳月也拉住毛香月:“妹,都是我不好,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就算我也被抓进去了,乐乐也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和大力去见了两个市上来的人,我们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你还想怎么样?都是你怂恿爸去害人家的,这下子好了,你高兴了?”毛香月哪里肯饶过毛芳月,一个劲儿地数落她。
毛跃进拦住毛香月:“香月,你先不要激动,爸究竟是什么原因被拘还不清楚,先等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再说吧。照理说,如果只是因为他们利用乐乐去搞臭岳海峰,也不至于犯多大的事儿。再说,现在大力和姐都还在这儿,如果真是那事,他们也不可能还在这儿,所以,我想一定是爸做了其他什么事儿。”
毛香月收住了哭声,将肩膀上的包放下来,毛跃进将乐乐抱下来,让她回屋去吃饭。
毛芳月说:“妹,乐乐那么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舍得去伤害她呢?也是我一时糊涂,不该劝爸去报当年的仇。”
毛跃进说:“先别说那些,大力,你说说你都是听谁说的,你姥爷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陈大力说自己下班时,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毛常在被抓的事实。他马上回家告诉了毛芳月,两人商量的结果,还是先回家看看毛常在是否在家,证实一下传闻的真假。
这个时候也无法再求证什么了,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等明天看情况再说。
这个时候,岳海峰正在阴成海家,陪着他喝酒聊天。
阴若馨带着侄儿侄女在客厅里玩着,笑声不断,阴若迪在厨房陪着母亲做菜。
岳海峰敬了老丈人一杯酒:“爸,我想让他们母子三人在家住一段时间,就拜托你老人家帮忙照看着一点了。”
阴成海已经从阴若迪那儿知道了岳海峰被人举报的事实,就微笑着说:“你也别担心,我总觉得,你这么多年的成绩也不是可以随便被抹杀的。我也听说了你当年犯过的一点小过失,如果那真不是你有意的,那一切都好说。”
岳海峰苦笑,他一听阴成海这话,已经摆明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儿,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隐瞒的了,只说:“我倒什么都不怕,若真不能在市里待下去了,我就回来做点生意什么的,我还就不信了,我不在市里工作就养活不了自己了!”
“你也别这么想,毛常在的意思肯定是想搞臭你的名声,所以才使出这么狠毒的一招。相信所有的事实真相摆出来后,市里肯定会有一个公正的说法的。人才难得,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些小小的过失就埋没一个真正的人才的。”
“爸,其实我早就看穿了,我还真的想过一些平静的生活。这次真因为这事儿下来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们了。”岳海峰笑着说,“当年我是毛常在手里的一颗棋子,他最终没能利用到我,心里有恨也可以理解,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我原曾想在机会到来时,和他算算我父亲的事儿,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岳海峰这么一说,阴成海笑了:“我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什么,我虽然退休了,但还是有一些朋友愿意帮我的,只要你给我说出你真正的想法,或许我还是有办法帮到你的。”
岳海峰摇头:“爸,我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不管目前这事儿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平静去面对。”
岳海峰话音刚落,他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一看需要回的电话号码是包俊杰办公室的,他赶紧起身向客厅走去。
包俊杰突审毛常在,就岳其保的神秘死亡一事,将所有掌握的证据摆到他面前。
“六年前,就岳其保的神秘死亡一案,我们将所有的证据与目击证人的证词重新整理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你当时是怎么害死岳其保的?”包俊杰看着毛常在,冷冷地说。
毛常在想了一会儿,缓缓说出了所有的经过:
岳其保当年极力反对岳海峰与毛芳月交朋友,而且放出狠话,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许儿子娶毛常在的女儿做老婆!毛常在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市委召开表彰会那次,他与岳其保发生了第一次冲突,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即将出发去旅游时,毛常在看到岳其保身体有病,马上心生一计,让全英帮为他买了注射用镇静剂放在身上随时备用。
在团队里的几天,岳其保一看到毛常在,心里就很不舒服,加上旅途劳累,他病得更严重,但他硬撑着,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在组织部带队同志的陪同下去找医生开了些镇静安神的药。
前几天,毛常在一直在寻找机会,可岳其保对他敌视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他。毛常在就在众人面前说自己这个亲家由于性子太犟,一直都反对他的儿子娶他家姑娘,所以两人有些矛盾。当旅游快要结束时,毛常在一看机会快要失去了,就在头天晚上将药悄悄地放入了岳其保的饮料中。晚饭一结束,大多数人都去观看景区的篝火晚会了,毛常在注意到岳其保因药力发作,走路有些不稳,就赶紧去扶他,岳其保勉为其难,只能让他陪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岳其保头晕,以为吃了药会好些,就让毛常在帮他拿药。毛常在将身上剩下的注射用镇静剂全部倒入了岳其保的饮用水里,将医生开的安眠药全部递到岳其保手里,让他服了。不明就里的岳其保服下了药后,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毛常在在岳其保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了他的笔记本,翻看了本子上的内容后,他又生出了一计,在岳其保写在本子上的四个字“我太累了”的后边模仿岳其保的笔迹加了一句“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然后撕了下来,放到岳其保的衣包里,然后悄悄地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急忙找来服务员,打开了房间的门,岳其保早已经身体冰凉。
送岳其保的尸体回来后,他让人迅速将尸体送到火葬场,又让检查岳其保尸体的人按照自己的说法做,所以对岳其保下的最后的结论是畏罪自杀。搜集来的证据也不敢当时就毁了,怕引起怀疑,所以才一直装在公安局的档案室里,两年过后,毛常在早将那事忘了。谁知这一次居然又被包俊杰找了出来,成了定他罪的有力证据。
包俊杰又问起金娜之死,毛常在承认自己为了包庇儿子毛跃前,才不得已去找秦守荣想办法的。当秦守荣告诉他,已经找了一个死囚犯替他顶了罪时,他赶紧将毛跃前送到了邻县去发展。
包俊杰这才告诉他,毛跃前因为聚众赌博与参与贩毒,已经被抓了时,他愣住了。
包俊杰抓紧机会,又问他为什么要利用小女孩来陷害岳海峰,毛常在苦笑起来:“我这辈子,原本可以过得很好,再过一年也就退休了,想不到因为女儿的事,做错了开头,就一直无法做正确的决定了。当年为了他的事,我费尽了心机,想不到他不但不报恩,反而害了我的两个女儿,让她们现在都生活得不幸福,一想到这些,我就气愤,看到他一天天过着幸福得意的生活,我就想搞臭他,这是我一个人策划的,和其他人无关。”
包俊杰审问完毛常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和同事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给岳海峰打传呼。两人在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包俊杰让岳海峰赶紧回到市区里,有重要的资料交给他去完成他的调查报告。岳海峰赶紧与家人告别,回了城里。
两人经过一夜无眠后,岳海峰的报告也写了一半了,剩下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小女孩的母亲,只要她能说句公道话,岳海峰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只是如何才能找到毛香月,而找到毛香月后,又如何给她说,现在她的父亲和哥哥都被关了起来,她会不会给岳海峰说句公道话呢?
第二天,岳海峰刚上班,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打开昨晚写的文件时,传达室打来电话,说有个女人在门口等着他。
岳海峰一愣,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
岳海峰来到门口,看到毛跃进和毛香月站在门外树下紧张地往里边看着,他走了过去。
岳海峰看着兄妹俩:“你们好,我正说想办法找你们,想不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峰哥,我们来就是想问你说一句话,”毛跃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淡淡地说,“我爸是不是因为诬陷你才被抓的?”
岳海峰皱了一下眉头,赶紧摇头说:“不是,昨晚我听朋友说,是因为多年前金娜的案子有罪犯供出和你爸你哥有关联,所以……”
“什么,我大哥他也……”毛香月一听大哥也被抓,更是惊异。
“你大哥一直干的是聚众赌博与贩毒的事儿,所以前不久被邻县警方抓了。”
“峰哥,你看过乐乐没?”毛香月突然问他,“多年前我没有听你的劝告,她已经六岁,我很爱她……”
岳海峰点头:“我也很喜欢她的样子,只是请原谅,我不能……”
毛香月突然想跪到岳海峰跟前,被岳海峰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我想求求峰哥,看在乐乐的面子上,你放过我姐好吗?我爸被抓了,要是我妈知道我哥也被抓了,如果我姐再被抓,她一定受不了的,所以我想替我妈求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放她一马好吗?”毛香月言语恳切,虽然没多少悲伤的表情,但看得出心情还是相当复杂的,她看着岳海峰,希望他能答应自己。
岳海峰微微一笑:“利用乐乐来对付我,究竟是谁的主意?”
毛香月想说出实情,被毛跃进一口抢了过去:“是他们背着香月干的事儿。我知道我姐一直以来对你都恨之入骨,但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峰哥,你怎么做决定肯定都有你的理由,我只是想对你说,乐乐和香月都是无辜的。”
“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只要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好了。你爸不会因为这次的事再被起诉的,我会当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回去告诉你姐,好好生活,要学会放下才能享受到生活的美好。”
毛香月看着岳海峰,认真地点了点头。
“乐乐那么乖,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帮助你。”岳海峰心里很难平静。
毛香月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转身走了。毛跃进对岳海峰苦笑了一下,道了谢谢后赶紧回身追毛香月去了。
岳海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凄楚,虽然自己的调查报告有了结局了,但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毛香月母女俩的未来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