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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朋友

她热情开朗的性子,并不像其他富有子女一样,时常端起千金小姐的架子。在她眼中,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而没有贫穷与权富之分。

我提着小行李箱,拧开圆滑的门把手,一阵沁凉的风吹起了我高高束起的发尾。

奶奶絮絮叨叨,殷殷嘱咐:“和同学好好相处,周末早点回家,奶奶熬汤……”

“奶奶,您就放心吧!”拉起奶奶瘦骨嵝峋的手,我心中涌上一片不舍。

从未与奶奶分离,这次进入全封闭式管理学院,每周只能回家一次,让年迈的她独居生活,实在很不放心。

“您注意身体。”眨眨眼睫,将伤感掩去,我故作轻松地说:“天气转凉了,晚上要暖好膝盖,出门时记得戴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奶奶呀,不要你操心。”她乐呵呵笑着,帮我理了理白衫领子:“需要什么就和奶奶说,学校的事,可以请牧先生帮忙。”

请他似乎不太好,又不是很熟。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仍旧点了点头。

院前,一声清悦的鸣笛后,被奶奶唤作牧先生的他下了车,朝我们走过来,一套裁剪合身的黑色名牌西装,衬得他愈发高大冷漠。

“早上好。”他向奶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箱子,放入后备车厢中。

驾轻就熟的动作,让我不由呆愣:洛维尔贵族学院待遇这么高吗?还有专人接送上学?

“牧先生。”奶奶突然唤他:“小宛就交给你了,在学校,以后麻烦帮忙照顾。”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深似水潭,十分郑重,然而又惜字如金:“您放心。”

奶奶听后,眼圈也红了,她转头似欣慰,又似感叹地拍了拍我的手。

“奶奶。”我不知所措,怎么能随便托陌生人照顾我。

看了一眼车前的他,奶奶催促我,声音低哑:“快去吧,别让牧先生久等。”

“周六下课后,我就赶回家,奶奶,您在家要照顾好自己。”看着她满鬓银发,以及颤微微的身躯,我觉得自己很自私,补充道:“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奶奶抬手,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掠到耳后,笑着说:“傻丫头。”

“您快进去吧,外面有风,会着凉呢。”我恋恋不舍松开手,向车边走去。

牧先生拉开前座车门,我回头向奶奶挥了挥手,大声道:“周末见,奶奶。”

奶奶笑了,满是皱纹的脸像绽开的明艳秋菊,她也挥着手,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看着我迈入车内,款款驶离。

我回头,从冷色后车窗中看到奶奶瘦弱的身影越来越小,也看到她似乎用手抹了抹眼睛,定定望着车离去的方向。

靠在白色真皮沙发座垫椅上,我看着窗外,那一闪而过的行人,以及飘落黄叶的树木。

在风的引领下,巴掌状的叶子有时比车还快,明明眼见被抛在了后头,却又眨眼间,出现在车的前方,翩然旋落。

脑海中是奶奶的身影,面对即将入学的贵族学院,除了那本介绍册子,其余皆无从得知。

“牧先生。”我试图打破沉默:“请问,我们还有多久到达?”

见他不说话,连忙补充:“我的意思,以后回家时比较方便。”

“叫我牧司安就可以。”他握住方向盘,专注看着前方。

“你上学和回家,都由我来接送。”他的语气冰得没有一丝情感。

“以后都这样吗?”我吃了一惊,有些黯然,喃喃低语:“我很担心奶奶。”

独自在家的奶奶,她一定会想我,而我也会很想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他没有回答,俊美的侧脸却有了一丝表情,英眉微皱,良久说:“我会帮你照顾她。”

我抬头看他,疑惑地问:“为什么?”

非亲非故,不是吗?

可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又恢复了冰冷神情,只是沉默地开车。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到达洛维尔贵族学院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前,看到一辆比一辆豪华的名车,我才知道,原来学校并没有专车接送的惯例。

牧司安下车后,为我拉开了车门。

从车中迈出,我触到了一片公子千金惊讶好奇的目光,耳旁也传来一阵交声低谈。

“她是谁?哪家大小姐,居然让牧主席亲自开车送她。”

“牧主席的车可从来不载人,刚才为她开车门,一定很有身份!”

“也不对,看她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名牌呀!”

“人不可貌相,上官将军的千金不也总喜欢穿一些并不值钱的军装吗?”

“就是,上次害我得罪她,爹地大发雷霆,这回先让保镖查查她的底细。”

在大家的目光中,我随牧走进学校,经过大门时,看了一眼高耸得好像童话世界里才有的城堡圆形穹顶,眨了眨眼,感觉仿佛一场梦。

走了很长的路,牧才在一座现代化欧式风情的建筑物前停下,领着我从电梯达至七楼,踩着厚厚的长毛地毯,来到挂有“枫舍7812”牌号的门前。

他将行李箱和一串钥匙递给我,简短地说:“以后这是你的宿舍,和你同住的还有一名女孩,甘梦佳,外交官的千金。”

他变戏法般拿出一部手机,放到我的手中:“学校所有的电话号码都在里面,有事可以随时呼我。”

这是,给我的吗?拿着手中的物品,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当我用钥匙努力开门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娇脆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嗨,你好呀!你也分来这个宿舍吗?我也是,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转过头,一个娇小的女生,正扬起灿烂的笑容看着我,只见她表情夸张,惊叹连连:“哇,有没人说过,你的气质很约旦玫瑰呀?”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是灰姑娘,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伸出手。

她歪起头,也抿唇笑了,伸手和我握了握,突然扑上来,拥抱住我,咯咯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老土!”

我吓了一跳,有吗?不过握手而已,这个热情的女孩,真让我招架不住。

“这个门,不知道为什么,我开了很久,也没打开。”我指了指挂在上面的钥匙。

“我来看看。”她将红色行李箱立稳,抓住钥匙仔细瞅了瞅。

“这门不需要钥匙,它是自动感应识别。”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是吗?”我疑惑地看她将钥匙拔出来。

只见,她将悬在钥匙串下的一张磁卡贴上门孔上,之后绿灯一闪,门就悄无声息地开了。

将钥匙抛还我,她率先将自己的大行李箱拖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甘梦佳,叫我梦佳就行了。”她得意地说。

“鱼宛。”我跟在她身后,随手将门带上。

进宿舍后,才知道这里竟如此奢侈,堪比四星级酒店。

接近两米高的的试衣镜,一尘不染地嵌立在宽大的衣橱上。

梦佳将行李箱往席梦思上一扔,自己也跟着倒了上去,嚷道:“好累呀!”

她叭地一声,将壁柜灯的电源拧开,房中顿时被一片柔和灯光笼罩。

天蓝色的床单被套,铺放得整整齐齐,显得洁净而温馨。

床的对面,是波布魔块背景墙,上面精细悬嵌着一台40寸等离子电视。

从壁柜上摸到遥控器,梦佳打开电视后调到娱乐频道,朝忙着收拾衣物的我,懒洋洋说:“小鱼儿,帮我倒杯水嘛,好不好?”

“谁是小鱼儿?”我莞尔,好气又好笑。

“你呀!”她理所当然地哼了哼,哀求:“我想喝水,刚才提那个箱子,都快累散架了。”

“在哪呢?”我打量房间,走到白纱垂地的落地窗前,将里层蓝色厚重帘子刷地拉开,同时一手推开窗子。

清爽的风迎面扑来,恍忽间,我似乎又回到家中卧室。唯独没有院子,也闻不到瓜果芬芳,只有及目一片华美现代艺术建筑。

“小鱼儿……”她不依不挠地喊:“我要喝水。”

“等会,马上就好。”我回过神,走到半圆形粉蓝小沙发间,从水晶吧台上取过凉壶,里面盛满了清澈的纯净水。

自托盘拿出水晶杯,我将凉壶中的水倒进去,递给她:“别乱叫,快喝吧。”

“就要。以后小鱼儿就是我对你的别称,俗话昵称。”她调皮地眨眨眼,咕噜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递回来:“麻烦,Thank you,Miss fish!”

“别……”我微弱的抗议声音,被突然开大的电视音量掩去。只能无奈地接过杯子,放回吧台上,摸摸手臂,再次领教她的热情与刁蛮。

傍晚沐浴过后,坐在落地窗前,凉风拂起我洗净吹干,披散在肩上的秀发。

一片灯光璀灿的校园夜景,让我又想起独居的奶奶,不知她吃饭没有,是不是又在院中想着过往的事,有没加衣服?

今天和梦佳一起到餐厅吃饭。餐厅很豪华,也很明亮,菜式很多,都是平时难以吃到的珍馐,十分可口,虽然她仍频频报怨。

她此刻正躺在床上,用笔记本上网。一会后,她停下来,看我:“小鱼儿,我们下去玩,好不好?听说洛维尔学院的夜景非常漂亮,还有很多社团活动晚上开放,我们也去看看吧?”

“可是,我刚洗澡。”低头看了看宽大的纯棉睡衣,这是奶奶三年前为我缝制,轻盈洁白,穿着舒适。我迟疑着不太想去。

何况,明天正式开课,待会要看看新发的课本,提前预习。我一刻也不能忘,合约上关于每年获取奖学金的事,所以,更要加倍努力。

“半小时,行不行?一定不耽误你,现在还早呢,宿舍里无聊透了。”她鼓动我:“来到新环境,总要适应吧?我又不像你,动手能力那么强。你不知道,我现在多想爹地妈咪,在家时,想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什么,现在来这个学校念书,除了宿舍清洁卫生,什么都要自己动手,麻烦透了。而你又总是忙忙碌碌,不陪我玩,也不陪我聊天,再这样下去,我要哭了,肯定呆不下去了!”

见我一脸哭笑不得,她趁机又说:“冲凉有什么,换套衣服就行了,回来可以再冲嘛!我就一天冲过五次。哎呀,小鱼儿,答应了吧!你也不想看我这么可怜,这么无助和凄惨吧?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很想家,想爹地妈咪,想放声大哭呀!”

“好吧,你等我一会。”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我走进更衣间。

通过一天接触和了解,也算摸准她一点脾气,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一旦遇到想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想尽办法也要完成。幸好,都只是些可爱的小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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