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我在邦尼·伯德(Bonnie Bird)组织的西雅图艺术社团所举行的聚会上做了下面的演讲。1958年,我在纽约市政厅举行25周年回顾音乐会之后,与乔治·阿瓦基安(George Avakian)的音乐会录音一起出版发行的小册子收入了这篇演讲。
我相信运用噪音
无论我们身在何处,我们所听到的大部分都是噪音。我们试图忽视噪音时,它会令人烦躁。不过当我们侧耳倾听时,却会发现它如此迷人。卡车以每小时50公里的速度前行时发出的声音。调频电台间的静电噪音。落雨的声音。我们希望捕捉并控制这些声音,把它们作为乐器使用,而不仅仅是声音效果。每个电影工作室都有一套录制在电影胶片上的“音效”库。在电影留声机出现后,我们可以控制所有声音的振幅和频率,并赋予其各种预期内的或超乎想象的节奏。只要有四台电影留声机,我们就可以为马达的轰鸣声、风声、心跳声和山崩之声编曲并演奏四重奏。
去创作音乐
如果“音乐”这个词是18、19世纪的乐器所奏音乐的神圣专指,那我们可以用一种更有意义的表达方法来替代:声音的组合。
会持续并且增多,直到我们获得在电子乐器帮助下创造出的音乐
大多数电子乐器的发明者都试图模仿18至19世纪的乐器,就如同早期的汽车设计师会模仿马车的造型。早期电子琴和索洛沃克斯电子琴都是很好的例证,可以反映出人们乐于模仿过去而非构建未来的愿望。泰勒明电子琴给乐器带来了全新的可能性,可是演奏者们却竭尽全力想使这种乐器听上去像是传统乐器,他们赋予它甜得发腻的颤音,吃力地用它演奏那些流传下来的伟大作品。虽然简单地拨动一下控制器,就可以使泰勒明电子琴演奏出变化多端的音效,但是泰勒明电子琴演奏者充当着检察官的角色,只把他们认为大众会喜欢的那些声音呈献给听众。我们被屏蔽于新的音响体验之外。
电子乐器具有特殊的功能,完全能控制音调的泛音结构(相对于噪音而言),使这些音调可以运用于所有的频率、振幅和时长。
这些应用,将使人耳能听到的全部声音均可用于音乐创作。用光电、胶片和机械媒质合成的音乐作品
作曲家现在可以摆脱作为中介的演奏者,直接创作音乐。音轨上设计的任何声音在重复了足够的次数后都具有可听性。在一条音轨上以每秒280圈运行就可以产生一种声音,然而在一条音轨上对贝多芬的音乐重复50次,不仅可以产生不同于以往的音高,而且会带来不同的音质。
将得到开发探索。以往分歧的焦点在于不谐和音与谐和音,但在不久的将来,分歧焦点将转变为,是噪音还是所谓的乐音。
现在创作音乐的方法主要是运用和声以及与之相关的声音领域的特殊步骤,而对于作曲家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面对的将是整个声音领域。
作曲家(声音的组织者)将不仅面对着整个声音领域,同时也面对着整个时间领域。根据已有的电影技术,每一秒的“帧格数”或片段也许将是衡量时间的最小单位。对作曲家来说,没有什么节奏是无法达到的。
新的方法将会出现,它无疑与勋伯格的十二音体系有关联
勋伯格的技法平均分配每一个音在音列中的作用,同一音列里的每个音都同等重要。(和声则强调基本或主要的音型,以此分配每个音的作用,而在同一音列里的不同音具有不同的地位。)勋伯格的作曲法类似于这样一个社会:在强调整体的同时也关注整体之中个体的融合。
还有现在的打击乐技法
打击乐是当代由键盘主导的音乐向未来全声音音乐(allsound music)的过渡。打击乐的作曲家可以运用任意的一种声音;他在手能控制的范围内探索学术上“非音乐”声音的禁区。
打击乐作曲技法以作品的节奏构架为目标。这些技法一旦凝结为一种或几种得到广泛接受的作曲方法,就将为群体即兴创作没有记录然而具有重大文化意义的音乐而存在。在东方文化和流行爵士乐中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
以及其他任何不受基础音概念影响的作曲技法。
形式的规则将是我们与既往唯一不变的联系。赋格与奏鸣曲曾是过去某个时代的伟大形式,未来时代的音乐形式虽然会不同于这些形式,但仍将和这些形式联系在一起,就如同它们自身也是彼此联系着的:
在这一情况出现前,必须建立实验音乐的中心。在这里,新材料、振荡器、电唱盘、发电机、声音放大设备、电影留声机等等,都可以使用。作曲家运用20世纪的手段来创作音乐。为了效果的演出。为了音乐之外(剧院、舞蹈、收音机、电影)的目的组织声音。
通过音乐的构成原理或人类共有的思考能力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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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星期三,当时我在读六年级。我偶然听到爸爸对妈妈说:“我们周六去新西兰,你准备一下。”我做好了准备,查阅了学校图书馆中能找到的有关新西兰的所有图书。星期六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在那天或那之后的任何一天,他们连提都未提起过这个计划。
M.C.理查兹去看波休瓦芭蕾舞团(Bolshoi Ballet)表演。她非常喜欢芭蕾表演。她说:“吸引我的不是演员们做了些什么,而是他们这样做时表现出的热情。”我说:“没错,作曲,表演,试唱和观看,这些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彼此之间几乎没什么关系。”我告诉她,有一次,我到河畔路边的一栋房子参加由日本禅师主持的禅宗聚会。他主持茶礼,撒下玫瑰花瓣等等。之后,茶和米饼端了上来。接着,女主人和她丈夫弹起走了音的钢琴,沙哑着嗓音为我们演唱起意大利三流歌剧的唱段。这实在令人不忍卒听。我感到很不自在,于是把视线转向禅师,想看看他对此有什么反应。我看到,他脸上完全只是快乐慈祥的表情。
一个日本年轻人做好了一切安排之后,终于可以前往远方的一座岛屿,跟随一位大师学习三年的禅宗。三年之后,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就去见禅师,告诉禅师他要离开了。大师说:“你已经在此待了三年,何不再待三个月呢?”这位学生同意了,但是三个月后,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一点进步。他再次告诉大师他要走了。大师说:“你看,你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零三个月了,何不再待三星期呢?”学生确实又这么做了,但还是毫无进展。他告诉大师,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大师又说:“你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三月三周了,就再待三天吧。如果三天后,你还是没有获得启发的话,你就应该自杀了。”在第二天结束时,这位学生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