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里游水的鱼
“有空吗?请我去唱歌。”
她叫鱼,因为只知道是位姓余的漂亮姑娘,不知道名字,所以我一直称她“鱼”。
“?”陌生的感觉在一瞬间突然失去时,让人有些疑惑这是真实的。我一边想着这样回短信给她。
“去否?”
“你放心我啊?”
“少说废话,去否?”
“去吧。”我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和她认识在两天前,我去采访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我刚踏出电梯便看见前台一位上身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微笑着看着我。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她用那种很熟悉的声调问道。
“您好,我是财富周刊杂志社的记者,不知道李经理现在有时间吗,我和他事先约好的。”
“李经理有事情早上就已经出去了,我帮你转告他吧。”
“好的,谢谢。”
在公司做前台接待工作的大多是漂亮的小姐,而她的漂亮在情理之中却超出了我以往的经验。电梯还没有上来,她请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候。
我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角度坐下来,装作不经意的看着她,她冲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电梯上来了,可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在心头纠缠着,慢慢的升起,脚下下意识的有些恍惚。回头和她笑着说再见的当儿,电梯门打开了,皮包背后,我的手轻轻一松,钱包落在了地上。同时我也进了电梯。
“先生,您钱包掉了。”她果然叫住我。
我赶紧走下来,连声向她道谢,摆手叫身后的电梯先下去了。
就这样,我认识了她,鱼。
夏日的傍晚,时断时续的阵雨,朦胧着我的视线,思念却在幻想里蔓延,扑打起心底的灰尘,强迫这雨水给洗刷干净似的。我打着伞,在歌厅门口等着她的到来。久久的。
“让你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啊,等了好半天才打到车,本以为雨停了,没想到又下起来了。”她急急的看着我,嘴角却挂着笑意。
“你是条小鱼啊,不下雨,你怎么游过来啊?”
“呵呵,本来就不熟悉你呀,下了雨蒙蒙胧胧的让我更看不清你了。”
为什么要看得清呢?彼此只是两朵浮云偶遇在一起,结果如何,我们都知道。
落寞凄清的大街。无聊的两个人。无聊的对话。
那晚,我们唱到很晚,体味着消散带来的快感,枯燥、抑郁、烦闷顿逝得无影无踪,撕破喉咙的叫喊声使我看到了另一个她,我们的灵魂炸裂开来飞翔在空气中舞动在另一个过火的空间。也许,这些是我也曾预料到的吧。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生命体,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里面思绪纷纭,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直到熟悉的面孔渐渐变得陌生起来。回想有些日子漫无目的胡乱应付过去,有些日子里面寻觅不到自己的影子只是记忆的空白,空虚失落接踵而至,周围的一切让自己更觉得孤单无助。
这又将是一个想刻意忘却而不能的记忆,它是关于“鱼”的。
那夜的雨一阵阵不知疲倦的敲打着地面,带走了泥尘,留下了凄凉。
“找个旅馆吧,我有点累了。”鱼说。
坦然得不带任何掩饰,无法拒绝。
根本,就没准备拒绝她。她不开心,我能感觉到却没必要去问为什么。
她是来麻醉自己的,可我不是麻醉师,而是一杯蒸发了灵魂的酒。
那个晚上,结束比来的似乎还要快。我们不了解彼此,却又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
默默的清晨,我们分开了各自去上班。
许多日子也没有她的消息,我隐隐能感觉到她幽幽飘散而来的忧伤,就像眼泪滴落在空气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两个月后的一天,她打来了电话:“出来聊聊天吧。”
低沉的乐曲漫步在空气里,咖啡蒸发的热气在我们中间缓缓的上升,我看着她,她的面孔竟然陌生起来。
“我现在很开心,你知道那次为什么找你一起唱歌吗?”
毫无疑问,她语气里淡淡的微笑是真实的。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我期待了解她的过去。
“那个人有着较高的人际圈、有足够多的钱、帅气、有品位、有头脑、本质好、感情专注,我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你的看法,你因他而伤心。”
“但是现在我又遇到了比他好的人,他对我所做的一切让我很放心。”她望着升腾的蒸气认真的说。
我不禁为她担心,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真的就是对的吗?还是一种对生活的任性?
那个晚上,还是那个旅馆,但是沉默的只有我一个人。
半年过去了,她的事差不多已经遗忘了,突然接到她打来的电话:“****的,他原来早就有个黄脸婆,而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
“还不知道。”她匆匆挂了电话。
我分明听到她哭得很伤心,我没有去劝她想开一点。我也看到了自己,这就是现实吗?男人给女人的现实就只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吗?那个人如果是我是否也会让她伤心呢?我不知道。
现实只是编织的面具吗?却复杂得令我迷茫,捉摸不定而又触手可及。
从此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至今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她就像条辨不清方向的鱼挣扎在我记忆的伤口里,刺痛着我,久久不去……
一个人的爱情
第一次见到枫是在10月下旬的一个周末,那天的阳光很灿烂。
车站喧杂的人群中,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我看到他穿深色的棉布衬衫,外套斜背在肩上,略棕色的皮肤,头发漆黑,眼晴深邃,唇角微扬。
我走过去,喊了他名子,然后一起搭出租车离开站台。
我记不清和他聊过些什么了。之前只是频繁地发过N条短信,在电话中听过他的声音而已。现在,他仿佛一个突然从虚幻世界闯到现实中的人,我有些不知所措。
彼时我们只能算是同事和朋友,有些许暧昧。仅此而已。
隐约记起那天自己的感冒很严重,脸色奇差,嗓子嘶哑。还有他的笑容,很灿烂的轻松和自然。
除此之外,有关于第一次和他见面的记忆都是苍白。
枫是从另一个城市来到河北工作的,注定不会停留太久。但,他却以绝对必然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想来,他是这三年来第一个令我如此不设防的男孩子,仿佛有毒的迷题一般吸引着我。
我开始习惯每天收听他的节目。也愈发喜欢在声音中捕捉他的心情。有时候,他的声音透着浅浅的安静,或者忧伤,或者快乐。我听着,无端升起些许轻微的心疼。他偶尔会写干净的文字,明明是细腻的文思,却恰到好处的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
我倔强的认为我懂。
我安心的沉沦在有他的日子里。不想给自己或他下太多定义,也不想想太多现实的问题。我想仅仅是有些依赖他给我的温暖,仅此而已。
我忘了有些人的出现,注定是另一些人的劫难。
我住的地方是郊区,6楼,有深色的木质地板和大大的阳台。从窗外望去下去,视野很宽广。晴朗的傍晚,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山笼罩在夕阳下。
我常常在失眠的夜晚倚在窗前。偶尔会恰好接到枫的电话。抬头看看天空,有时候会看到流星一闪而过,短暂的绚烂。
我们闲聊着一些天南海北的人和事,他的声音依然很好听,却透着淡淡的寂静。
我说过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敢去看别人的眼睛,因为害怕会看到太多真实的东西,害怕自己的心事暴露在别人的世界里,害怕自己沦陷或者悲伤。但是,我总是能由他的声音想到他的眼晴,深邃的透明,却装满了故事。
我什么也不问。因为懂得有些话讲出来是需要勇气的。这太残忍。
我们常常聊起贝贝,我养的猫。纯白色,波斯血统。顽皮的可爱。
我记得他也喜欢小动物,所以他也如此喜爱贝贝。
我仿佛沉浸到了一种幻觉的幸福时光里,不肯出来,不想出来。
见面的机会依然很少,多的时候是电话和QQ联络。
工作忙的时候,我把QQ挂在桌面上,看到他的名子静静地亮在好友栏里,然后安心的开始工作。偶尔他会发几个笑脸过来,聊几句。心下便觉得暖暖的。我总是能记起在济南的时候,明明是相隔那么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感觉。
渐渐习惯了睡前接到他的电话和短信,倘若哪天没有听到他说晚安,便必定会失眠到凌晨。
这样的自己令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漠然到失去爱的能力了。
我常常说。我年纪还小,还有很多青春可以挥霍。于是习惯了不断假扮着天真和孩子气。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掩盖不住已经随着成长和成熟而渐渐衰老去的心。
我知道的,令我温暖的人还有很多,熟悉的,陌生的。身边的同事和朋友,路上来往的行人,或者网络上的陌生男女。他们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片刻犹疑的停留,或者擦肩而过。我感觉得到她们的存在。相似的人,或者完全不同的。带着笑容,带着隐藏的悲伤。渐渐走近,又渐渐远去。
而他。或许也会如此吧?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如过客。
依然不敢下什么定义给自己或者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但他的每一条短信都会认真回,偶尔看到显示是他的未接电话也都会及时回复给他。不是矜持或者高傲,只是怕自己太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会带给他压力。
我不想他感觉到累。不想他对我有什么负担。
偶然他失踪两天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问。
我对自己说他其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孩子。尽管他一直在说着一些看似推脱所谓责任感的话。臂如,我们没有以后的。再臂如,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云云。
其实我懂。我知道他是浪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故事,我也并未奢求过什么。
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结局的,我想。
我曾经很想问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这边停留。
但我想到,也许这一切本来就与我无关,便什么也不敢再问。
但我永远记得他来我家里第一次抱着贝贝的样子。在那一瞬间,我放任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他打动着。但也仅仅是打动而已。我什么都不能说,有些话说出来是要承担后果的。
寂寞的感觉渐渐变得强烈。我知道是因为什么。
任何女子倘若处在如此境地,都是会寂寞的吧?寂寞到每天睡前热好牛奶,然后抱着杯子等待他的电话。
有时候,牛奶的温度冷却下来,手指也变得冰冷。电话还在安静的躺着。
认识四个月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他突然说要离开,回吉林。
我正在电脑上写字,然后大脑在顷刻间一片空白。走吧,我在电话中笑嘻嘻对他说着,然后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上写满失意。他忘了他曾经答应过,这个冬天他会陪我过完,2008年夏季的时候无论对方在哪里都要一起去丽江。
沉默。
有一瞬间我其实是想不通有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而任性的放弃一个城市,一段记忆,或者一个人呢?而不够洒脱的我,又该用多久来纪念这样的人。
后来才知道他在开玩笑,只是回去参加一个考试而已,十天之后会回来。
然而。他不知道,我的心情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洗礼般沉重与轻松。幸好,他没有用揶揄的口气来说明,不然,我又该将置自己于何地。
他回来了。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已经走了。无论他停泊到了哪里。
我把他遗忘在我家的那枚耳钉,隔着窗子狠狠地抛到了楼下。
然后。又像个傻瓜般跑下楼去,在大片空旷冰凉的草地上寻找。有凉的液体滴到手背上,我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那是唯一他来过的印记。我想着。
洗澡的时候大声唱歌。水声和歌声都没有掩盖掉从收音机里传过来的钢琴曲的声音,Tears。
终于意识到眼晴里还一直是温热的,不知道是水的温度,还是眼泪的温度。
我终于感觉自己受到伤害了,这便是放任自己的代价。我不想做哀怨的女子。一点都不想。
那么结束吧。一段文字做为开始,又一段文字终将做为结束。
可是。他不知道,我真的爱上了他。他不知道,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带我过马路时候的样子。人群喧嚣,没有对白,但左手边有他暖暖的温度。还有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只有记忆。只能记忆而已。
这是我难以逃脱的宿命。
冷漠式分手
佩莉说她痛苦万分。七夕情人节时,三十岁的她才兴高采烈地宣布,她交了一个男朋友,而男友和她正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中,要大家等着她的喜讯。
对方是科技新贵,看来斯文老实,朋友们都庆幸,佩莉这次遇到了好男人。
佩莉过往的情史相当惨痛。上一个男友,竟然带着新认识的美眉到佩莉最常去的意大利餐厅吃饭,给正在进行同学聚餐的佩莉碰个正着。
“当天我还问他,要不要参加我的同学会?他说,你们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男人去干什么?他说他要加班。没想到,我一进那家餐厅,竟然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在窗景最好的位置吃饭,有说有笑的……”
“让女人最痛苦的分手,是男人的背叛。”佩莉曾说。
这一次恋情也不美好,她说:“让女人最痛苦的分手,是男人冷漠的不告而别。”这位科技新贵,在与她交往两个月后,开始不再主动打电话来。她打电话过去,问他吃过饭没,暗示他可以约她度周末,他的口气变得十分客气而冷漠,嘴里说现在很忙,完全没空。
几次响应都一样,佩莉感到心灰意冷,直肠子的她直接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交往了?”电话那头一味地沉默着,等于是说了“对”。
“为什么?”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那个男人说。
“这是给你台阶下,别再问他为什么?”我叹了口气说,“再问也问不出真正的理由。”
感情走到了尽头,如果是男性主动提分手的话,默默撤退是他们最流行的方式。我知道,当男人这么说,口气虽然委婉,却等于是下了一记“将军”的棋,话里的意思很容易懂,就是他因为某些理由对你不再感兴趣。
现代的男人大部分都用悄悄撤退的方式来分手,他们认为这样比较不伤人,对女人来说,却很伤心。她所受到的打击、自尊心的摧残,恐怕比他劈腿来得更严重。
连可以咆哮的情敌、追讨的对象都没有,也不能指控他品性残缺,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冷漠式分手,是公认副作用最少的分手法。不过,就像从绿灯没有经过黄灯,就马上转成红灯一样,哪一个爱情路上的驾驶人能不愕然?
星夜
当晚风再轻轻的吹起,繁星再闪烁于天空,我终于也有了勇气再踏上那片露台,我曾经最爱的地方。踏上那里就好像踏进了一个梦,一片回忆,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天空成了粉红的。我多喜爱这种颜色,天知道,尽管他说这是第二天下大雨的征兆。但我不管,美丽的东西本就是短促的,好似昙花一现,但它在美丽的时候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我只是记住它最美的时候就可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在星空下凝视我,最后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们总能看到一些美丽的东西,像江对岸公园里放的烟花,和天空中偶尔飞过的成队的鸟儿。也许,这些很平常,但和他一起看见感觉就特别浪漫,仿佛那烟花和飞鸟是为我们而来,是对我们纯洁的爱的见证。
这一天的晚上,星空和一切照旧,只是我的身边没有了他。
他说过:我一个人在那片海洋里挣扎得太久,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拉我,我饱尝了困惑与孤苦的滋味,现在我不再挣扎了,放弃了才能休息……于是……在那个同样美丽的夜晚,他像一颗流星一样只在天空划过一道闪亮的痕迹便消失了。忽然的,是忽然的,一如他的出现。
现在,当我再坐在露台上时,终于理解了他的心情,他在走之前是无奈的,不舍的,伤痛的,也许。但走了就是走了,走前走后都不重要,走了就是走了,就是消失了,就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