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似一场场戏,由我一手导演的蒙混沙枣花的戏,终于在1987年5月8日开演了。
萍写好信后,又先后两次跑到宿迁把信寄给了我,她还把我的尴尬处境和想法向梅兰和他的男朋友都作了透露,让他们两个人也都有一个心里准备,不要误解她和我的行为。萍的两封假信写得情意绵绵,既有对我以前求爱回绝的歉意,又有对今番情场失意后的悔悟,更有与我重叙前缘后的喜悦。虽然是假信,但是我看了之后,还是心动,泪湿了衣衫。这两封假信因为我的“疏忽”都巧妙地落入了沙枣化的手中。
为了这两封信,沙枣化扎扎实实地跟我吵了一架,她还差一点儿烧掉了我送给她的那一条红丝巾。与我吵完了,是蒙起来大睡,她一躺就是一天一夜,饭不吃,水不喝,不论别人怎么劝她,我怎么求她,她就是不动、不吱声。
我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失神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就象被千万根钢针扎着的一般痛,我真想把一切真相都对她说个明白,但是我细一思量,那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长痛不如短痛,沙枣花的痛可以放在脸上,我的痛却只能够深藏在心底里。我偷偷地给阿巴拉汗去了一封信,地址是我从沙枣花夹在日记本里的信封上早就已经抄下的,我向阿巴拉汗讲明了自己这样做的种种原因,并希望对方能够予以积极地配合,好好珍惜沙枣花对他的那一份感情,并尽量在一个月后沙枣花毕业之际来江淮师范学院一趟。
睡了一天一夜后,沙枣花起床了,她不再搭理我,她把我放在她宿舍里的书呀本的一件件都给扔了出去。
两天后,沙枣花忽然又变地喜笑颜开起来,因为“梅兰”(萍)上午从宿迁赶过来了。萍一落座,沙枣花就拉着我的手一起到校长室去替我们两个人都各自请了一天的假,她让我和她一起陪“梅兰”出去玩玩。我顺水推舟,带着她俩走出了实习校园,为三个人打好了去淮安的车票,一起乘车离开了淮阴市区。
沙枣花和萍看来都是出色的演员,让我惊讶的是,我一向认为娴静稳重不多言语的萍,这一次竟然也与以前迥然不同,她的言谈举止挥洒自如,一点儿也不亚于伶牙利齿的沙枣花。在淮安勺湖公园里,她们两个人站在文通塔下,彼此含沙射影,唇枪舌战,全然不顾塔里释加牟尼的庄然和神圣,使我那一流的导演倒成了最蹩脚的配角。
离开了勺湖公园,来到了镇淮楼,沙枣花和萍楼上楼下观赏完毕后,一起站在大门旁边介绍淮安文人墨士的画廊下休息,我也陪着站在她们的旁边。这时候,她们两个人又亲如姐妹,彼此都很开心,态度异常热情诚恳,她们都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慷慨大度,她们把我当作礼物推来推去,互相礼让。
逛过了勺湖公园,观赏完镇淮楼,又去看韩侯寺。从韩侯寺出来,日已正中,她们好似游兴正浓,还要去胯夫桥和吴承恩故居。我却没有了好兴致,于是我央求她们先歇歇脚,吃过了午饭再说。
她俩听从了我的安排,三个人一起走进了淮安汽车站旁的黄桥饭庄。当然由我请客,待我忙定坐下来时,饭菜已经上了桌。餐桌上,她们吃得都很有口味,她们在各自吃了一个淮安汤水包子后,喝着香槟,一边评论着平桥豆腐、运河蒲菜和淮安茶馓,一边互相殷情地敬菜,只是她们都忽略了我的存在,把我抛在了一边。
一个上午,我被她们两个人搞得哭笑不得。人们为什么都那么善于伪装?这难道也是人的本能?人们是为了什么不可理喻的目的?是为了面子?为了生活?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自己心里明明白白想的是这个,为什么非要去乔装成另一番模样呢?然而,我也由此知道了伪装的妙用,伪装也并不是都那么不可理解,不可理喻的。
饭后,逛街散步,回头向西,一路来到了驸马巷,进了总理故居,从那里出来,我们三个人都低落着头,默默地走,谁都不言语。
从淮安回到了淮阴市区,在市委党校东边的停靠站处,我们三个人一起下了车,因为沙枣花突然想起了下午的课,她要先回到实习的学校去,她让我一个人去送送“梅兰”。萍与沙枣花客套了几句后,也不过份挽留,于是她们在微笑中分了手。
不待沙枣花走远,萍就把头轻轻地倚靠到我的肩膀上,我也极其配合地挽起了她的臂弯。沙枣花回头望了望,好似全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她只是朝他们微微一笑,就迈转过头向东径直地离他们而去。
目送沙枣花上了去实习学校的公交车,萍直起身,抬起头,我也轻轻地放下了挽着她的手臂。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荡漾着的笑容也从萍的脸上消失了。
“的,的的……”一辆黑色小汽车紧擦着我们身边急速地驰了过去,一阵急速的气流挟带起水泥路边的灰尘把他们的身影几乎笼罩了起来。
萍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靠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待灰尘渐渐地散去后,我慢慢地扶起萍,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牵着她的手又向路边退了两步。
“萍妹,我送你回去吧,”我对萍说。
“斌哥,你也不要过份伤心,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伤了神,伤了身体,后面的戏咱们还怎么唱?”萍用心良苦地开导起我来。
“是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出戏唱下去,让她走得无牵无挂,平平安安。”听了萍的话,我叹了一口气后自言自语地说。
“嘀……嘀嘀……”去汽车总站的公交车从不远处鸣着喇巴开了过来。萍推了推我,“斌哥,我还有晚班,我得赶快回去了,你也快点儿回去吧。”
“不,我现在就回去,岂不是让她生疑,我还是送送你吧。”我说完,待车到了我们面前,我便拉着萍的手上了车。
把萍送上了去淮宝的客车,我回到了宿舍。沙枣花站在门口用冰冷的眼光迎接我,她的眼光似两把锐利的尖刀刺得我的心一阵阵撕心裂肺地疼痛。
自此,沙枣花变得更加坚决了起来,她有了一种自始至终被我欺骗和玩弄的感觉,有了一种被我比较比较就抛弃了的感觉,什么儿时的友谊,什么父辈的关怀,好象我统统地都丢到脑后去了。她还给我红丝巾,她的心肯定在滴血。
沙枣花撕碎了她和我一起拟就的那一份让她留下来的报告,她找了一个借口提前返回了师院。
沙枣花走了,不与我打一个招呼。
我偷偷地目送着沙枣花静静地离去,我在心底里送给了她千万个祝福。等她远去后,我独自一个人搬进了沙枣花空出来的那一间宿舍,我把无穷无尽的痛苦都留给了自己。
我一个人坐在寂静毫无生气的寝室里,沙枣花用过的每一件什物仿佛都化作了她一个个鲜活的面孔,满脑子都是,满屋子乱转,若即若离,让我抓不住,捞不着。
她离去了,将永远不再属于我,我好后悔,又好无奈。
她走了,同来的那两位校友也从旁边洞悉了我和沙枣花的纠纷,他们也颇为沙枣花打抱不平,在他们的眼里他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成了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不地道的爱情骗子,他们不再理我,不屑理我。
我默默承受着四周人冷漠的眼光,我不去解释,不愿去解释,不能够去解释,我只能够把这些纷沓而至的种种痛苦一个人一肩扛,无人诉说,不愿诉说,不能诉说。
一个月后,我也回到了师院,大概是为了巩固前面已经取得的战果,萍又先后两次违约来到了师院找我,她与我装出十分亲密的样子,我也只好逢场作戏,而沙枣花见了却远远地避开了。
论文答辩结束了,我和沙枣花都顺利地过了关。我们只等着学校把毕业分配的材料一搞好,要我们做的事情一做完,我们就可以整装归里了。余下的时日如何安排呢?老师要求所有的毕业生都出去轻松轻松,学校给所有毕业班都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好让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地玩一周。
我的心里并不轻松,也开不起心来。沙枣花现在好似已经把我看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真想去找沙枣花把一切事情都当着她的面说清楚,但是思来想去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把话又压回到心底里。我不能够对阿巴拉汗说话不算数,我也不能够欺骗阿巴拉汗,我更不能够再去挑起那个恼人的三人纠葛,挑起沙枣花的痛苦。
放假的第二天,我便不用再为此事而犹豫不决了,我也不再需要去向沙枣花解释些什么,因为阿巴拉汗来了。
阿巴拉汗是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警官,他的体态与我还有点儿相似。他一米八0左右的身高,身材魁梧而匀称得体,大眼睛,高鼻粱。从阿巴拉汗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他的睿智和纯洁,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
当阿巴拉汗身着一身毕挺的警服出现在师院门口的时候,沙枣花亲切地迎了上去,她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上午阿巴拉汗在师院招待所一落下脚,他就带着沙枣花找到了我的宿舍。与我见了面,两个男子汗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什么话也不用说,我从阿巴拉汗的眼睛里只看得出他发自内心的感激,只有站在一边的沙枣花冲着我露出了高傲的笑容。
送走了阿巴拉汗和沙枣花,我的心里实在不是一种滋味,我不知道沙枣花的笑容里还有什么意味?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真相后,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感触呢?她还能够笑得出来吗?她真是一个好纯好纯的姑娘。
下午,我强撑着身子,装出洒脱毫不在乎的样子,应约陪伴阿巴拉汗和沙枣花去逛了梨园,游览了废黄河。回来时,我感到异常地疲惫,因此坚辞了阿巴拉汗的宴请,抛下他们,我一个人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下午,阿巴拉汗又来到了我的寝室,这一次沙枣花没有跟他一同来。阿巴拉汗向我表明了他对沙枣花的真感情,他真地好感激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他将好好珍惜,用自己一身一世永恒不变的爱心去呵护她,他保证从此以后他将不再让她受到一点点任何的伤害。
阿巴拉汗和沙枣花要回新疆了,为了使好戏能有个圆满的结局,我又特意打电话约来了“梅兰”,替他俩送行。
沙枣花走了,只在火车启动的那一刻间,我看出了她的伤感,看出了她深藏在心底的那种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我看见了她蔫蔫的、好颓唐的神情,我看见了她满噙泪水的眼睛,她迈过头去的颤抖的娇躯。
沙枣花走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等萍离开,我就已经泪流满面。我原来不想让它流出来,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儿声音,不想被任何人发觉,但是这时候我都已经做不到了。
沙枣花呀,沙枣花,随着你的离去,我再也没有一丁点控制自己的力量,我已经为你撑得好苦好苦、好累好累!
沙枣花,一朵美丽的沙枣花,她热烈的恋情就似一道美丽的晴天长虹,她曾给过我美丽和眩目,但是也给我留下了无数的牵挂,说不尽的遗憾,使我有了更多的失落。
沙枣花走了,我是那么无奈,我把千言万语都憋在自己的心底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我与她相处的那200多个日日夜夜,我只能够就此当作200多个童话慢慢地去消化。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却给了我真爱的滋味,使我又一次经受了爱雨的洗礼。
我和沙枣花虽然没有结果,但是我对她的那一份深情又一次冲刷了我心底做人的一丝丝污垢,使我进一步学会了怎么去爱人和做人的道理。
我把爱情弄丢了
(一)
我叫石金花,名字确实很老土,但我很喜欢。小时候,我问爸爸为什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爸爸笑笑,摸了摸我的头说:“爸爸不是个文化人,小时候苦日子过多了,希望你一辈子都能有钱花,所以就帮你取了这个名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从小就衣食无忧,而且可以说相当宽裕。唯一让我不满意的是我的身高和体重,我的身高只不过略大于√2,可我的体重却才略小于√2,呃,相差的大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记。我无非就是喜欢吃喜欢睡而已,怎么我的身材就比别人差这么多呢?
我到现在只谈过两次恋爱,如果说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算的话。我一直很郁闷,为什么每次我跟人家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要离我远去,而且这远还不是一般的远,因为我曾经的两个男朋友一个现在在澳大利亚,一个在新加坡。难道是因为我胖?难道胖的人就不能拥有一份正常的爱情?
(二)
我喜欢乌龟,对了,乌龟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昵称。这个昵称实在太难听了,可我还是挺喜欢的,因为这是我的专属称呼。
乌龟是我的高中同学,本名姓王,叫王志成。高二那年,他从别的学校转来我们班级。那天刚好我去学校去的早,快到班级的时候遇到班主任。班主任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她说:“小石啊,刚好我有点事,今天有个同学要转来我们班,现在应该就在校门口,你帮我去接一下他。”
“哦。”我应了一声,往回走了几步后急忙又追上老师,“老师,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叫什么名字啊?”
“是个男的。”老师想了一下,“他姓王,你叫他小王吧。”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果然有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正在那里东张西望,脸上就差写着“我在等人”几个字了。那会儿正是上学的高峰,出来的时候脚被踩了一下,所以我的口气不是很好。我走过去问他,“你是小王吧?”
乌龟一脸的郁闷,不知怎么回答。
而附近的同学都对我投以惊奇或者暧昧的目光。我耳朵依稀听到有人在说,“看,那同学多彪悍,大门口前当面骂人小王八?而那男的还不敢吱声。”还有“那两个人肯定有故事”、“那男人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女的事”诸如此类的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带着他落荒而逃。
“王八”毕竟过于不雅,于是我改叫他为“乌龟”,反正差别也不大。
这就是我与乌龟第一次认识的过程。
(三)
我跟乌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因为那只适用于王子与公主的故事,而我只是个丑小鸭,而且是个相当有“份量”的丑小鸭。
或许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我眼中的乌龟长得贼帅,而我长得有点抱歉,所以我对他的感觉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我最常做的白日梦就是与他牵手漫步在校园的草坪上,而且我认为这应该只能是奢想。
于是,高中时期我便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理所当然的,我落榜了。考不考得上大学其实我并不是太在意,关键是毕业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乌龟了。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便堵得厉害。
我以为我将为我还未开始的爱情划上句号了,可是幸福却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在我们高中的毕业典礼过后,乌龟向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的第一反应是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第二反应是乌龟没发烧吧,然后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说:“你耍我的吧?”
乌龟一脸的挫败,他说:“看着我的眼睛,你看里面有什么?”
虽然我看到了他眼角的眼屎,可我不忍心破坏气氛,于是我说:“我看到了认真。”
就这样,我们恋爱了,当然是柏拉图式的。可我依然爱得很深。
(四)
我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我们市里的一所贵族学校复读。而乌龟开始在他父母的安排下准备出国。很快乌龟的签证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