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拥有一首他写给我的诗,他当真就写了一首:“若说无缘,三千大千世界,怎单单与你相见?若说有缘,十万菩提众生,怎偏偏与你擦肩?三尺深雪,一夜月光,自此无言。百结灯花,一缕青烟,从今湮灭。”(后来我在我的小说里用了。)我不太敢确定里面具体的意思,但却非常领悟那种怅惘与心酸,我抬指回讯的时候,泪湿了键盘。终于,我决定很勇敢地把我的文集的地址给他,证明自己从十几年前一直到现在压抑于心里对他绵绵不绝的爱。那一夜,他没有睡,看了里面的每一篇文章,第二天,他还在继续……
他在聆听,聆听一种为他砰砰而动的心声,聆听一缕为他缠绕于心的情思……
我在另一边焦虑、等待,又伴着丝丝窃喜!
他要来看我,我们约好在第三城见面。
临近日子前一天,下起了大雨。我因工作的事情没有赴约。
他没有怪我,只是非常忙,忙得常常忘记我,而我却像一个絮絮叨叨地妇人,不时地冒出来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确实太放肆了!
终于,我们在网上吵架了。
他毕竟是他,不是小说里那个我随意捏出来的人,一次的细致入微不等于一辈子的细致入微,他终究还是他。我开始与他已无语了,我又一次地从放肆掉入了卑微里……
小说里的,只是我织给自己的梦。
“墨墨!”半夜醒来,我突然这样叫了一声,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那片海,那片海
夜,微许的凉;街道很冷清,树叶徐徐地飘落下来;路旁的霓虹灯闪着迷人的光芒;风中的裙裾;飘逸的长发;仿若一幅画。挽着千秋的手,我和他不紧不慢地走着。
眼光流转之间,我看到千秋的微笑,带着我沉醉的色彩。千秋不时地转过身来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偶尔亲下我的额头,手心里的温柔蔓延,我感觉温暖……
闹钟的铃声,把我惊醒,呵,我又做梦了。
我不止一次地梦到这些情景,梦到我和千秋在一起牵手的镜头。也许,我是太想他了吧。也许,我太渴望那些浪漫而温馨的情节。
而当我每次醒来时,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闻着房间里孤独的空气,便有一种失落悄悄而来,他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这样想着,嘴角掠过一抹黯淡的微笑,有些自嘲。我必须起床了,去上班,工作的忙碌会冲淡我对他的想念。
认识千秋,缘于一次文学交流会。
那一次,来了很多所谓的文学爱好者,个个能说会道的。
而正是千秋的沉默,让我对他格外的多了几分注意。然后,会后的个人演讲,千秋的睿智,幽默与风趣又让我惊讶。
或许,这就是缘分。莫名的崇拜,会为以后的故事埋下伏笔。总之,千秋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无声无息。
在千秋的身上,我看到了别的男人所不具备的太多的东西。
千秋的家乡在南方,一座靠着海边的城市。经年海风的熏染,造就了他的历练与豁达,我是如此着迷于他的世界。
千秋说,他喜欢大海,喜欢大海的蔚蓝和壮阔。
蓝的天空下,看海鸥飞翔;听惊涛拍岸;和爱的人牵手看潮起潮落;涉足在沙滩上,让海水冲洗身后的步痕……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情调啊?
“月,有时间我带你去家乡看海吧!”千秋说。
眸光里突然有海水的味道,带着欢喜中的咸涩。
人都说,爱文字的人是感性的。我想,应该是吧。
千秋太忙,没有时间写那些所谓的文字。而那些耳边的呢喃,在我的思想里胜过所有书面的语言,它不止是感性的,还带着一往的柔情。
对于自己,我最为欣赏的是那双白晰的手。那双手曾经给过他太多的抚摸与爱怜。我也常常引以自豪,就是这双手,为他写下那么多相爱的文字。
而千秋说,他爱看我的眼睛,在里面可以读到更多的疼爱与关怀。
我只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我不敢奢求太多,有他常常的相伴,开心的过着每一天,我的生活一直憧憬着,有这些也就足够了吧。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算爱,但我确实在里面感受到了快乐。
静下来的时候,我只是有些感怀,感怀生命中的遇见,会绕过那么长的路。而遇上,竟又写满了隔空的惆怅。
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忽然才感觉虚幻,千秋的影子来了又去远。那本就不属于我的男人,有他自己的家庭和温暖,他最终会离我而去的。
我们只是彼此路过的一个风景吧,而风景最后都将远远地抛在身后的路上,无人拾起。
我清楚地知道,我们织就了一张错爱的网。
眼泪流出来,模糊了视线,我看不到那片海的蔚蓝,却有海风吹来的冰冷。
我太想去他的城市了,看看那片养育他的土地有着怎样的美丽。
一生之中从未见过海,我更想去海边,和他牵手走在海岸线上。
这些念头一直在脑海里折磨着我。追随千秋的影子,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煎熬。我也是个平凡的人,有着常人同样的悲喜。
我继续写字,写生活中感悟的点点滴滴,多了梦幻,少了真实。
夜深人静时,看着天空中满天的星星发呆。月亮的清辉透过云层,静静地洒在窗台上。
那么多的星星,哪一颗是我,哪一颗是他,彼此之间隔着究竟多少光年的距离?又会在哪一刻变成流星划过清冷的夜幕,殒落,终不相见?
一个人听音乐,反复播放《我只在乎你》。我不知道当年邓丽君唱那歌曲时,是否也有一个人让她真正的在乎。
望着桌台上千秋的照片,英俊的样子,甜美的笑容,他会知道我在想他吗?
手机铃声响了,是千秋的信息:月,很晚了,睡了吗?想你!
眼角突然的就湿润起来,我是个经不住感动的小女人。我渴望温暖,如同我在这稀薄的空气中行走,渴望霎时出现的绿洲。
把自己丢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迷糊之间,耳边依稀传来海浪的声音,我不知道,遥远的南方,那座靠着海边的城市,是不是梦开始的地方。
周末,千秋打来电话说不来陪我了,她和孩子来了。我说好吧,语言掩饰得异常平静。
好友雪来邀去逛街,好久没和她出去了,气得那丫头老说我“重色轻友”。
行至南京路口,蓦然的眼光停住。肯德基餐厅;落地的玻璃;悬吊的秋千晃椅;千秋一家就那么温馨幸福地坐着。
那些幻想一下就变成了真实,深深地刺痛了我的每一根神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叶萍,漂浮在大海中无处着落。
一切都如梦幻,那些美丽的泡泡很容易的就在夜色里破裂。空气有些窒息,我加快脚步逃离。身后,风中留下了一声叹息。
我才知道,原来的简单聚首,随心的相伴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刻骨,潜移默化中,慢慢地深入了骨髓。
我本是个开明的女子,只因感情迷了眼,湿了心。
千秋也是个优秀的男子,有着常人不具备的执着与果敢。
也许我是错的,我没有理由去破坏一个幸福的家庭。也许千秋也是错的,离家后的温柔扰乱了另一个女人的心。
一切为了爱吧,那些离经叛乱的日子,也许是心灵的孤独才有了温柔的最初。那些夜色下的呓语,只是彼此空虚的诱惑吧。
每个人都有他本来的位置,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是时光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错的时间里遇上了以为对的人。
七月的时候,千秋的单位有一个假期。
千秋开车来接我,说终于有时间带我去他的家乡看海了。我突然没有了往日的欣喜,我告诉他,身体很不舒服。千秋很惊讶,说怎么没听我说起过。
我笑笑:没关系的,很快就好的,不需要担心。
我只想忘记一个人,虽然我知道很难很难,但我必须。
我知道,放手也是美丽的,最起码它能成全另一个家庭,而我也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这样想着,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千秋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
出奇的平静,我竟然没有流眼泪。在给千秋留下一封长长的信后,我把手机号码给换了,我要投入一种重新的生活。
阳光终于出来了,我再一次坐在窗台上,看外面的天空,有着海一样的澄澈与蔚蓝。窗外,不知名的花开了许多。风从窗口漫进来,夹着花香,不再有着海水的咸涩。
原来,一切都可以过去的。曾经的幻想与现实的纠缠,都将随风而去。
那片海,那片海,只在记忆中纯净……
先入为主
郑雄说结婚就草草地结了,这也就是一场逢场作戏的婚姻罢了,像他如此腰缠万贯的人,重大的婚姻只不过是摆设。
婚后新娘碧芳隆重地入住了郑家。她本来就是一位被溺爱惯了的千金小姐,这回一嫁人便是至高无上郑氏名正言顺的太太了,自然更是无限尊贵。可是她却怎么都荣耀不起来,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郑太太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家之主三十多岁的郑雄位高权重,脾气暴躁不说,还不是很重视这位非常自尊的太太。刚到郑家不久她便清晰地感觉到了,之所以会这样还要从柔婉可人的孙笑笑说起。
小郑雄十岁的笑笑总是很敬畏地叫他郑叔。许多年前父亲孙世贤死于江湖触目惊心的厮杀,临终前将孤苦伶仃的笑笑托付给了与自己肝胆相照的义弟郑雄。从那以后她便一直栖身郑家。
那时的笑笑刚刚只有十八岁,还仅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父亲的死带给她沉重的伤痛,不过还好有郑雄在此后无微不至地溺爱她,也总算是支撑过来了。
长大成人后的笑笑真挚地交过好几个男朋友,可最后他们都被郑叔软硬兼施着给赶走了。那段时间里就连郑雄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只要是一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腻在一起时甜蜜的样子,心里就憎恨不已,就要千方百计搞破坏。结婚之前也曾谨慎考虑过让笑笑搬出去,但终不忍她形单影只凄凉住外面。即使留下她是一个再显著不过的错误,也终还是留下了她。他还想再尽心尽力去溺爱她。
一过门就看到郑家有一个长得比自己更出众的女人,碧芳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后来她发现丈夫平日里更愿意和那个女人相处就更气了。三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一日三餐时,郑雄总是让人将最可口的美味放在笑笑面前。碧芳每次看到了都会狠狠瞪上两个人一眼,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深深地不满。而每晚入睡前向郑雄絮絮叨叨发牢骚时,他又总是借口笑笑年纪小处处维护她。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激烈地歇斯底里道:“笑笑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把她嫁出去一了百了。一天到晚把她养在家里不就是喜欢她吗?我算是看透你的虚伪了。”
郑雄听后暴跳如雷,拽住她的头发野蛮地暴打,一边打还一边嚷嚷:“我就是虚伪,就是喜欢她,你管得着吗?不想过了就立马走人,想给我当老婆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也就是在那次挨打后,碧芳变得规规矩矩,再不敢去肆意招惹郑雄了。
在同一屋檐下相同饮食起居的两个女人相处得并不安宁。试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肆无忌惮地溺爱着别的女人。更何况碧芳是个没受过零星委屈的富家千金呢?奈何不了郑雄,她就只能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对笑笑撒撒气。可是笑笑入住郑家这么多年以来,事事都有无法无天的郑叔庇护,处处也是娇气得不得了,又怎肯动不动就受碧芳的气?不顺心的时候只要在郑叔温热的怀里哭哭啼啼一会儿就奏效,他就会去找碧芳肆意兴师问罪。有一次当着笑笑和其他下人的面,郑雄毫不留情冲着碧芳一出手就是狠狠几耳光,一边打还一边解释说只是教她懂懂规矩。
后来碧芳怀孕了,笑笑也就理所当然搬出了郑家,从此入住了金碧辉煌的紫月居。只是从那以后郑雄极少回家了,而当她千辛万苦产下一个女儿后干脆一次也不回来了,彻头彻尾搬进了紫月居,留下妻女俩守着像坟墓一样的家。再后来就离了婚娶了笑笑。
重新回到娘家后,碧芳问过母亲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而母亲只是淡淡地回答说因为有人已经在他的心里先入为主了,所以即使你做得再好他也不会喜欢,更何况做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