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罗国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身边是几位警察。他们在紧张的看着他，看到他醒来时，大家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警官问他：“是谁开的枪，你认识不认识。谁先倒下的？”罗国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只觉得自己首先挨了一枪，是鲁大冲自己开的抢，，鲁大为什么打自己，他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了知觉。后来他了解到许晓叶被打死了，杀人犯残忍的对着下身开了枪。那个情夫也惨遭杀害。这就是当时非常出名的4·29枪杀案。造成了二死一伤。罗国对警察说出杀人犯就是鲁大，警察听了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又是杀人魔王，这是他的又一次血债。许晓叶死了，她的公司因涉嫌诈骗被关闭了。
罗国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夏天了，他现在没有地方可去，自己在大街上流荡。每天的饭就成了问题，他只有到饭店去吃人家剩下的饭菜。饭店老板看他老实，就收留他在后边洗碗。饭店到了半夜，他也得熬到半夜。但总算有了吃饭的地方，总比在公司受许晓叶侮辱强得多。罗国在饭店这段日子抓紧时间看书，他最爱看的是《三国演义》，他最喜欢的人物就是诸葛亮。他喜欢诸葛亮的机智多谋，喜欢他善于用兵。每天他都要看这本书，这本书还是朱师傅送给他的，朱师傅就是在这本书上教给罗国认字。罗国虽然也能够挣到一些钱，他把这些钱积攒起来，准备自己用，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这个饭店停留太久，他还要去闯自己的天下。怎么开创自己的天下，他现在还没有目标。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一番作为，像诸葛亮一样开劈一番新的天地。
到了一九八七年，小罗国已经是十七岁的青年，可是他的身高就是一米二。他不再长身材了，看上去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长的眉清目秀，就是身材畸形，因为他出生就是一个怪胎，一个畸形儿。他的心已经成熟了，这年春天，辞去了饭店的工作，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辞职。他感谢一年来老板的照顾，这是他遇到的第三个好人，这个老板也是山东老乡。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老乡帮了罗国很多忙。老乡问罗国去哪里，罗国没有言语，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自己能够干些什么。老乡介绍他去新乡市中原起重机总厂，那里正在招收业务员。跑业务不是体力活，何况罗国以前也跑过业务。罗国拿了老板的介绍信就来到了总厂，总厂就在工业路中断，是原来的化肥厂。罗国拿着介绍信到了总厂的销售科，总厂销售科的科长是个女的，人长的很漂亮，她看到罗国进来，就撵他出去：“小孩，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要在这里玩。”罗国可笑的说：“大姐，我不是小孩，是来应聘业务员的。”大姐笑了起来：“你这小孩说话倒像个大人，可是，你太小了，不能当业务员，你应当上幼儿园。”罗国告诉她：“大姐，你别看我的个儿小，可人已大了。我今年都快十八岁了，这里有老板的介绍信。”说着，就把介绍信拿了出来，因为在柜台前递不过，就绕到里边，亲自把饭店老板的介绍信递给了女科长。罗国这才看到了女科长已经有三十多岁，长的眉清目秀，皮肤也是红里透白，她非常有气质，看到罗国，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小罗锅吗，我可认识你，你不是在那个皮包公司上班吗？”罗国告诉她，那个公司已经被查封了，自己已经一年不在那里了。女科长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你到适合干这一行的，告诉你，我们厂没有固定业务员，我们是找的是社会业务员。”罗国不解的问：“啥叫社会业务员？”女科长告诉他：“我们厂只提供相关手续，路费和生活费自负，跑来在我们厂买货，我们提供最低价格，你定的价格高，你就赚得多，你定的低，赔了是你自己的。”罗国才知道，这并不是招业务员，而是找经销商。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答应对方的条件，让她给自己办个手续。女科长伸出手来：“拿来身份证呀。”罗国没闹明白，问：“啥叫身份证？”因为他从来没有身份证，他不知道身份证是什么东西。女科长看他连身份证都不知道，就对他说：“没身份证是不能办手续的，你还是回去办个身份证再来吧。”罗国感到十分泄气，本来可以办的事为什么这么难办呀。他赖在那里不肯离开，就说：“有老板的介绍信就可以的啦，哪来的身份证呀。大姐，我怎么会有身份证呢。”小罗国赖在销售科不走，女科长还得应付其他来办事的人，大家看到罗国在这里死缠硬泡不走，就劝女科长通融通融，给他行个方便，看着他这个小人怪可怜的，就网开一面。女科长不同意：“这是厂里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呀。”她哄着罗国说；“快回去吧，我去问问厂长，如果厂长同意了，我就给你破例。”罗国一听来了精神，他说：“你快说说厂长在哪里，我去找他，他答应了，你就没有责任了。”女科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说出来厂长的地方，万一这个小罗锅去找他，厂长肯定埋怨自己的。
正当他们相互为难时，厂长进来了，问清情况，对女科长说：“看他是残疾人的份上，破一次例吧，何况还有担保人。”
二
罗国虽然拿到了手续，但是他并不了解起重机相关知识，他到书店买与起重机相关的资料却没有找到，知情人告诉他这些资料到魏庄会上可以买到。那时县里到魏庄还没有通车，他到那里赶会还必须步行，他不会骑自行车。所以他天不亮就起床了，自己来到了会上已经是半晌了。他看到这个会上卖的都是起重机配件，还有起重机方面的相关书籍。罗国很高兴的买来了几套书籍，他和那里的人进行了交流，了解到这个地方的人大都出去跑合同，很多人已经发了。罗国看到了希望，他觉得自己应当从这个方面发家。他在这个乡镇里找了一家车马店住了下来，他要在这里了解情况，看看他们这里的人是怎么跑发起来的，怎么跑，往哪里跑。可是，他在这里转了几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信息，大家看他一个小孩在这里东蹿西跳的，怀疑是哪里派来的探子，都不给他说什么。罗国感到十分郁闷，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自己虽然已经对这个起重机原理了解了许多，可是怎么才能推销出去呢，什么单位用这些东西呢，往哪里去推销呢。罗国没有了注意。他在魏庄住了半个月，了解到了韩了村跑起重的特别多并且已经开了许多家门市。市场上有很多物流站。他就去那些物流站探听具体事项，在物流站他知道了到业务员是怎么联系业务的。
八七年的市场还不规范，所以那些市场上的东西让罗国看起来眼花缭乱。他从那里了解到这方面的小窍门。这是一个潜力很大的市场，罗国感到很兴奋，他看到一个非常辉煌的明天。他马上回到了饭店，因为他一直住在饭店里，他向老板告辞，他要去推销起重机了。老板好心的嘱咐他出门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人，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要及时给家里打电话。老板说的家里，就是他开的饭店。临出门，老板还塞给他一百余元钱，罗国不要，老板噙着泪说：“孩子，穷家里富路上，出门不容易，你要好好看好自己的行李。”罗国千恩万谢，趴到地上给老板磕了几个响头，含泪离开了老板。老板把他送到了车上。这是去郑州的客车，老板特别对司乘人员进行了叮嘱，说是孩子还小，让大家照顾些。直到汽车开动，离开了车站，老板还在那里注视着汽车。
那时汽车还是从花园口那里过黄河，那是个单行道，汽车到了那里要等车，等到对方过完才能够放行。这次活该他们倒霉，汽车来到这里刚好是对方放行，可是不巧的是一辆货车在行到了黄河桥中间时坏了，这样只好无休止的等下去了。这是罗国第一次坐客车，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白天到的黄河口，到了晚上还没有到桥上，大家下车看去，黄河北岸一溜的汽车排了十几里，旅客又饥又渴，大家都想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可是那个时候，这里哪有什么饭店呀，倒是老板想得周到，临行前给罗国煮了几十个鸡蛋。罗国自己没有饿着，他看到大家都饿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单独吃鸡蛋，就破了分给大家。其中一个学生模样的也接到了他的鸡蛋，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好像一个什么熟人，罗国总觉得对方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两个就坐在一起。虽然说年龄相差无几，可是对方已经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不像罗国这么孩子气。这个小伙子告诉他自己姓路，是到郑州上大学的，他这年已经十九岁了，是去年考上的大学生。“路名群，我是学政法的，毕业后打算到基层当干部。”虽然说路名群长的五大三粗，可是说起话来问文绉绉的，一点也不像粗人，倒有几分女子气。两个人一路上谈了很多，大部分是关于一些文学方面的，路名群觉得这个罗锅不简单，他又有清晰的头脑，他分析起问题来来头头是道，特别是在堵车后他表现出的无私精神让小路感到了这个罗锅确实不一般，他们两个的共同语言就更多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识，这是他们一次偶遇。这次相遇给他们以后相互交往打下了基础。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家好容易盼到了汽车蠕动。一直到晚上，他们才到达郑州。这就是那个时代交通状况。这是罗国第一次来郑州，他感到郑州特别大，人特别多。他出了车站，看到人潮如涌的场面，几乎是晕倒了，他不知道东西南北，看到人们都涌向一个地方，看到了火车站那个非常醒目的标志，他感到了无比的兴奋。他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声，看到成堆的人群朝一个方向涌动。广播员用她那甜美的声音告诉了大家买票的地方。他来到了售票窗口，但是他看不到售票员，只把手举了起来。有旅客帮助他买票，给他买了张儿童票，他不愿意，大声说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人家硬是把火车票塞到了他的手里，买票的人很多，大家把他挤到一边去了。罗国拿着那张儿童票，感到格外的委屈，他明明已经是十七岁了，大家就是这么看不起自己。他含着泪离开了售票大厅，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候车厅里。他看到这里的人很多，他的到来引起了那些旅客的好奇，大家都朝他看，觉得他很稀奇。他看到大家看自己，就微笑的朝大家点头。他不知道大家的意思，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和善，不像老家的人那么无聊。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拿起那本《三国演义》又读了起来。他看得很用功，把大家的眼神完全放到了脑后。
三
南方的春天来的比较早，来时老家还是有些寒意，可是到了南方已经看到了满山遍野的鲜花，春城到处显示出春天的气息。罗国第一次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城市，但是他觉得自己来这里来对了，因为他马上喜欢上这个美丽的山城。他来到这里，首先买了一张这个城市的行政区地图，他开始在这个城市寻找自己的目标。因为是第一次出门推销，所以他知道了调查的必要性。他先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他就去接触旅店的老板，打听这方面的信息。老板可热情了，看到这个小人是个业务员，觉得他非常了不起，吃过晚饭，主动的来罗国的房间和他交谈。从旅店老板那里了解到这里的大型企业有好几十个，但是，光长垣县来这里的业务员不下百十人，大部分是长期住在这里，他们已经和那些企业联系成了关系户，别人是难以插足的。这个老板是个很精明的老板，对人非常热情，对他很照顾。
罗国按照地图指示和旅店老板的提示，决定到单位里看看，说不定自己可以找到买主。他一连跑了几天，连大门都没有进去，因为大家看到这样一个孩子，不到大门前就被门卫轰走了。罗国来到这个美丽的南方城市，没有找到自己发财的门路，他感到了失望，自己一个人行走在繁华的街头，没有目的在曲江岸边行走。这个美丽的城市就叫曲江市，他是一个省辖市，他是著名的钢铁城市，也是著名的晚清大臣张之洞在这里开的大清第一家工厂，这个百年老厂已经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国营工厂。罗国就在这个大企业的门前徘徊，他看到这个企业由武装警察把门，自己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这个大门，他看着这个规模很大的企业，知道这里正需要起重机，知道这里已经有好几家企业都在争取，可是他无缘到里边去和这里的领导说话，因为，他根本进不了大门。
南方的夜是在一种温馨的情绪下来到的，大街上的人们不知道都在干什么，他们肩并肩的在大街上散步。公交车在进行着最后一班的运行，路灯闪着迷你的灯光。路边的绿化带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这是一个让人感到舒心的晚上，可是罗国却感到分外的郁闷，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够进入这个神秘的大门，自己怎么才能够见到主管设备的领导。他现在已经把这个领导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是一位老红军，比较正直，不相信送礼那一套，所以那些业务员还没有打进去。这个企业一直用的是太重集团的起重机。对于其他品牌他们一直不予考虑，对于那些来推销起重机的业务员一概不接待。罗国知道打进这个企业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他既然来了，就要下决心去摸摸情况，他没有见到这位领导，就不死心。他每天都来这里，时间一长，那里看门的几个武警都认识了他，开始特他交谈，知道他就是来推销起重机的，就告诉他：“还是放弃这个机会吧，因为我们厂没有换过其他企业的货，都是太重集团的产品。”罗国知道，可是太重集团他们生产大吨位的起重机，小吨位向来自己不生产，都是把合同转包给其他企业。他并不急于向这几位老熟人交涉，他看到了商机，就是自己进入这个企业的可能性。武警战士对这个小罗锅很感兴趣，他们佩服他的执着。但是他们也无权破坏领导们的规定，只好答应为他提供一些机会，成功不成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