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硝烟弥漫的战场,充斥着呛人的焦糊味。随着风漂浮不定,像是流动的写意山水画,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烟尘中渐渐显现,穿着黑色的斗笠,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脸,默默的站在满是焦糊味道的烟尘中,带着黑色烟尘的风吹起了他的面纱,露出半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脸颊,一瞬间又掩盖了下去。直到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雪,那飘荡雪花竟也是黑色的,随着呛人的烟尘飘浮不定,他放佛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站在那里如同石像一般。直到黑色的雪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就像被黑雪覆盖的假山一般。静静的,静静的。
他是谁?
他叫林逸,帝国三星上将林虎的儿子。
黑色的硝烟铺天盖地,弥漫战场,在战场机器面前人类显得那么渺小,死……在这里显得并不血腥,只会让这黑色的烟尘更浓一些!
冰冷的的战争堡垒面前,一道黑色的机甲站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那耀眼的光芒逼的林逸睁不开眼睛,张开嘴,流着眼泪呼唤着他的父亲,爸爸……爸……没有人听得到,连他自己也一样。鼻涕混合着眼泪流进他的嘴里。他只能干咳着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但他知道那是父亲,那是父亲用自己生命构建出了一道坚实的屏障,给他换回来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似乎他能够听到父亲的喃喃而语,恐怖的能量波动将他的机甲震飞,机甲损毁了。但他活了下来。
浑浑噩噩的林逸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开战场的。
他还活着?
但他的心已经死了。
直到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帝国时,才发现帝国早已经覆灭,联邦的军队巡视着他们的领地,发现反抗者就地格杀,和他父亲一样,这个庞大的帝国化为了漫天的黑色烟尘。
他的精神支柱瞬间也崩溃了,父亲死了、国家覆灭了。他的亲人没有了。他的家也没有了,衣衫褴褛的林逸承受不了如此大的痛苦昏死了过去。
谁也没有发现,借着黑夜的掩护,躺在雪地里的林逸不见了。
也许,在这个时候也压根就没有人去关心一个混身恶臭的流浪汉的死活。留在雪地上的痕迹也伴随着黑色雪花的飘落而渐渐的抚平,直到和周围不在有什么两样!
夜…漆黑如墨,天空中覆盖了厚厚的黑云,伸手不见五指,一道身影自小巷快速划过,似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
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的向城外疾跑而去,看他的面容也只是强行在坚持,背上的东西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夜,墨色正浓。看不清他的面庞,他似乎对城里的地形和联盟的军队布防情况很了解,总是能借着地形躲避巡视而过的军队,以及无数的电子眼。背负着背上的东西快速的在逃离。
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蹲下并揭开了下水道井盖,他身上背着的赫然正是林逸,快速的将林逸放在雪地里,开始将林逸的破烂外套脱了下来。撕扯成布条,用手拧了拧发现还算结实。
当他将林逸的衣服撕城布条发现他裸露的身体上充斥着无数的伤痕,散发着腐烂的气息,闻之欲呕,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眸子里写满了心疼二字,十分矛盾的神情。
她沉默着将手抽出,用撕扯下来的布条紧紧的将林逸捆在自己的背上。双手抓住井盖一跃而下,井盖卡在了洞口,借着这个机会,她一跃而下。惯性使得她想要翻滚卸力,想到背上的林逸,她强行的扭转身子,想以腿蹬地,用双手支撑住自己和林逸的身体。、
可是,伴随着长时间的奔跑负重,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双腿没有踩稳,脚边一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本能要求他做出卸力的动作,她清楚地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咬住嘴唇强行以俯卧的姿势摔下来,砰……污水四溅,溅得他满脸都是,他的嘴角开始溢血,混合着污水泥浆自唇角留下,显得触目惊心。两个人摔下来所产生的力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还好骨头没有断,她苦笑着想到!
林逸同样也不好受,闷哼一声醒转了过来身体又有多处伤口炸开。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血!苦笑着开口说道:“放我下来吧。“小柔”
被林逸压在身下的那个身影身体一阵僵硬,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空气放佛也凝固了起来,被绑在易柔背上的林逸也是一阵苦笑,满是沉闷乌云的心也有了一丝丝温柔阳光的影子,似乎易柔的出现让他心中的背上苦闷也稍微好了一点!
你压着我了。
身下的女孩憋了半天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的声音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稍微尖利,却是很少见的带着磁性的中性。给人一种信赖感觉!
林逸挣扎着想解开布条,却是又引动伤口到嘶一口凉气。
身下的女孩皱着眉头说道:“别动”
林逸苦笑的摆了摆头,我现在就想大粽子一般能怎么动!女孩挣扎的腾出双手费力的想解开布条,不料却是为了稳妥起见栓的死结。
把腿伸过来。
“干嘛”林逸不解的问道!不过还是将腿申了过去。
只见女孩十分熟练地从他破烂的军靴里抓出一把匕首,拔掉刀鞘。匕首锋利无比,顺势直接划开了捆绑着他和林逸的布条。
划开了布条,林逸用双手撑着地,想尽量不触及伤口的站了起来。他原本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被易柔撕成了布条困在了身上,虽然尽量的避开了伤口。但是在移动中布条不可避免的会移位。现在已经粘在伤口之上。
从易柔的手里接过匕首,咬在刀柄上,使劲的扯下粘合在伤口上的布条,林逸单膝跪在地上手臂上青筋暴跳,面色涨红嘴里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里咬着那把军用匕首,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像公牛一样半蹲在布满恶臭气息的下水道里发出粗重的喘息
易柔轻轻的走了过来,用手轻抚着林逸的头舒缓着他的情绪。
两行浊泪自林逸的眼角滑落。
易柔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腾出手来在后背的衣服上抹了抹,擦干净之后用力的将林逸扶了起来,擦拭着他眼角低落的泪珠。
低沉着略带了嘶哑的感觉却坚定无比的说道:“你是我的男人,怎能随便悲伤哭泣?”
我们走吧!眼见李逸欲言又止的模样,出奇的笑了笑我们先走吧!林逸强迫的笑了笑,点点了头。”勉强的收起了心中的悲伤。默默的念道着:“你是我的男人,怎能随便悲伤哭泣”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靴子里会有匕首的?
白痴,你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肯定手上鲜血无数,就你那智商武器肯定只会藏在靴子里!
林逸:“……”
哎:“什么叫我那智商”怎么走了,哎!你等等我啊我可是重伤员啊!
如果你想把联盟军队招来的话就继续大喊大叫吧!
易柔,扭动着身子,像是蝴蝶花儿一般的飞舞,给黑暗而肮脏的下水道里平添了一抹亮色!
别走啊!等等我啊!你慢点。林逸一瘸一拐的缓慢的跟了上去。
……
……
一段情,两个人,一世相随!
一滴泪,两颗心,三生不变!
一处干净的房间,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干净整洁单人床,一张小书桌,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部老式电话。墙角还有两口箱子。左边还有一个小门,白色的墙面如果仔细看来会有一种金属的感觉,如果有手去敲一敲会发出充满质地的铿锵声,墙壁居然全部是用金属打造的!
这时,一处白色的墙壁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无声无息。没有丝毫的声响发出,恍若幽灵鬼魅一般。
感应灯自动亮了起来。门口的两人不由自主微眯起了眼,瞳孔微缩,以适应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
两道身影走进了房间,正是易柔和林逸两人,林逸衣衫褴褛,全身脏泥与污垢似乎都能刮得掉一层了下来了,头发很长油得透亮,胡须凌乱无比,卷曲在一起。布满了沧桑之感,本来就破的衣服被易柔撕下来做成了麻绳,现在身上更是只有肩膀还有一些布片,冻得嘴唇青紫,上半身更是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痕,发出难闻的恶臭,又在刚才崩裂了几处,留下暗红色的血痂。被林逸撕扯布条所留下的伤口,此时还正在往外留着透明的血水,新生的白嫩息和微小的像蚯蚓一般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如果换做是夏天,林逸的伤口都开始生长蛆虫了。而他自然也就不可能活得到现在。
易柔稍微的好一点。本来就是黑色的劲装虽然布满了恶臭的下水道粪水,但也看得过去。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一个药箱,丢出一支银白色的试管,试管中的水液还咕隆隆的冒着泡,像极了沸腾的开水。
当易柔洗完了澡穿上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林逸已沉沉的睡去,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粉红色的肉芽开始开始疯狂的生长。
缓步的到林逸的身前,弯下腰。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林逸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颤抖着手,丝毫不避讳林逸发出的难闻的臭味。
一颗晶莹的泪珠滴下,落在了他的肌肤之上。控制不住的情绪的泛滥。扑到在了床边埋头大哭起来……
温和的声音响起,我以为你死了!林逸趴在地上还是那一句话,闭着眼睛说着。
易柔控制不住的趴在了林逸的背上,流着泪,林逸没有动。任凭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炽热的痕迹。
林逸没有说话等待着她情绪的平复,再坚强也是女人!
……
许久。
林逸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易柔,她的眼泪已经干涸,抬起布满污垢黑色的手,擦干他脸颊上的泪水,抹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像小花猫一般。
望着她的眼睛温和的说道:“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么?”
易柔使劲的点了点头,泪水再一次控制不住如泉水般拥了出来,发出哽咽的抽泣声,他一把抱住易柔,那么的用力。
他们都死了,我们要坚强!我原本以为你也死了。这是他第三次说出这一句话。
我原本以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就像雪夜里对月狂啸的巨狼一样!孤独与仇恨是我生命中的主旋律。
不……你还有我,我没有死,我会陪着你!
易柔流着泪发出控制不住的呜呜哽咽声。贝齿紧紧的咬住嘴唇!闭着眼睛任凭泪如泉涌!
林逸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仿佛想将他融化在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
…
林逸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想用平静的声音来诉说。回忆再次无情的将他带回了那一天,那天,天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林逸缓慢的诉说着。他的眼眶开始发红,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睛发出择人欲噬的光芒!那一天,联盟的军队向我们发起进攻,本以为是势均力敌的对抗。甚至,我们的武器装备要优越于他们,要塞还有离子防护网,可以承受住战舰主炮的射击!可是,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林逸紧紧的握着拳头,瞳孔微缩,全身都在颤抖,眼神里写满了恐惧,易柔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终于,林逸平复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像是喉头有痰一般的布满了沙哑之感。是修者、我从来没有见过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修者。
林逸一把抓住易柔的肩膀。急切的发问!你知道吗?他站在天上一剑……就只用了一剑,就摧毁了整座要塞的防御罩。林逸的手劲很大紧紧的抓住易柔的肩膀,弄得她生疼,眉头直皱!
处于癫狂中的林逸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易柔心疼的看着林逸,她感受得到他的恐惧,他的无助!安慰的拉住他都手,拍着他的心口,温柔的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林逸颓然的半坐在地上,眼泪顺着嘴角滑落。声音也开始低沉了起来,父亲要我逃走,让我穿上特质的机甲,我本以为他会和我一起离开。可是,他没有,他说我是军人是将军是指挥官不是逃兵。
我苦苦的哀求着他和我一起走,一起离开!
直到最后他命令士兵将我塞进机甲里,强行带走我。
可是,他是我父亲,他是我父亲,你知道吗?林逸一把握住易柔的手,发狂般的大吼有时却又是低声软语的哀求。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易柔止不住的流着眼泪拉着林逸的手不住的安慰他!
我没有逃走,我回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只想带走父亲一起走!
可是,来不及了。那个男人,那个丑陋的家伙,又是一剑,随手的一剑劈了过来。我愣住了,父亲一把扑了过来,挡在我面前,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就眼睁睁的…
眼睁睁………的看见父亲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林逸瘫软在地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捂着脸颊失声音痛哭……
我忘不了……
我忘不了那个家伙,发红的眼眶,满脸混合着鼻涕的泪水,歇斯底里的大叫。
那个畜生,那个丑陋的男人。我要杀掉他……我要……杀掉……他。
可是……我做不到!
我要变强,我要杀掉他!我要把所有他带给我的耻辱、痛苦全部还给他。我要他十倍、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不,还不够我要一辈子的折磨他,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易柔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水写满哀伤与仇恨的男人,她也想哭,不住的抽泣泪水却早已流干。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我只知道杀了很多人,不论是士兵还是平民,他们该死你知道么?该死!
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从怀中摸出匕首,这是父亲送给我的。在让我离开之前给我的!我会用他杀掉所有的人!杀,杀,杀!啊哈…哈…哈…哈尖锐刺耳的笑声响了起来,就像月夜孤狼的哀号!
忽然,林逸拿起匕首,在他的左脸划了一刀,是那么的慢,那么的用力,匕首缓缓下拉,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鲜血飞流而下。
混合在脸上的眼泪,满脸血红。
匕首上也有鲜血在滑落,滴滴的落在地板上,他的左脸脸颊已经多了一道伤口,正往外的渗着鲜血!
握住匕首的满脸鲜血的林逸显得狰狞可怖。
你杀我父,让父替我而死,让我不能在父身前尽孝,让我不能尽为子之责,此恨绵绵无期,永生永世不忘。杀!
匕首一划又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你毁我家园。杀我同胞,此仇血债还需血来偿!我要让你们的鲜血覆盖帝国的每一寸土地……杀!杀!
让我承受如此痛苦,颠沛流离让一生不得安定,非魂消魄散不能消我心头之恨!杀杀杀!
这是我的誓言,这是我对父亲的承诺。这是我对死在联盟铁蹄之下的同胞许下的誓言,这是我一生都必须去完成的使命。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就连在他旁边的易柔也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如芒在背!
她想说些安抚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为父报仇怎会有错?
毁家灭国之仇怎能忘记?
让我流离颠沛,从此不得安定,我要杀你,何错之有?
此时,谁也没有看到那把雪亮的匕首正闪烁着丝丝红光。混合在鲜血显得血腥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