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教室,就看见露娜坐在位置上认真的看着书。对于这个执着的女孩,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年前,我因为学习优异,从沙城转到洛川高中。那天下着雨,我一个人独自背着包走在林**上,任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在林**旁的一张椅子,露娜抱膝坐在那,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她却浑然不知。那时候的我,在看到露娜,不知怎么的,就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她,或许,这就是同时天涯的寂寞吧。我们就在雨中呆了半个小时,谁也没说话,直到雨渐渐小去。当我背包继续前行是,露娜突然瞥过头望向我,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莫名的意味。
后来,我知道,那天露娜和他老爸吵了一架,所以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露娜第二天就来我们学校上课,还做在了我旁边。
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我知道露娜的爸爸是本市的副市长,按理说她应该很幸福才对,不用为生活奔波。后来才发现远非如此,爸妈的感情破裂,分居多年,造成她感情的缺失,养成的乖张的性格,学习一塌糊涂,交一群狐朋狗友,成天混迹各种黑色场所,挥霍青春。这么做,只为了爸妈能多关怀她,哪怕一刻。
像露娜这么一个渴望别人关怀的人,一旦从某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就会对他有偏执的喜欢。露娜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喜欢我。我只是笑笑,我知道,她只是喜欢一个关怀她的人。而那天我无意的举动,显然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刘风,你知道么。我感谢那天的那场暴雨,让我遇见了你,我感谢你的驻留陪伴,让我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不再寂寞。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身后有人,在静静的看着我。那时我就对自己说,如果这个人能陪我到这场雨落尽,我就会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不论他的年龄,背景,样貌。”
“你那是就那么笃定站在你身后的一定是个男生?”
“嗯,我很笃定。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
这就是三年来我跟露娜进行最长一次的交谈,那日的冥冥注定,让我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也许有些人的命运,本身就是一个玩笑,一些该死的注定,或许是编织的完美无瑕的陷阱。尽管我们知道一切都是虚妄,但还是甘心做那个提线木偶,因为在这个过程,它让我们需要温暖的心,感到了灼热。
“刘风,你来了啊。”露娜放下手中的书,笑着和我打招呼,并给我递来一杯牛奶。
我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牛奶,只是看着她。
露娜平时很少跟她说话的少年,突然盯着她,感到很意外,以及??幸福。三年了,为了眼前这个少年,我选择做一个乖乖女,好好学习,只为了能和他比肩,站在一起。可是,这个平静的少年,似乎对她做得无动于衷,三年,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
“露娜。”
听到我在叫她,露娜连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啊?你说什么?”
看着这个微微失措的少女,我那颗原本平静的心,不知怎么的,泛起了一丝怜惜。
“露娜,其实你没必要这样。能让你快乐的人,其实有很多。而我,那天在你看来的相遇,只是一次碰巧的遇见。仅仅只是遇见,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或许,我真的不习惯被关怀吧。
“对我来说,碰巧的遇见,就是不容错过的注定。”露娜目光灼灼。
“我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有些事,你真的不知道。一些东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苍白如纸。
“不同世界?刘风,这话不应该是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你这么认真的学习,不就是为了施展你的报负么?”
“抱负?这种话,只有那些没有经过世事的无知少年才会说出口。他们真的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光明如海么?他们真的以为情满人间是这个世界真是的写照么?我告诉你,所以你曾经以为美好的感情,在这个唯剩利用和利益的社会,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发臭。”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我哑然失笑。什么时候,我也变得那么多话了,开始评判起这个我根本无法改变的社会。
“即使发烂发臭,我亦无悔。”说完这就话,露娜就坐下来继续看书。
我微微一笑,无悔?我有能悔么?谁能给我悔的机会?
一天的课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快要放学的时候,刘梅突然把我叫出来。
“刘老师,有什么事么?”对于刘梅,我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因为她曾好几次家访,来我家和妈妈聊天,以平等的语气欢快的交谈,看不出矫揉造作。
“刘风,有个事,我??”看到刘梅面露男色,我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老师,什么事,你旦但说无妨。”我柔声道。
“刘风,你的奖学金,被取消了。”说完,刘梅一脸愧色的看着我。
“为什么?”我平静的问道。
“学校临时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临时决定?”我仍是一脸微笑。内心却愤怒攀爬。为什么,你简简单单的一个临时决定,就否定了我全部的努力,这就是所谓的高高在上的权力么?
“要不,我替你再去问问。”刘梅有些愧疚的看着我,显然,她认为这件是她做班主任的,也该负起一定的责任。
“不用了,谢谢老师。”我转身离去,留下欲言又止的刘梅。
回到教室,我看到整个教室只剩下露娜。
“你回来啦。”我知道她在等我。
“我们一起走吧。”
我没有回答,背起书包往教室外走去,露娜连忙跟了上来。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在走到校门口,就在我打算和露娜分开,一辆漆黑的保时捷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轮胎与地面的巨大摩擦声,刺得我耳朵生疼。
从车上下来一个妇人,举止高贵而盛气凌人,目不斜视的朝我们走来。
“妈。”看到妇人,露娜叫了声。
妇人只是点点头,没去看露娜,反而看着我,“你好,我是露西,露娜的妈妈。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女儿。”
简单直接,表明了她此行的目的。
我笑了笑,懒得多解释,转身要走。
“妈,你什么意思?”露娜愤愤的盯着露西。
“我只是让他知道,他不配。”露西那张高贵的脸上,尽是不屑。
“我的事,你少管。”露娜不明白,从来不曾关心她的妈妈,为什么一来就是要破坏她就有的温暖。
“你难道想让我和一个瘫在床上的女人做亲家么?你不嫌丢脸,我的面子还挂不住。”看到女儿既然敢如此顶撞她,露西心道,这种人家的孩子,果然诡计多,露娜就这么被骗了。不知什么时候,露西发现那个原本离去的少年既然又走回来了。
“想必你一定认为你是个尊贵的上等人吧。既然是上等人,我希望你皮囊下的心和你身上穿得衣服一样高贵。还有,你要是认为瘫痪可耻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躺在床上。”说着,我拉起露娜的手,“你的女儿,我,刘风,今天就要了。”
没理会露西那张高贵的脸上的僵硬和铁青,我拉着露娜转身离开。
走出许久的路后,我松开露娜的手,“对不起,刚才??”
“你不用解释,我只想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么?”露娜抬起她那双星一般明晰透彻的眼睛。
在这一刻,我既然恍惚的失神。刚才的言行举止,我承认只是对露西咄咄逼人的报复,一种被压抑许久后的反击。
“我知道刚才的你是一时的冲动,不过,现在我请你认真的告诉我,你,喜欢我么?”露娜很认真的说。
只要你一个轻微的点头,或是一个晦涩的暗示,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我平静道,内心却莫名的闪过一丝痛。
“谢谢。”在露娜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惊的发现,她的眼里,既然堆满了绝望。那孑然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对不起,我低垂下眼帘,爱情这东西,我真的消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