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日子不好过,老师的生活也不是不单调。
除了书本,除了网络,没有城市丰富多彩的生活。人,只有自己调节。
篮球场上,比赛打得正欢。
手轻轻一身,球稳稳当当进了。
“好身手,”朱学明和丁汉阳拍手相庆,“有时间,还望老弟多多指导。”
“指导谈不上,倒可以互相切磋切磋。”丁汉阳擦擦脸上的汗水。
“不要谦虚嘛,”篮球在朱学明手里自如地跳跃,“过度谦虚,就成了骄傲。”
“朱哥,小弟真的是水平有限,”丁汉阳拿过篮球,“瞧见了吧,玩这个,我不行。”
“不管怎么说,你是一定要教我的。”朱学明很认真的样子。
“不信,咱现场见高下。”丁汉阳想要证明什么。
“算了,就算老弟水平不高,我同样要拜你为师。”朱学明拿过篮球,没有要比试的意思。
“朱哥,应该拜师的是小弟我呀。”丁汉阳指指自己。
“三人行,必有我师。”朱学明想起了孔夫子的话,“谁拜谁为师不重要,每个人都有值得他人学习的地方。”、
“朱哥,就凭这一点,小弟也要拜你为师。”丁汉阳也来了倔强。
“小弟,你忘了一点。”朱学明看看丁汉阳。
“什么?”丁汉阳不明白朱学明话的意思。
“我们,本身就是老师呀。”朱学明点破迷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汉阳大笑不止。
“汉阳,笑什么?”朱学明不知道自己哪儿说得不对,“难道,我说得不对?”
“朱哥,你说得百分之一万正确。”丁汉阳努力止住笑,“是我太笨了,没想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学明也忍不住了,“原来,还有这样笨的老师!”
宽阔的路上,是两个人没有约束的畅快。
“汉阳,我要到政教处吴主任那儿一趟。”说完,朱学明径直向政教处走去。
“好一个忙碌的老师。”丁汉阳只好一个人,进了办公楼。
“丁汉阳!”背后,有人在喊。
“知远!”丁汉阳回过头来。
“看你大汗淋漓的,身上又痒了?”体育运动,许知远不喜欢。
“活动活动筋骨,可别坏了身子。”篮球,是丁汉阳在大学里的疯狂迷恋。
两个人说着话,上了楼梯。
二楼,政治组,丁汉阳的办公室。
“知远,中午一块吃饭。”丁汉阳想找个饭友。
“最后一节课,我有课。”许知远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我在办公室等你。”丁汉阳指指身后。
“那好。”抬起脚步,许知远继续爬楼。
政治组的办公室里,丁汉阳在看书,考研的。
尽管作为班主任,事多而杂,但时间只要挤,总是有的。迈入文昌中学的校门,丁汉阳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通过从教二十几个月的摧残,更加坚定了考研的决心。
尽管从小学的思想品德课就开始接触手里的东西,直到此时才真正懂得知识的意义。有了知识,人可以卖出农门,可以找份好工作,还可以让人脱离苦海。
刚刚来文昌中学,那是一种怎样的激情?中午休息时间,要备课;晚上十二点,还在备课;课间,与学生谈话是必须课;班里的卫生,亲自下手;运动会上,和学生一起呐喊;深夜,还在担心学生休息不好;考试前,大讲特讲知识重点。
所有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淌,变成了疲惫。苦口婆心,日复一日,睡不好,吃不香。岁月不能这样无情!
桃李满天下,那是对教师职业的褒奖。一位好教师,能影响一批人,但是谁能做到那样好?课堂上,是师道尊严的对立;私下里,是学生议论纷纷的话题;分离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生疏。教师,不求回报,不求师恩难忘,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名教师应该做的分内工作,只不过有人做得多,有人做得少而已。多和少,又有多少差别?还不都是一碗饭里的米?
从内心里说,疲惫的不是教师这个职业,而是教师的职责。备课,上课,看作业,思想工作,六十个学生在学校里老师应该管到的,无所不包。
多少人,从轻狂变成了麻木?多少人,从清晨忙碌到午夜?多少年华,在讲台和粉笔之间对话?多少光阴,在学生和老师之间悄悄流走?
当初,填报志愿,财院没去成,心底只能留下深深的遗憾。考过自考,学过经济,梦想都在象牙塔里生根发芽,没人阻止,没人约束。造化弄人,心愿没能了,却迷上了政治。可惜,壮志未酬,只能进了文昌中学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一息尚存,就要拼搏,为自己,为明天。
下了课,许知远拿着课本直奔二楼政治组的办公室。
人,在专心致志地干着什么。
许知远没有说话,悄悄地走到丁汉阳身边。
“嘻,嘻,嘻。”许知远抑制不住傻笑。
“好你个许知远,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丁汉阳看看墙上的钟表,“你倒挺准时。”
“人家,怕打扰你。”许知远不自觉地翻翻丁汉阳手里的书,“走吧。”
“学生太多,等会儿。”丁汉阳不慌不忙。
其他老师陆续走了,不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
“知远,吃什么?”丁汉阳放开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我请客。”
“随便。”许知远随口说道。
“你呀,就是好打发。”丁汉阳笑了。
“这回,该动身了吧。”许知远的肚子瘪得难受。
“是时候了。”丁汉阳开了办公室的门,“会友餐厅。”
“还是,老地方。”许知远先迈出了政治组的门。
会友餐厅,出了文昌中学往西走几步就是。文昌峰中学附近有几个小饭店,会友餐厅以其菜的经济实惠,味美可口,赢得了文昌中学老师的青睐。可以说,会友餐厅是文昌中学老师的专属食堂。
许知远和丁汉阳来到会友餐厅,座已经没有几个。没有好座,两个人只好来到偏僻的没人愿意坐的角落。
“吃什么,点单吧。”丁汉阳把点菜单递给许知远。
许知远拿过点菜单,看来看去,不知道吃什么。
“好了没有?”丁汉阳有些心急。
“还是,你决定吧。”许知远又把点菜单递给了丁汉阳。
“哎呀,连吃什么都这么难。”丁汉阳笑笑,叹气道。
“平民百姓吃什么,都行。”不是许知远没有决定权,只是吃一口饭,真的没什么好挑的。
“京酱肉丝,老厨白菜。”丁汉阳看看许知远,“行吗?”
“行。”许知远回答。
人多,菜一时半会儿做不好。
“我去拿点水。”干坐着,许知远难受。
水来了,是茶水,不过,水里面的茶叶没有丁点香味。
“真抠门,这还叫茶?”丁汉阳不平。
“知足吧,吃饭免费送茶。”许知远安慰丁汉阳,“换成好茶,生意还不赔大发了。”
“也是。”丁汉阳觉得许知远说到了点子上。
“汉阳,准备得怎么样了?”许知远喝了一口茶。
“什么,怎么样了?”丁汉阳被问得不明所以。
“研究生考试啊。”许知远想起了在政治组翻的那本书。
“这个呀,”丁汉阳一脸轻松,“一般,一般。”
“看来,没问题喽。”许知远猜测,“胸有成竹,必能成竹。”
“连续考了三次,都没戏。”丁汉阳又显出无奈,“就是考那些东西,可谁知道胜负就在一考之间。”
“学生的考试,是考书本,”许知远想起了自己的职业,“你,可是在靠前程啊。”
“前程?”许知远像是在问谁。
“菜好了。”服务员端来了菜。
“吃饭。”丁汉阳拿起了筷子。
话被打断了,许知远没有再提起。
“味道,还不错。”丁汉阳吃着,大口大口地。
“肉嫩,鲜,香,”许知远品着滋味,“白菜酸酸的,滑滑的。”
“这可是会有的招牌。”丁汉阳是会友餐厅的常客。
“我可没这口福呀。”许知远惋惜。
“口服?”丁汉阳停了筷,“天天在家吃免费的,不像我们,还得自己买单。”
“免费,可是也要有人做啊。”许知远知道自己和学校的其他同事相比,自己还算有点优势,“从上学时,就没离开过家门。上了班,还是这样。”
“知远,你也可以考啊。”丁汉阳似乎听出许知远话的意思。
“考什么?”许知远糊涂了。
“研究生。”考研究生,丁汉阳一直没有放弃。
“我,没有这个决心和意志。”继续提升,许知远不是没想过,出于家庭条件的考虑,就搁置了,“也曾想过看看好学校是什么样子。”
“人,只要有目标,就不应该停止追求。”在一定程度上说,这话与丁汉阳非常匹配。
“汉阳,我不像你,目标性强。”对于手里的工作,许知远还是有些知足。
“难道,就这样度过今生?”肚子问题不再重要,丁汉阳转移了话题,“上学时,就接触这些东西。工作了,还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倒可以,却还要和学生斗来斗去!”
说到这儿,丁汉阳流露出不满。
“学生和老师,就是对立的,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对于丁汉阳的话,许知远不是没有感受。
“身体累不要紧,心累呀。”丁汉阳道出了教师这一职业的特点,“查卫生,开班会,搞评比,备课上课。谁违反纪律了,班级工作做得好不好了,卫生不到位了,谁和谁谈恋爱了,谁夜不归宿了……没完没了。”
“教书,还要育人。”许知远没有做班主任,“你们班主任,够辛苦的。”
“这主任的官职,也够大的,”丁汉阳自我嘲讽,“一群孩子的头,能有多少脑细胞能经得起折磨!”
“学生,老师,”这二者,许知远是那样熟悉,“考上研究生,就脱离苦海了。”
“迟早的事。”丁汉阳语气坚定。
“有志向的人,一定成功。”许知远的话,像是对丁汉阳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