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坐在床上,看着刚刚萧伊莲端过来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也记不起来了,自己到底已经多久没吃饭了。心里整日没头没脑的就是想着珞夕,她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心扉。
不错,他想起来了,想起了珞夕,想起了黑凤,想起了踏上奈何桥,喝下相思茶后忘记的一切。心里的双知魂心并没有死,还在碧水的心中,它带着关于珞夕的一切记忆苏醒了。还有被珞夕控制着遗忘的关于黑凤的记忆,也都回来了。
他这些天感觉脑海充实了,但同时却又感觉世界好像都空虚了。
外边的天空中展现出一副静谧和谐的飞雪漫天图。洁白的飘雪如一个美丽的女子,飘舞,转动,用凄凉的舞姿,缓缓勾勒出每一笔一画。一切都好像沉睡了起来,寂静的可怕。
“你来这里干嘛?”萧伊莲冷冷的声音散播开来,在这漫天飞雪中,传不出去多远便已经微弱。
“我想找碧水,他还好吧?”雨琳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恳求。呼出的气如暖雾,但是瞬间便被寒冬给同化了。眼睛不知是被寒风吹红,还是心中难过。里面穿着厚厚衣服,外面裹着一个羊皮大衣,总算能在这风雪中坚持一阵子。
“不用你管,他又不是你们尚家的人!”萧伊莲丝毫不退让,守在门口。眼神冰冷,把身上的衣服一紧,呼出一口长气。旁边还站着萧洒和萧萱,萧洒想要说话,却被萧伊莲拦住了。
雨琳被萧伊莲这句话憋得满脸通红,委屈到极点,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方一离开眼眶,便被冻得冰冷。“对不起……我早该怀疑他不是我爹了,我真是个大傻瓜……”
三笑站在一旁心里也十分难受,过去劝她,也没什么用。雨琳朝着门内喊道:“碧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碧水不想开口,裹在厚厚的被子中,躲在暖暖的被窝里,他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他的心已经死了,早在珞夕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已经死了。
见到里面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雨琳的心碎了,随着那落下的眼泪一同破碎了。本以为萧家的人不理解她,但是他应该能理解她,没想到他竟然连见一眼都不肯,就连说上一句话都难。
三笑他们也在外面叫唤碧水,却始终无人作答。
“唉呀!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我姐夫不想搭理你们。”萧萱有些不耐烦了,这大冷天的真不让人消停,早知道就不过来了,还不如在房里烤火来的舒服。
萧伊莲瞪了她一眼,萧萱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看着雨琳痛哭,萧伊莲的心不知为何软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同是女人的原因吧,女人最了解女人。走过去把坐倒在地的雨琳扶起来,“公主,你就先回去吧。”
旁边的萧洒和萧萱都站在旁边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先是公主这般放下尊容放声大哭,然后大姐居然还叫她“公主”,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今天居然活生生的发生了。
就在这时,萧华锋过来了,说道:“萱丫头,快去叫下人把西厢的房子整理一下。公主,您暂时就住那边吧。”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愣住了,眼下的这是什么情况?
萧萱只能离开,萧华锋看着萧洒:“整天无所事事,你在这里干嘛?你也快去帮忙收拾东西。”
萧洒眉头一皱,老爹就是这样,有外人在也不给点面子。想怒却不敢怒,低着头走开了。
说罢,一行人慢悠悠的离开了这里。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和雨琳的抽泣声很快便微不可闻,早已走远。
“你也走吧,我和碧水单独说说话。不然啊,我们这个小英雄就要沦陷咯!”示意萧伊莲也离开,最后那句话是说给碧水听的。
萧伊莲点点头,看了一眼房内,脸上满是担心。“都这么久了,快三个月了,他不会真出事吧?”
“没事,放心吧。前些时间爹太忙,没时间好好找他聊,今天我要和他好好聊聊,保证给你一个崭新的王碧水。”萧华锋似乎胸有成竹,但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萧伊莲何尝不知爹的用心,他其实找王碧水谈过很多次,但都没多大用处。恐怕这一次,也还是会一样吧。
萧伊莲离开后,萧华锋脚步轻轻的来到门口,但踩在雪上,那沙沙的声音异常清晰。也不敲门,推门便进去了,外面的冷气如土匪进村一样灌进屋中,他赶紧把门关了起来。
碧水几乎都不看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白雪发呆。他也没关系,笑了笑,坐在凳上,倒下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边喝边说道:“碧水啊,对于你身上发生的事,我现在呢,都已经听说了,我也很抱歉,帮不了你。从黑凤到珞夕,我知道你现在心痛。”
将杯中茶水通通下肚,顿时身子舒服多了。冬天冷了,能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这是比什么都要来的舒服。
“但是,失去意味着什么?不是意味着你要接受失败,在这里苦苦伤悲。而是意味着你要更珍惜身边的一切,不要再重蹈覆辙,让他们再度沦为失去,然后更伤悲,更堕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碧水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闪烁着,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开口。
“不难看出,公主很喜欢你,丝毫不亚于阿莲。选择的话,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无奈现在是个****的时代,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我再也不想看到这种失去的表情了,我也不想失去什么。但眼下你该做的是沦落,继续躺在这里,还是奋起守护身边的东西,也随你自己选。我在外面桃树下等你,给你一个时辰考虑,过时不候。希望你能做出让自己不后悔的决定。”
萧华锋说完起身便走,关门而去。
“外面很冷,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萧华锋突然又开门说了一句,关门后便传来沙沙的声音,他已经身在雪地。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救她?我是妖!你懂不懂啊?我是妖!我们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鬼兵?”
碧水想起猎风当时的话,也是看到自己沦落,过来狠心的教训,只不过和刚刚萧华锋的语气和措辞不同罢了。
“若不是我,你们早就死了,还能活到今天?那天救下你们完全是因为这是我的一个任务,但是那姑娘不在我的任务之内,我没必要因为她而放弃了我的任务。你该恨的只有你自己,因为你太弱,什么都做不到。若是你有着威力无边的实力,还会怕黑白双将?就是因为你太弱,才会导致她的死。”
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入肉中也不曾发觉。
不错,他们说得对,我现在能做的不是坐在这里悲伤,而是珍惜身边的一切,别再重蹈覆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活中不断变强,强大到能报一切仇恨!
碧水突然起身,眼中精光闪闪,走到屏障后的浴盆中,脱下身上早已有股酸臭味的衣服,看着满身的伤痕,突然间有些心酸。如果当时没有发生这一切,恐怕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小屁孩吧。
草草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将胡须处理干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穿上厚厚的衣服,很不习惯,这是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的第一个冬天。他还不习惯长大的身体穿上这么多衣服,还有很多不习惯,但是都必须的慢慢习惯……
推开门,感觉到一股异常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即便是冬天,下着大雪,但是在碧水看来,外面仿佛春天般美好。因为,他决定了,要守护身边的一切,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