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心头顿如雷击一般,险些站不稳,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攻山的叛军一个个被姚永意率领的赤甲军斩与台下。
“想来你还不知姚永意是何人吧。”慕容轩边说边行至清婉的身侧,顺着清婉的目光,慕容轩亦眺望了眼山下渐变的形势言道“姚永意是安国公姚枢闵的长子,六年前,朕特意将他遣至西围附近练兵,为的便是今日……你以为当日洛鸿忽然辞官归乡,朕就当真没有怀疑过一丝吗?”
慕容轩一句话将清婉心中唯一一丝的支持彻底湮灭,她就连看着下面的眼神中也渐渐只剩下绝望。
看的出,姚永意这些年练兵十分用心,没过多久石阶下的叛军,便被他清理了不少,就连洛婧诗也被他亲手救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慕容轩的神色也舒展了不少,他理了理方才因为着急而有些凌乱的衣袍,静步行至祭台边上,那样的他仿若一个浴火重生的帝王,浑身都散发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姚永意一冲上祭台,先是给慕容轩俯首请罪。好在他与洛婧诗都没什么事,而且也幸得姚永意救驾有功,故而,慕容轩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命他即刻赶往帝都联合护城军,清剿叛军,捉拿洛鸿。
姚永意得了慕容轩的命令,自是不敢怠慢,旋即挑选了许多得力的将士留下照顾慕容轩的安慰,自己则带了余下的兵马赶往帝都。
眼见大势已定,慕容轩方淡淡的转过身瞧着清婉问道“你输了。”
听此言,清婉缓缓抬首,她的嘴角上是第一次入宫之时扬起过得苦笑,眼眸里也尽是绝望,她盯着慕容轩的眼睛,上前两步,渐渐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言道“其实,能不能得到这个天下,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能否,报仇……”
语音未落,便见清婉自她那红色的衣袖中抽出一把银色的匕首,一下刺向慕容轩的腹部,因为离的实在太近,故而,慕容轩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便感觉到了匕首刺入他的身体。
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洛婧诗看到,她一边扑向慕容轩,一边尖着嗓子喊着他的名字。慕容轩也顺势倒在了洛婧诗的怀中。旁边被姚永意留下护卫的兵将,一见此状,立刻冲上前将清婉围了起来。
清婉看着呼吸已经开始急促的慕容轩,冷冷一笑道“既然不能夺了你最心爱的东西,那我也只能带你下去给那些死去的人赔罪了。”说罢手中的匕首砰然落地。
慕容轩看着她的模样,张了张嘴,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一旁抱住慕容轩的洛婧诗恍若疯了一般,拼命的用手来挡住慕容轩流出的鲜血,以至于脸上的泪水滴在手上,也早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可纵使如此,轩帝的血还是肆无忌惮的流着。那是洛婧诗第一次觉得这般的手足无措,在这一瞬间,什么父亲,叛逆都被她悉数抛诸脑海,这一刻,她只想要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好好活着。
临被人带走前,清婉还隐隐瞧见,慕容轩正费力的扬起自己的手替洛婧诗拭去眼泪,只是那一幕,让清婉的眼眶也不由得泛起了酸涩。
……
天合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长宁候洛鸿勾结秦正元,意图谋反,被前来救驾的姚永意双双生擒,后经秦正元招认,背后指使之人正是轩帝嫔妃梨美人。而梨美人亦在谋反当日,行刺轩帝,随同洛鸿,及秦正元两人一起被打入死牢。
……
被打入死牢的第三日,牢中传来消息,轩帝被帝宫中所有御医联手救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清婉也只是置若罔闻的翻过身去继续睡。
恍惚之间,她仿佛孤身一人来到了一片荒野之地,凌厉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使得清婉忍不住打了颤,带个满腹的疑惑,他举步前行。未行几步便隐隐瞧见,不远处的枯草之间,一块冰冷的墓碑正矗立在哪里,在经历过繁茂的盛开之后的枯叶,被寒风卷起的打在墓碑上,许久无人问津的墓碑就这么被岁月遗忘在这片无人涉足的地方。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清婉心头最深的记忆仿佛被唤醒,她一步一颤的走到墓碑的面前,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开始滑落。这座墓碑是凌月蓉为凌睿寒立下的衣冠冢,当日落寒山庄被灭门,凌睿寒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凌月蓉便含着泪为他立下了这座衣冠冢,因为凌睿寒是被谋逆之罪论处的,故而,他的墓自是不能如旁人那般显而易见。
当日前往梅阴救心凝的时候,她曾偷偷来过这里一次,一直以为再次来到他的墓前会是带着慕容轩和颜彩荷的项上人头,只可惜,她失败了。
一个趔趄,她整个人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拖着笨重的身躯爬向墓碑。触碰到冰冷的墓碑的一瞬间她的脑海被彻底击醒,抚摸着碑上的字,她此刻的心中仿佛看到了最后的一丝解脱,睿寒,这一次,清婉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来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