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庄中又呆了几日,清婉便启程回帝都了,前些日子凌睿寒命人送来书信告诉她,每年的轮新凡朝中的重臣都是在宫中渡过的,而且这次皇上还亲指了要她参加,所以,她便也只能遵从了。她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大抵是因为那位轩帝身旁那位宫婢的缘故吧。
回到王城的时候,正值十二月中,清婉掀开马车上的厚厚的窗帘,此时已是接近轮新,各家各户都在打扫在自己的牌坊,匾额旁是大红色的灯笼刺入清婉的眼帘,街道两旁是绚丽的花灯,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放着张长长的桌子,她知道那是为轮新那一天准备果品用的,滚动的马车让她的眼光扫过这街道左边的忙碌的人群,整条街道上的人都沉浸在欢闹之中,这也许就是他们最简单的心愿。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稍微有些晚了,掀开车帘的瞬间递上来了一只修长的玉手,不用看也知道在侯府中除了凌睿寒也无人会这么做了,轻扶着那只手下了马车,侯府门前站满了府中的下人,就连一向与她不合的凌月兰,这一次也乖乖的站在门口,清婉猜想大抵是因为凌睿寒的缘故才会如此吧。见她微怔凌睿寒微微一笑,看样子他已知道清婉心里在想什么,握住她微凉的右手便朝府内走去,那些下人见他们走了进去方敢跟随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
轮新是一年中最大的盛会,一般的盛会只有一日,唯独轮新之欢可足三日。就连朝中只要到了轮新也会停朝三日,轮新这夜帝君会大设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但凡百官之家眷皆可出席,所以这天晚上那些呆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都可以一睹王城公子的英姿。
这次轮新的宴会一样是在玉祥台上举行,好在慕容昕今日没有召她入宫,故而,她也不必到的那么早。随同凌睿寒一起到玉祥台的时候,朝中众多大臣已然到了,似他们这些官场上的人总是免不了多加寒暄,她又无意于此,便和凌月兰借机各自离开了。
这玉祥台她是第一次来,随处都有不少的女眷在一起嬉笑,还有不少的富家子弟在一起作诗。大略看过这玉祥台之后脚步停在了湖边。正在此时身后一阵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酒气。她没有转身因为她差不多已经猜到来的是什么人了,这样的宴席想必定是哪位朝臣家的公子。
果不其然,随后身后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此良辰美景,姑娘怎么一人在此?”清婉转过身,待她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耳边也传来面前之人的惊叹。
“姑娘之容真乃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宛如月宫仙子,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为何。”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言道“公子在问别人的姓名之时,不该先报上自家之名吗?”
闻听清婉此言,那人方才恍然大悟,故意扬起额头仿佛想要炫耀什么一般的言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王城洛相府上四公子洛盛平,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这王城中无论是哪家的女子无论是谁只要听到是洛相府上的公子,无不殷勤上前,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却面色平淡,是他如同无物。
“原来是洛公子,那我们离得倒是是不远。”
清婉此言一出洛盛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只怕此刻他的心里正暗自高兴吧。
“还请姑娘言明。”
“南城街巷,东凌侯府。”
清婉的此言让洛盛平有些疑惑,按理说东凌侯还不曾有什么女儿,难不成她是东凌侯前些日子从栖陵过来的家眷,洛盛平心中暗自猜测着。
“原来姑娘是东凌侯府上的,敢问姑娘是东凌侯的何人。”洛盛平的话刚说完,一个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畔。
“洛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正是东凌侯的娇妻。”
话音刚落清婉便向那说话地方看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御花园见过的兰美人,不知为何,这次看见她,兰美人的眼中竟还有着一股浓浓的怨愤之意。
“妾身拜见美人。”
洛盛平虽不识得她,可是兰美人确是认得,但见兰美人朝着她们走来,急忙和清婉一起施礼。
兰美人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便朝着清婉的身边走来,还未走近清婉便觉得一股刺目的眼睛直射脸上,只看她头皮发麻。兰美人绕着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冷笑一声道“上次没来的及细看,今日一瞧,凌夫人的姿色倒真是摄人心魄。”
清婉心知兰美人此举是因为轩帝身旁的颜彩荷,附身言道“妾身陋姿怎么比的上美人的艳压群芳。”
兰美人嗤笑一声,不知为何这些话到了耳中却有着万分的刺耳“是吗?可不知凌夫人心中可否也是这般想的。“
“清婉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今日在御书房伴驾的倒真不知道是何人了。”
清婉话语才落,兰美人的面色便瞬间变了又变。
一旁站的洛盛平被这两人的明枪暗箭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眼见气氛越发凝重,赶忙像兰美人附身告退。
兰美人此刻心头思绪万千,哪顾得上他,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眼看着兰美人眼眸中的凌厉没有方才那么浓郁,清婉又道“美人自是不必将清婉也当成对手,清婉已为人妇,与这帝宫早已没了瓜葛。
兰美人听此,心中的怒气虽消了大半,可面色已经冷的惊人,言道“其实依着夫人的姿色,也是可以到这帝宫之中,与我们同分一杯羹的,毕竟那颜彩荷不是也因为这张脸而得了便宜。”兰美人这般说着,指尖轻轻拂过清婉的脸颊。
清婉心中一阵冷汗,自然知道兰美人是在诈她,可她仍旧下颚微垂,谦逊的言道“美人说笑了,清婉已为人妇,断没有再嫁的道理,更可况夫君待清婉极好,清婉若是那么做了,岂不伤了夫君的心,美人以后还是莫要再开这种玩笑,免得被旁人听了又要遭人非议。”
兰美人冷笑了一声,又道“看不出来,凌夫人对东陵侯倒真是一往情深啊,竟连这偌大且繁华的帝宫也不在乎。”
清婉见此也无奈的笑了笑,答道“其中美人应该比清婉更加清楚,这帝宫里的日子远不如宫外逍遥,生活在帝宫中的女人又有几个不必为了家族而做伤神。”
兰美人在宫中多年,尤其在家族上便更加不如旁人,这地宫中的心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今她这般记恨颜彩荷,就是怕她夺了她的宠,让她重新过回以前那种任人欺凌的日子。
清婉这般一说,不由得说中了兰美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悄悄的瞧了眼兰美人渐渐恢复平静的脸色,长舒了一口气。
又过片刻,兰美人似有想起了什么,又道“那贱人与凌夫人长得如此相似,夫人可知她是何来历?”
清婉摇了摇头,答“美人自是也不必着急,毕竟帝君也只是命她伴驾,没有将其晋为妃嫔,想来帝君也仅是觉得有些作用而已。”
见清婉这般说,兰美人心知她只是想劝慰她,便也不再多言,抬头瞧了眼面前欲将开始的宴席,兰美人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同夫人闲聊了,改日再请夫人到拂乐宫一聚。“
清婉听此赶忙应下。
说罢,兰美人饶过清婉翩然离去。
兰美人虽然离去,但清婉的心中却愈发凝重,这位颜彩荷到底是何人,当日在御花园中她倒是领教过兰美人的手段,但见今日兰美人这般怒气,清婉便知,她没在颜彩荷那里讨到什么便宜,这般看到这颜彩荷到着实是位硬角色。
只顾着心头的疑惑和危机,以至于身上的白裘掉落在地上她也不曾察觉,最后还是凌睿寒找到了她,将地上的白裘捡起,轻附了附上面的灰尘,为她披在肩上。
凌睿寒看着正发呆的她,轻轻握上她冰凉的双手问道“发生了何事?”
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的清婉瞧了眼面前的凌睿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