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要把蒲城县做成中部强县，这是柳林的目标，也是他们这班子人马要实现的目标。可是失去贫困县这个机会，那么他们的财政就会吃紧，为了少花钱多办事，他们制定出自己的一篮子节约计划，就连办公楼里也进行了一系列的节约措施，他们规定了五楼以下不准上电梯的制度，让大家确实感觉到从细节做起的作风。园区出现了一个吴大，让大家感到吃惊不小，吴大被抓的消息让当地百姓感到鼓舞，认识到这位书记是个比较认真的书记，也是一个干真事的书记。他们认准了这个领路人。
吴兰高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子被抓，被送到了大号里。心里十分苦恼，可是他敢怒不敢言，他自己有心替父亲说句话，可是又怕自己被牵连到里边，他只有强掩愤怒，来到了自己的村里，装出一副赎罪的样子，给那些过去被父亲欺负过的老少爷们赔情道歉：“老少爷们们，我知道我家老头子做了好多对不起大家的事，我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虽然说他是我父亲，可是当我听说他这些恶行时，我感到羞耻。我自己觉得对不起老少爷们，姐姐妹妹们，大婶大妈们，对不起我的父老乡亲们。他这样对待乡亲们，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给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替他赎罪。”他说的很恳切，自己也声泪俱下，让大家都感到是真的。大家反而来劝他：“一人有罪一人担，你犯不着为他受连累，你快站起来吧，平时你也没有少给乡亲们帮忙，你是比你那不要良心的爹好上一百倍。”吴兰高觉得在乡亲们面前表演一下，他们可以不去告自己所作所为。其实这个吴兰高是个笑面虎，他平时见了人都是笑脸相迎，从不得罪人，谁要是有什么事找到他不管办不办，都是打扮的你满满意意的，所以平时在村里他是极少得罪人。他也知道父亲在村里的口碑不好，也是替父亲在人们面前说说好话，不让大家过于恼怒。所以村里的人对吴兰高并没有敌意。这次他看父亲出了事，更是装出了可怜的样子，不让大家对他说出不利的话来。
吴兰高自己在外边受了窝囊气，回到了家里，心里就不痛快。他看到老婆在家里没事做，就没好气的说：“你不去公司上班，天天在家里干什么。现在是一个非常时期，老头子出了事，大家的日子都是提心吊胆的，你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不怕人家说长道短。”老婆对他的无端发脾气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去公司干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见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好似我就是你那个不要脸的爹似的。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那么多的黄花闺女都毁到了他的手里，他不死那是老天不长眼。”吴兰高非常生气，他对老婆说：“这话兴别人说，不兴咱说，你说出去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媳妇不高兴的说：“说他冤枉他了，都是六十岁的人来，还是那么做精。每次来这里，儿媳妇都不放过，是个千刀万剐的祸害精，死一百回我都不嫌亏。”吴兰高生气的说：“你别跟着瞎掺和，让人听见了以后你咋见人。”媳妇对他说：“你还护着你这老爹，他早已给你戴上了绿帽。”吴兰高没有好气的对她说：“什么事都有你的掺搅，这是啥光彩的事，你就别跟着起哄了。”媳妇见吴兰高不理睬自己这一套，就索性站了起来，对吴兰高说：“谁没事把屎盆往自己头上扣呀，你那老不死的爹都是趁你不在家时来这里找我的事，别看他老了，干起来比你还有劲，每次都是把我弄得痛几天。”吴兰高吓傻了，他没有想到吴老三连自己的媳妇也不放过。他下了决心，决定大义灭亲了。他写了一份揭发材料，揭发自己的父亲过去那些禽兽暴行，就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要求司法机关从重处理。
吴兰高揭发自己老爹的行为让老县长接受不了，他觉得吴兰高动机不纯，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不能上他这个当。随后的一份检讨地交给了县委，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吴兰高请求县委免去自己镇党委委员的职务，自己引咎辞职，辞去了副镇长的职务，他的理由是在自己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衣冠禽兽，可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感到自己作为副镇长的失职，作为儿子的羞愧。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老婆也被自己的父亲强暴了，这是天理不容。他表示，以后自己更加对自己妻子的珍爱，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吴兰高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很漂亮。老婆的出轨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退路，使他从被动变为主动。他的辞职报告就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战略。这一次他决定要赌一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记住柳林这笔帐吧，如果我吴兰高得地，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去探视父亲时，对父亲说：“保是保不住你了，我只好走此下策了。不然的话，咱们报仇的机会就没有了。我会记住这笔帐的，把那些穷小子都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替你报仇。”吴大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是他不甘心：“孩子，你媳妇可不是我强迫她呀，回回都是她来找我，她说你不走正道，要是我不和她，她就把你的作风问题全部说出来，我是为了保你，才不得不答应她的，这个女人要不得的，她是见了男人就解裤腰带那种女人，我们吴家丢不起这个人呀。”吴兰高吩咐他在这里好吃好喝，直等到执行那一天好了。
二
吴兰高的问题是交到了常委会讨论的。大家对于这个特殊的人物展开了讨论。他们认为吴兰高还是具有一定的才能的。大家对他的认识相当不错，对于他的辞职报告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大部分认为不必要辞职。老县长说：“对于吴兰高这个人我始终认为他的品质有问题，他的动机是不纯的，我以前就是对他的一些花言巧语所迷惑，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干部，可是对于他父亲可以落井下石的人，我们能够认为他是个好干部吗？”可是大家并不同意老县长的看法，大家认为，吴兰高和他父亲不同的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可以分得清那是公那是私，他能够大义灭亲是难能可贵的。我们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干部，就需要这种六亲不认的干部。我们就是要任用一批这样的干部。大家的观点不一样，对于这个吴兰高的评价也不同。特别是未庄镇的同志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了自己的发言：“吴兰高在工作上还是比较有主见的，他主抓的工业方面的工作还是非常出色的。我们觉得吴兰高同志和他父亲不同的是能够接近群众，他在群众中的威信相当高的，所以我们镇里的意见还是让他留在镇里继续工作。保留他的副镇长的职务。”看到大家的发言，柳林觉得这个吴兰高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揭发父亲的罪行还是讲党性原则的，是可以任用的干部，他在一些关键性问题上还是非常有主见的，工作能力也是不错的。他的父亲有罪是他的父亲的事，不应该把他牵连进来。只要是吴兰高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们就不应该牵连他。针对大家的讨论，他觉得吴兰高已经不适合在镇里工作了，因为这件事毕竟对他是有影响的，他的形象要受到一定的影响。因为举报自己的父亲，很可能在村干部那里受到的误会很大，毕竟我们是个以孝为美德的文明古国，大家对举报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不理解，所以调离镇里也是可以商量的事。
把吴兰高调到哪里，大家一时没有定论，因为他是熟悉镇里的具体工作的年轻干部，镇里是不想放他出来的，可是听了柳书记的分析，大家觉得有道理。可是把他调到哪里呀，还不是调节干部的时候，大家还真犯了愁。这时，有人建议，园区刚刚成立，那里的人手还不够，是不是把他放到园区里去，他是个办事率直的人，办事风格和滑鸣很似，滑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滑鸣也说：“这个青年是不错的，我要了，我那里正缺一位主抓拆迁的副主任，我正发愁往哪里去挖人才呢，刚好他来了，就省了我的心了。”大家一致同意让吴兰高去园区去。
吴兰高知道自己不会再回镇里了，他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到了哪里，他翻来覆去想不起来自己去的地方，忽然他脑子一动，想出来一个地方，那就是刚刚建立的园区，这是个敏感的地方。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园区了。他辞职在家没有事做，就自己给自己算卦，他和李善其又在一起下棋了。李善其看到他使出这一招，觉得他还是有前途的，就对他说：“你还是要出来的，他们不会让你在家里没有事做。”吴兰高自己也没有把握，有些悲观的说：“世事难料，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逃出这一劫。”李善其说：“人生也就像下棋，一步走对了步步好走，一步走错了步步艰难。我看你官运还没有结束，你还可能复出，这次复出可能就要升官了，你要记住你爹的教训，做事给自己留条后路，看看那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吴兰高叹了口气说：“要说我爹也值，虽然说临老落了个掉脑袋的下场，可是毕竟是该玩的玩了，该花的花了。你说值不值，一辈子玩了多好个女人，一辈子玩了多少个黄花大闺女，你不行，我也不行，死了也值。”李善其说：“一枪结果了他，太便宜了他了，他可是人人恨的恶魔。”吴兰高不高兴的说：“说起来你说他是个恶魔，其实比他坏的多的是，不过是他倒霉，遇到了柳林，遇到了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我是没有办法救他，才出此下策。你想想，他毕竟是我爹呀，我能不心痛？毕竟是骨肉之情，我得记住这笔血债，俗话说，血债要用血来还。早晚有一天，我要报这个杀父之仇。现在你就是我的亲爹了，我才给你说实话，我老婆我都没有告诉她。现在，柳林是你我的仇人，他把我的老爹送上了刑场，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破产在家。现在又想把你们的生活保障夺走，你们想一想，这是多么的狠毒呀。老爹，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工业园区是不允许建立的，这国务院已经发出通知，他们这是顶风而上，是违法的行为，也是犯罪的行为。你想一想，园区一建设，这么多的耕地就没有了，我们的子孙吃什么，他们为了政绩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把大片大片的耕地用来建设，已经违背了土地法，违背了国务院的相关规定。你们是被他们这些乱作为害的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了，你们应当去举报他们，到北京告状，到中南海告状。不然的话，就没有天理了。”李善其想了想，对吴兰高说：“小子，你不是抽死人上车吧？你把我们哄上告状的路，达到了你报仇的目的。”吴兰高说：“我都认你为亲爹了，还能坑你？我现在还是国家干部，是不能出面上访的，你出面是顺其自然的，因为你们是失地农民，你们是捍卫正义。我去上访，一来没有党性原则，二来涉嫌打击报复，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只要是我还在政府机关工作，我就可以和你们周旋，不然的话，你们万一被他们抓住，谁来解救你们呀？柳林可是心狠手毒，把你们抓起来可有你们受的。只有把这些情况反映给中央领导人，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是多么的黑暗，我们这里已经成为柳林的黑天下。只有引起上边的高度重视，派人来处理柳林，我们才能有出头之日。”
三
吴兰高鼓动李善其到北京告状的目的就是想把园区的事搅黄，自己可以看到县委一班人马受到处分，自己好高兴。搞到搞不到柳三木没有关系，只要是把蒲城搞乱了，把蒲城抹黑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为了升官发财而钻营的思想了，现在就是为了能够给死去的老爹报仇而铤而走险。他要把这里的形势搞臭，把柳林搞臭。他散布留言，说见到柳三木和某某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在哪里有几处别墅，都是从这里贪污买来的。总之把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散布在老百姓中间，特别是在老干部中间说些不负责任的话，把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当成小道消息传播开来，让大家对面柳林书记有误解，让老干部对柳林书记有意见。结果效果是不错的，他抽空到一些休闲场所，他听到了一些对柳林不满的言语，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别提多么高兴了。
由于吴兰高肆意散布流言飞语，让李善其在去县里摆卦摊时，听到了柳林怎么贪污，怎么包二奶，怎么和某些女干部不清白，怎么破坏二月十九会。他觉得这个柳林就是个贪官，就是要把蒲城领到斜路上去，他想想自己马上就要没有土地，没有依靠，觉得这个柳林和滑鸣就是一丘之貉。他们就是要把蒲城搞乱，他们建园区就是为了搞开发，变相卖土地，自己从中获利。他不告倒柳林就是对老百姓不负责任。他越想越不对劲，就回到家里，找来自己的老搭档涂三。涂三自从取消旧货市场自己在家里闲着没事，觉得没有意思，每天没事就去黄河滩里钓鱼。他只是消愁解闷，其实也钓不出什么鱼。这天，见到李善其叫自己，他不知道有什么事，跟着李善其来到了他的家里。李善其拿出了自己的看家酒，那是儿子从外地给他买的五粮液。涂三坐到了小饭桌前，笑着问李善其：“老叔，你有什么喜事，不去算卦了，在这里摆起了宴席，是不是给侄儿找到了媳妇。”李善其简单的准备了几个小菜，对涂三说：“高大丽靓白的闺女多的事，可是谁愿意找一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呀。”涂三不服的说：“谁说我不务正业呀，我不是有生意吗？”李善其给他倒上酒，问他：“你的生意在哪里？光说不行呀，得拿出些真本事来。”涂三泄气的说：“还不是让那个柳林给闹的，我现在生意没有了，说的好听，让那些企业和我们联合，他们谁愿意和我联合呀，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呀，老叔，你给侄儿指条活路吧。”李善其看到火候已到，就对涂三说：“要想活路，就必须搞垮柳林。”涂三听了就泄气了：“这不是等于没有说吗，柳林是县委书记，我们是平头百姓，怎么搞到他呀？不是一个级别，我们是不行的。”李善其看不起涂三：“说你没出息你还不服，那个大闺女能看上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呀，人家柳林现在光情妇就有好几个，你还是光棍一条，就是让他们这些人把你的媳妇给占了。不把这些贪官污吏整垮，你找媳妇，下辈子吧，听老叔的没错，跟着老叔干，保证给你找个好媳妇。”涂三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是一人一个女人，怎么也能够轮到自己一个呀，都是那些当官的一个人占那么多的女人，结果把自己的那份给抢走了。所以他认为李善其说的没错，他决定跟着李善其干。他说：“老叔，只要是你能够给我找个老婆，我跟你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不怕。你说告柳林我就跟着你去告，到哪里都不怕，反正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都是让他们抢走了，不行，这口恶气不出，我就得自己就不是个爷们。”李善其拉到了涂三，就让他在群众中串联，说这个园区是违法行为，早晚要被取缔。那个时候，地里成了水泥地，到处都是破产的企业，到哪里去种地呀？现在趁着还没有开始，就把他们的计划破坏了，园区建不成，土地就征不成，那么这些损失就不会出现。他发动大家联名上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