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众人早早起床,装扮停顿,一行五人跟随上官弘径奔王宫。王宫卫士见了上官弘,躬身引进,直迎至金殿之上。上官弘不待众人落坐,便与卫士道:“快快禀告大王,便说上官弘有要事相商。”那卫士闻言,飞一般去了。周锐见上官弘这般气势,乐道:“怪不得上官兄不回休屠,原来在此这般风光!”上官弘道:“说来话长,当年兄弟路过鄯善国,偶遇一队军汉追杀一个锦袍汉子,那汉子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淋漓。兄弟路见不平,拨出刀来,救了那汉子性命。方知那汉子却是鄯善大王子巴尔托克,只因老王过世,其弟穆罕欲杀其兄而自立为王。兄弟听了,颇为不平,便帮巴尔托克杀了穆罕,而立巴尔托克为王,也便是今日的鄯善国王。兄弟见巴尔托克顺利登基,便要离去,又岂料于阗王率大军五万杀奔鄯善,鄯善国中一片惊慌,各酋头领为了保存实力,俱不迎战。巴尔托克只募得五千军士,愁眉不展。兄弟见了,便引了这五千军士西迎于阗大军,就在两军阵圆之际,兄弟忽的望见于阗王旗号拥出阵来,当下见了,一催坐下马,闯了过去,匹马单刀将于阗王生擒过来,逼他发下毒誓,永不相侵,方才让他去了。由此一来,兄弟的名字便在草原上传开。原来那些牧民都不愿打仗,见兄弟化解了这场浩劫,便送了兄弟一个绰号,叫做‘大漠神鹰’。巴尔托克见兄弟退了于阗大军,更是不愿放行,以至苦苦相求,兄弟不忍相拂,便在这鄯善国住了下来。巴尔托克见了,喜出望外。便封兄弟做了国师,在公以君臣相处,在私却以兄弟、朋友相称,是以兄弟在王宫之中任意出入,并无阻拦。”众人听了上官弘一番言语,又惊又佩。过不多时,便见一个四十上下的八尺汉子走了进来。只见他锦袍半掩,王冠歪斜,急匆匆来到厅中,见了上官弘,道:“不知恩公有何要事,这般紧急。”上官弘道:“请大王整好衣冠,再见贵人。”巴尔托克听了,整过衣冠,道:“能让恩公称作贵人的,必是大贤大德之人,不知却在何处?”上官弘闻言,走出殿来,四下察看,唤过十数个卫士,把守殿门,再三叮嘱,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上官弘吩咐已毕,折回殿来,将门关上,方请刘瑛、朱木兰与周、樊二侠并贾昌现出真容。巴尔托克见了众人,大感惊奇。上官弘将五人一一引见,道:“今汉家天子至善至明,神箭将军泽心仁厚,不忍见苍生涂炭,秘来鄯善,只图星宿海。臣下认为正是我等摆脱匈奴的大好时机,今请得旖瑶王与神箭将军相助,再联络诸位国王结为联盟,以图自治。凭神箭将军威名,诸位国王必定心悦臣服。”巴尔托克听了,道:“我等受匈奴欺凌久矣,若能脱得魔爪,诸位王兄必定深感将军大德,但不知将军可愿长驻草原,为我等小国撑腰。” 朱木兰道:“其实朱某也是凡夫俗子,并非如大王想象那般神奇。只要众位国王齐心协力,如上官大侠所言一般,结为联盟,匈奴虽强,又岂敢来犯。”巴尔托克道:“众位王兄虽是痛恨匈奴,盼望早日脱离魔爪,但苦无一个德高望重之人让众位王兄臣服,虽有此心,却不敢言。今神箭将军威名播于天下,有如旭日一般令人瞩目,今将军驾临敝国,又逢诸位王兄齐聚鄯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若蒙将军怜爱,请振臂一呼,众位王兄必定拥戴。” 朱木兰道:“果如大王所言,朱某虽是不才,也愿倾力相助。只是朱某身单力微,众位大王还须与大汉交好,若有急难,大汉也可酌情相助。”巴尔托克听了,大喜道:“这等好事,我等求之不得。此事若成,我等必定向贵邦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朱木兰道:“大王言之差矣!女娲造人,原本平等,若是见利忘义,又与匈奴有甚分别。”巴尔托克听了,感激不已,道:“恩公朋友,果然是坦荡君子,小王必定告戒子民,世世代代与大汉永结盟好,不负将军今日之盛情。”樊钢道:“与你们倒是想得好了,但不知何时才捉得星宿海?”巴尔托克道:“樊大侠但请放心,那奸贼一举一动,尽在国师掌握之中,那奸贼原本定于大后日与各位国王歃血为盟,若依小王愚见,可将计就计,便在大后日,与众位王兄一起拿下星宿海,不知王爷与将军意下如何?” 朱木兰道:“莫非哪位大王还没到么?”上官弘道:“这倒不是,只是匈奴有个习俗,认为月园则吉,月亏则凶。七月十五日是个月园的日子,奸王便定于十五日明月升起之时,歃血为盟。” 朱木兰道:“原来如此,那么就依大王之见,便在大后日,我等合力拿下星宿海,众位国王那里,还需大王酌情商定。”巴尔托克道:“这个不劳将军费心,都在小王身上,包管万无一失。”
是日,朱木兰与鄯善王达成协议,一行五人仍旧装扮,随上官弘径回国师府。上官弘见协议达成,心中高兴,令厨房杀牛宰马,大摆筵宴,以示庆贺。朱木兰却心事重重,寻着周锐,道:“鄯善王指望小弟留在西域,大师兄也知道,此事绝不可能,所以小弟只说尽力相助,并没答应留下,但若无一个着实可行的法子,西域必定依附匈奴,对大汉只是有害无益,若是处置得当,便可将匈奴与西羌分割开来,对匈奴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这一着至关重要,还望大师兄教我一个可行之法。”周锐道:“若是凭武艺可以了结之事,愚兄也许能帮上一二,这种事却是力所难及。”周锐正说着,忽听得后园中有人吆喝,听时却是兰天霸之声,道:“怎的把他给忘了,酒泉一战,若非他临机设法,我等焉能赢得恁地从容。记得师弟当时也曾夸他,赞他是一个难得人材,我们何不将他留下,让他一展所长。” 朱木兰道:“兰天霸确有大将之风,只是他声望低微,众位国王恐难臣服,我们得寻一个机会,让他在众位国王面前有所展现,方不至被人轻视。”二人说着话,不觉寻至后园。看时,只见兰天霸手持长槊,在一块空地上耍弄,那铁槊勇猛刚烈,虎虎生风,伴随着兰天霸声声暴喝,倒也惊人。朱木兰看了一回,微微一笑,一瞥眼看到地上躺着一根长棍,拾了起来,抢入场中,与兰天霸斗在一处。斗了五六合,只听得朱木兰一声轻喝,兰天霸那杆长槊便把握不住,脱手飞去。兰天霸见了,大惊道:“侯爷当真神勇无敌,俺这手臂都被震得酸软无力了。” 朱木兰道:“这一招叫做虎啸山林,其实也无稀罕之处,只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你若愿意,我可将朱家枪法尽数传你。”兰天霸听了,心中大喜,上前以师礼参拜。朱木兰道:“你得依我一件事,方可学得朱家枪法。”见兰天霸应了。朱木兰便道:“如今西域诸王欲结联盟,对垒匈奴,鄯善王指望朱某留在西域,可朱某又有许多不便之处。我观你文武兼备,确是一个难得人选,若愿代我留下,可习我朱家枪法,若是不愿,学也无益。” 兰天霸道:“末将这条性命乃两位大侠所赐,侯爷若有差遣,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朱木兰道:“既如此,你可要看仔细。”言罢,朱木兰持了长棍,上前几步,就那场上耍起枪来,舞到急处,只见那长棍生出许多幻觉,叫人眼花缭乱,难分虚实,数丈之内飞沙走石。兰天霸见了,惊骇不已,待朱木兰将一套枪法耍完,上前问道:“师父手中明明持的一根长棍,怎的却如长枪一般,着实让人费解。” 朱木兰道:“你手中持的不论是枪,或者是棍,只要你心中认为它是枪,它便是枪了,若是心神合一,自然发挥得淋漓尽致,若如此,那便是一杆锋利无比、无坚不摧的神枪。”兰天霸听了,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我这长槊也可以是枪了。” 朱木兰见兰天霸一点就通,颇为赞许,即唤兰天霸当面演试。兰天霸领了师令,持槊步入场中,舞将起来。朱木兰亲自指点,直教了一个时辰,兰天霸已有三四分熟了。朱木兰道:“这五虎断魂枪的精妙所在,便在那‘五虎下山’一招之中,你可再看仔细!”言罢,朱木兰仍旧持棍在手,步入场中,将棍平握,轻轻一抖,那棍便生出幻觉来,劲风扑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朱木兰将枪使发了,望着场边一堆乱石尽力刺去,但听“轰”的一声暴响,长棍直入石中一尺有余。兰天霸见了,只惊得目瞪口呆。朱木兰道:“学武不仅要持之以恒,吃苦耐劳,更要心意相通,将精、气、神合而为一,方能达到无上境界,你天资聪慧,可自领悟,明日再传你锁喉枪法,但愿不要让我失望。”言罢,自与周锐去了。
打这日起,朱木兰专心教导兰天霸使枪,不觉便到了十五日。这一日,上官弘从宫中归来,将刘瑛、朱木兰与周、樊二侠并郭解请到大厅,道:“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戌时一到,便可如此这般。定叫星宿海插翅难飞。”众人听了,尽皆大喜,只盼着红日西坠,玉兔早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