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廊里像闹集似的,鱼龙混杂着男男女女的来往身影。尤其有很多女孩子,穿着宽松诱人的睡衣,蓬着软柔轻顺的香发,朦离着似睁微睁的睡目,极其性感妖娆地在廊道里颤着枝腰。不肖说,女人在春天的年纪是没有丑的,光其透身散发的那股处女的气息,就已招惹得男孩儿们酥迷神经,颠倒心魂了。马腾跃总忍不住多欣赏两眼,却又不敢直勾勾去盯,只好半遮半掩地瞟了几眼后,就正好已经走进宿舍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很安静。部长躺在床上不说话,老二和冯公公更是结了梁子,跟俩仇人似的互不搭理。就这样的冰冷氛围,那台电扇却很合时宜地吹着热风。马腾跃见场面如此,觉得尴尬,转眼看到桌上散开的那副扑克牌,摸了摸,已经晒干了。于是便鼓纵着小强和吴世雄一块儿打会儿牌。
马腾跃和小强纷纷把花绿色行李袋铺在地板上,三人团坐下来。吴世雄兴致高涨地问:“玩什么?”“三人玩斗地主?”马腾跃提议。小强摇摇头说:“不会。”“那……砸金花?这个会不?”吴世雄似乎在推举他的强项,自信着神情,两只手不停地序牌,瞪着眼朝小强发问,眼神里还隐显出一丝担忧,似乎深怕小强会说“连这个也不会。”小强点点头,表示可以。马腾跃摇摇头,吴世雄忽地咧开嘴,伸出一指头就嚷嚷:“你这……原来你不会呀?”马腾跃打掉他伸出的指头:“我是说,玩这个得赌点儿什么,要么玩着没意思。”“赌钱么?我钱包可就剩二十块钱现金了。够赌么?”小强打趣着口气。“我还没钱呢。”马腾跃一咕噜眼睛看看小强,“那就赌脑瓜嘣儿?”吴世雄情绪高涨,像是大家果真欠了他多少脑瓜嘣儿似的。“好!”“好!”二人也爽快地点头答应。三人开始砸金花。
结果砸金花砸下来,马腾跃和小强的脑袋都快被吴世雄给“砸尽花”了。“不玩了不玩了———你是不是出老千!?”这是在马腾跃又输掉了十个脑瓜嘣儿后打皮耍赖的恼人恼语。“哎?哎?哎?出什么老千?实告诉了你,只砸个金花还不够我资格出老千呢,在学校玩这个都玩烂了。咱这不是凑不来四个人嘛,倘或凑够了四个,咱来打升级,那不赌便罢,逢赌必赢你信不信?来!快来,伸过脑袋来,十个脑瓜嘣儿呀,咱愿赌服输……”说着话,吴世雄便去拉扯马腾跃,强要去弹马腾跃的脑瓜嘣儿,“哎哎哎,先欠着,先欠着。下回一起算,这上一轮刚弹五个,我脑袋不疼,你手还不累呀!”说着话,马腾跃已是推着手,整个身子直往后缩了。“好,那就先欠着,下回输了一起算!不许耍赖!”马腾跃正正身,狼狈地道出好几个“是”字儿。小强笑着摇摇头说:“怪不得你高考不行呢,想是在学校光弹别人脑瓜嘣儿就弹了不少,这回可好,恶有恶报,悲催了吧!高考弹了你个更大的脑瓜嘣儿吧!?”吴世雄听小强说这个,心情不好了,叹了口气说:“没办法,高中生活太枯燥,不得找点乐子嘛。”一边说着话,一边纷纷地序给了二人三张牌。结果开出来,妈!他小子又赢了。这当真“熟能生巧哎”,马腾跃捂着自己要被弹爆了的脑袋瓜,发誓再也不会玩下去了。
三人各自收拾收拾,洗洗涮涮地,准备躺下睡觉了。躺下来后,马腾跃摸摸隐隐作痛的脑袋,暗下发誓再不跟吴世雄玩纸牌了。这时,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女友王雁影的,“来的挺是时候哎。”马腾跃嘴角笑笑,回她上q聊。二人在学校时几乎每晚都会聊到很晚才睡,眼下因为放暑假出来,女友只担心马腾跃工作劳累,深怕扰了他的休息,所以,不敢多聊什么,只浅浅了解到他过的还可以,就很心满意足地催促马腾跃好好休息。
两人互告晚安后,马腾跃躺在床上,兀自地感动起来。女友这般理解的爱意,让自己简直欣喜不已,要知道,很多时候王雁影的缠腻,自己是受不了的。他甚至觉得,缠腻是所有女生对待爱情的一种态度。他又愧疚起自己会这样想,因为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呼唤起来:“你不是爱她么。”是的,我发誓我爱他。“可又为什么反感那种爱的缠腻呢,不缠腻的爱又是什么,不缠腻算爱么。”那个声音又回荡起来,此时,他又听到王雁影的话:“你的爱太轻了,对我来讲没有意义,我几乎感受不到,我几乎感受不到。”真的么,我的爱太轻了?这是不是说我不够重视爱呢?不是。这时又一个声音问:“那你把爱放在第几位?你有那么看重爱情么?”看重,我当然看重,马腾跃恶狠狠的说,我很看重这段感情,我不想失去她的爱,也不能失去她的爱。
“那么,是第几位?”那个声音仍旧回荡着。第几?马腾跃心下一惊,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是第一么?既然有了爱情,爱情不该是你心中第一的存在么,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是的,我得到了她的爱,我得到了爱情。可我现在想的更多是在于,“我既然得到了她的爱,那么我就应该去追求理想了,比如说,去追求我理想的事业。”天,这样看,我的人生多像是在进行一场征服,征服完爱情,转而踏上征服事业的征程。不对,征服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施爱嘛。我对爱情是不单纯为了征服的,我是懂爱的。难道说是我爱的太自私了么,或者说,果真是我对她爱的太轻了么,我自私到只是在索取她对我的爱,而并没有同等付出我应付出的那么多爱么,我不如她爱我爱的深么?不!我发誓,我也同样深深的爱着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样疯狂得爱过,当然,兴许是经验少,这才是我的初恋而已嘛,玩笑话,一个人这一辈子还指望着爱几次呀,你看,只一次就已经让人这般头疼的了。
可我只是不喜欢她的缠腻,有时候甚至烦糟透了。因为我的理性在指引着我去生活,很多时候,我都在理性中活着,这样说来,我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喽。可我这人挺喜欢浪漫的,哦,我想不单单只是我啦,很多人兴许都喜欢着呢,也对,这就像喜欢中国好声音的每一个人,倒是不一定个个都五音齐全一样道理,是不是个浪漫的人跟喜不喜欢浪漫,的确不像是有多少正比关系的存在。我想说的是,我一直习惯理性地去追逐理想,那简直让我感到快乐,我很少会感性下来体味东西,尤其爱情,不过我似乎在撒谎,因为你瞧,理想,我常挂提嘴边的这个理想,不就是个十足感性的词汇么。哟!我真矛盾。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马腾跃烦躁却异常兴奋地翻了个身,继续着头脑风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乱了乱了,那就重新理个头绪吧,我说我有一颗征服的心,没错,我有征服的心,可我没那么强势的,我是不能看见她不开心的脸的,是的,她不能伤心,她每一次的伤心起来,都能让我感觉到全失心情的痛苦,只那时候,我的整个心都会冰冷,就像哈利波特见到了摄魂怪一样,世界上的所有快乐从此再不会有了似的冰冷,冰冷到即使在那刻上帝恩赐,让我实现理想,也不会使我感到满足的快乐起来。所以说,我需要她是快乐的,她也必须是快乐的,我想,这就是我要给她的爱。
“既然这样讲,那爱情在你心里岂不是排第一位喽!”,那个声音说。马腾跃摇摇头:可我不明白,还是那个问题,那我为什么还会厌烦她对我的缠腻呢。我那么爱他,那么爱她,甚至于把“爱情放在第一位”地爱她,却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接受不了爱情的缠腻。我意思是说,她能做得很好,她完全可以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我也完全能感受到她大海一样的爱意。可问题是,如果不缠腻,她就会感受不到我的爱,如果不缠腻,我却无名感到全身上下有一股从来不曾有的自由轻松,我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情态,我发誓我爱她,只是,我还是讨厌那种缠腻。我们需要的只是把缠腻调试到一个合适的浓度下。可是为什么我会厌烦缠腻呢,哦,我差点给忘了,我们还是异地恋,那会不会是因为异地的关系,所以才这样烦恼缠腻,是不是这个原因,不知道……“一个完全被爱的喘不过气来的可怜人,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可恶人。”那个声音这样描述着自己,马腾跃听在耳边,却不知如何应答地无语摇着头,又点点头……
马腾跃发痴地疯狂进了一个走不出的死胡同里,头脑胀痛地要命,也不知这胀痛,跟早先吴世雄弹自己的脑瓜嘣儿有没有太大关系。他突然恍悟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没有逻辑地狂想下去了。爱情,它就像男女共饮下的一杯乱性的魔酒,从此疯狂,无休无止。
他克制自己不去转动脑筋,就像去阻碍一个钟表内不停旋转的齿轮,这样他才能努力毙掉头脑风暴出的思想的段子,如同抽掉一台老式摄影机里头缠绕的即将放映出的胶卷。又经过辗转反侧的一阵斗争,他总算成功了,他艰难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