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金色的阳光洒在楼阁之上,寒冬中大地似乎笼上了一层暖意,厚厚的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淅淅沥沥的雪水沿着屋檐留了下来。
“腊梅花开的最艳的时候,下在花瓣上的雪收集在坛子里存上,到了明年夏日炎炎的时候,煮开了冲上新茶,那味道绝对保你终生难忘。”南宫墨一边带着一群丫鬟们在园子里的梅林里收集着花瓣上的雪,一边说着。
南宫墨穿着墨绿的裙袄,梳着总角,虽然站在阳光下,但骨子却透着一种阴郁。
任南宫墨说的再诱惑,许嫣然对这些东西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那是大家闺秀们消磨时间的活计。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华之景,才是她最想见识的。
南宫钺那个妖男走了,那个稚气未脱的王爷李铭崇也走了。许嫣然可不想陪着这大小姐,在这院子里无聊的消磨时间。
许嫣然抬头望了望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南宫钺的大军驻在哪里,边疆里这瀛洲城又有多远,若能陪他去边疆行军打仗一番,也不枉白来这世间一趟,至少那个妖媚的将军是她自醒来之后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又或若能去那帝都游玩一番,见识见识这朝曦王朝的盛世也是不错的。总好过在这里陪这个阴阳怪气,脾气阴晴不定的大小姐强。
“现在离夏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什么不能现在煮了沏茶呢?”许嫣然装模作样的捧着那个罐子边学着小丫头们采雪,边敷衍着南宫墨。
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譬如如何从这院子里出去,如何生存,如何才能再见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妖男,昨天被南宫墨这小妖精抓出血痕的下巴还带着丝丝的痛意,陪着这样一个主子,许嫣然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一天,她一不高兴自己的小命儿就呜呼了。
许嫣然今天趁南宫墨吃午饭的时候,自以为聪明的去试探了园子前后门禁,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南宫墨身边的大丫鬟一枚,南宫墨都没有的特权,她更没有,凭她的小聪明还是出不了这个园子。
当然她做这的些事情也逃不过南宫墨的耳朵和眼睛。
“夏天这种清凉之物最是难得,现在煮了岂不可惜。”南宫墨看了一眼似听非听的许嫣然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这消磨时间的事情,对她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这一群老妈子小丫头大多都是那安王爷李铭崇的眼线。
这里明面上南宫墨是主子,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那些人分毫不差的送到李铭崇那里,他们的主子是安王李铭崇。而她南宫墨的心腹也就只有从将军府带回来的馨儿这一人。
这也正是让南宫墨最厌恶最反感的地方,她不需要这种囚禁式的保护。南宫墨正如一个野惯了的猎鹰,装入金丝笼中锦衣玉食。温顺只是表面,内心却是强烈的渴望自由。
对她来说在这里,要么死亡,要么浴火重生。
上一世的今天下午正是她逃出这个园子日子。这个时候她办成一个伙房丫头的模样正在假装一个尸体,直挺挺的裹着草席等着被丢去呢。
那个叫霜儿的丫头,被她罚跪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寒气入了骨髓。在草房里躺了一夜一命呜呼了。这种小丫头的死活李铭崇历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丫鬟老妈子她整死了打发了,立马就会有新的补进来。只要南宫墨不把这园子拆了,他也从不会过问太多。
所以南宫墨也玩腻了这种把戏,她出身将军世家,虽然从小被养在京都,爹爹还在大哥未走的时候,仗着爹爹哥哥的宠爱练兵沙场她也是常去的。
血腥杀戮她从小也是见怪不鲜。她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南宫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摸透了那些丫头老妈子的脾气秉性,才和馨儿布下了这个局。梅儿只是她为这次出逃布下的一枚死棋而已,只因这霜儿和她南宫墨的身形最相似。她和馨儿谋划了好几天。借题发挥整死了霜儿,然后馨儿领了令牌亲自出府采买做桃花糕的材料,而她悄悄藏起霜儿的尸体,自己换上霜儿的衣服,裹上草席,藏进了伙房取水车的最下面。
处理死人这种事儿,没有人是大张旗鼓的进行的。
安王李铭崇悄悄走的时候,看门的吴妈妈正在前门送行。管事儿的魏妈妈心中有愧,所以她巴不得把霜儿的尸体早早的运出去,处理掉。在这丫头婆子们管事儿们最松懈的时候,南宫墨就这样勉强蒙混过关出了府。去和馨儿汇合,逍遥自在的厮混去了。
结果毕竟还是涉世未深,遇到了被李铭钰,被他哄骗了去,成了他夺取王权最有用的一枚棋。
那十年里,她步步为营,仗着心狠手辣,杀伐决断,踩下了李铭钰身边所有的女人,最后却唯独败给了这个男人。
而今生许嫣然的出现却打乱了南宫墨的出逃计划,她大张旗鼓的下了梅儿,这南宫墨后面事儿自然是白算计了。她这才进了梅花园,采起了雪,并借机试探观察这许嫣然,看她是否是一枚有用棋子的可塑之材。
她若只是口吃伶俐一些,没别的长处,南宫墨定然不会留她,这梅儿还活着,死她一个许嫣然也不多。
此刻南宫墨知道,这许嫣然之少有一个目的和自己是一样的,那就是离开这个园子。
许嫣然这个人在南宫墨眼里,她似乎是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丫头,但是却有着一副不要命的胆量。这园子里很久没有来过让南宫墨感兴趣的人了,最初南宫墨向哥哥要求留下许嫣然的目的,也不过是图她可以解闷取乐而已,见惯了唯唯诺诺,偶尔换种口味也是不错的。
南宫墨在心中默默的算了算时辰,哥哥应该已经回到军营带着大军悄悄撤离了,李铭崇这个时候没有意外也已经出城了。
再过一个时辰西街的鸿运酒馆就会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一脸忧郁,就着一盘花生米,喝着一壶烫的恰到好处的桂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