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飞后来觉得六月份去广州这个决定是何等的不明智,北京六月的天就已经快要把人烤干了,何况是广州?秦小飞在妖妖和凉子的陪伴下,放肆的玩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她躺在美容院里,对妖妖哭喊:“我再也不要来广州了,本来就不白,这些可好,都快要成非洲人了!”
第四天早上,在去白云机场的路上,楚凉突然开口问秦小飞:“小疯子,你以后就一直在北京了吗?你现在读大专,妖妖她爸前段时间被调到省人事厅工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帮你问问,你可以报考一下事业编,以你的努力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托她爸爸活动活动,给你分到清闲一点的单位,你觉得怎么样?”
秦小飞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这事如果搁在以前,她肯定想都不想就会否决,还会对这种走后门的行为嗤之以鼻。不过,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久,有些事情也就看开了。秦小飞回头看妖妖,妖妖冲她点头,表示此事属实。秦小飞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她说:“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路叔现在是在老家,还是调到这边了?是不是要牵扯到户籍所在地的限制?”
“我爸三年前就被调到在这边了,关于户籍的问题,事在人为嘛~~嘿嘿~小疯子,你就来吧,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路瑶搂着秦小飞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的撒娇。
秦小飞任由路瑶搂着,她略微疲惫的淡笑:“放心,我一定认真考虑,到了这个年龄,我已经不会再随便任性了。”
秦小飞风尘仆仆的从机场赶回她的小屋,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她就接到了秦小芸的电话。刚接通,那边秦小芸就劈头盖脸的吼到:“小飞,你到底怎么回事?人跑哪儿去了?出租屋没有,幼儿园没有,手机还关机,老爸老妈找你都快找疯了!放假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给你半小时时间,火速给我滚回来!”
“姐,我……”秦小飞紧忙张嘴辩解,但电话已经挂断,她满脸迷茫的看着掌心的手机,这又是闹哪样儿啊?来不及多想,秦小飞又打车火急火燎的玩命往家奔儿!
推开家里的大门,秦小飞被客厅里挤的满满当当的一堆人和两个警察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的秦小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妈,我就趁假期去广州找妖妖玩了两天,也犯法?怎么?”她说到这里,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使劲儿咽了口唾沫,“那个,怎么还惊动了警察叔叔……不,警察先生?”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走?你走你不会说一声啊?电话还关机,联系你联系不上,现在社会这么乱,我……我……”秦妈妈气的狠狠拍下茶几,瞪着秦小飞开骂。
秦小飞一个哆嗦,以堪比段誉小王爷凌波微步的灵巧,机警的蹿到秦爸爸身后,顿时狗仗人势,啊呸!狐假虎威,也不是!总之,她胆子顿时大了很多,理直气壮的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上哪儿去还不能自己做主吗?我又不会丢!”
“你,你行啊你!你还有理了!”秦妈妈一看秦小飞的态度,那股火蹭蹭蹭的就往上蹿,也不顾着还有外人在场,她大声喊到:“你能耐了,翅膀也硬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你不用跟我说,你也不用回家,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啊?你别回来啊!”
“这不是我姐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吗?”秦小飞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平时看着没什么大脾气,表面上挺温顺。不过妖妖早就说过,她其实就是一刺猬,谁一惹着她,那一身的刺“唰”的就立起来了。所以,一看秦妈妈喊上了,越发觉得自己无辜和委屈的秦小飞当下也大声吼了回去。
“行,行!她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回来是吧,行行行,那你走吧,不用你回来!我有你姐就够了,你给我好好看看,你姐这些年让****过心吗?你给我滚!滚!赶紧滚!”秦妈妈给气的口不择言。
“妈!”秦小芸和许鑫同时开口喊到,瞪了许鑫一眼,秦小芸笑说:“妈,您看您说的,最担心的人就是您,您何必……呀,小飞,你干嘛?”
秦小芸吃惊的看着秦小飞从秦爸爸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向玄关走去。听到秦小芸的话,她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不是让我滚吗?”转过脸,她看着秦妈妈说:“妈,我滚,我不给您添堵。其实,我知道,几年前我就该滚了,您以后都不用担心我给您丢脸了!”
“秦小飞,你犯什么浑儿?怎么跟妈说话呢?”秦小芸走到秦小飞面前,去拉她的手。
“我说的不对吗?我做的事从来都不对,你们看的上眼吗?我早就该知道,我跟你们分开了那么多年,早就有隔阂了!更何况还有景颢那事!你们其实一直都没有信过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那次你和妈在厨房的谈话我没听到吗?什么叫‘这些事活该她自作自受’?什么叫‘女孩子如果不知道自尊自爱,别人肯定会在背后戳她脊梁骨’?我早就说过,我和景颢清白的很,那孩子不是我的!是不是我应该去医院做个处女摸完好的证明给你们看看?你们从来……”
“啪!”秦小芸重重的一巴掌甩到秦小飞脸上,她咬牙冷冷说到:“秦小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他妈就是一逮谁咬谁的疯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先拍拍你的良心,问问它亏得慌吗?”
秦小飞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秦小芸,除了那年和潘枝吵架之外,这么多年,谁打过她。秦小飞当下就想抡起巴掌扇回去,可眼看这秦小芸已经隆起的肚子,她咬着牙,忍着泪,拽着行李箱转身走出了家门。
秦小飞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眼泪从她转过身的那个瞬间就没停过。她拖着行李箱走到楼下时,秦爸爸从家里追了出来。他拽住秦小飞的胳膊,将满脸委屈的她搂进怀里,轻声说:“小飞呀,你误会你妈妈和小芸了,那不是说你,前年楼下的晓楠跟一个小混混跑了,后来被骗财骗色的,回来的时候可怜的很。那段时间,小区里都在说她的事儿,你是真的想多了!”
秦小飞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哭的更厉害,她哭喊:“那她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她还打我!!这么多年,谁舍得打我?我小姨从来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她居然打我,您看,我嘴里都出血了,呜呜呜……”
“哎呦,哎呦,快让老爸看看!这个死丫头,下手怎么这么重,一会儿老爸给你收拾她去,快,别哭了啊~不哭啊闺女!”秦爸爸心疼的抚着秦小飞肿的老高的脸颊,狠狠的偏心着。
在小区的凉亭里坐了一会儿,秦小飞最终还是被秦爸爸哄回了家,家里的邻居们都已经走了,警察也走了。只剩下呆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秦妈妈,和陪着她的秦小芸以及坐在一边安静的许鑫。一看秦小飞进来,秦妈妈立马站起来,看着她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转身进了卧室。
秦小飞看着剩下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那股冲动劲儿一过,她已经很后悔了,可多少有点拉不下脸来,气氛不得不说是很尴尬。秦爸爸从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像平常一样笑说:“去跟你姐看电视去,老爸给你做好吃的。”
秦小飞走到秦小芸边上坐下,眼看家姐一脸寒霜的看着电视,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摸摸鼻子,悄悄拉住她的手,小声的说了句:“姐,对不起!”
秦小芸轻哼一声,回头看着眨巴着眼,想看她又不敢看的秦小飞,眼瞅着她左脸肿的老高。秦小芸轻叹一声,摸摸她的脸,轻声问:“疼不疼?”
秦小飞一听她的话,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呜咽着说:“你说呢?都出血了,呜……小姨从来都不打我,呜……”
秦小芸本来就后悔打的太重,听秦小飞这么一说,她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打了她,自己还不是心疼?
“哎呀,你别哭,你哭啥啊?对孩子不好!其实,也不是很疼……”秦小飞连忙又开始安慰她姐。
“你个死没良心的玩意儿……”秦小芸抹着眼泪,这段时间她各种事都不顺,一直忍着。这会儿被秦小飞一惹,眼泪止都止不住。
“小芸,别哭了!”那边,许鑫拿来了冰袋递给秦小飞。秦小芸一把夺过冰袋,瞪着他冷冷的说:“你怎么还不走?”
“姐……”
“小芸!”
“许鑫,过来帮我把这些芹菜洗一下!”厨房里,秦爸爸突然开口解救了尴尬中的许鑫,他立马眉开眼笑的回应:“哎!来了,爸!”
“姐,你和他……”秦小飞肿起来的皮肤被冰袋刺激的一跳一跳的疼,她咬着牙“嘶嘶”的倒抽着凉气。
“妈给他打的电话,她想让我们复婚,可我真不想复婚,别人用过的男人,我秦小芸不稀得要!我他妈嫌恶心!”秦小芸冷笑。
“姐……那,那,孩子呢?”
“妈想让我们复婚,主要就是说孩子的事,以后上户口什么的。他不是本地人吗,以后孩子的户口落在北京,这单单一个京藉户口下挂的福利就小一百来万。以后孩子在北京读书,高考什么的都方便。可我的户口不也早都迁到北京来了,我用的着他吗我?”秦小芸显然不愿意提这事,眼睛里的火苗越蹿越甚。
“姐,我知道现在谁说什么你也不爱听,不过人家说‘过刚易折’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如果真能跟那女的断个干净,你就给他个机会吧。”开始的刺痛过去后,冰凉的感觉从冰块传到肌肤上,舒服了很多,她站起身,说:“你慢慢想,我去看看老妈。”
秦小芸愣了愣,转眼看着电视上的节目,不言不语。秦小飞推开秦妈妈的卧室房门。秦妈妈趴在床上,秦小飞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她暗骂自己,秦小飞你他妈就是一混蛋!握住秦妈妈不再光滑的手,她认真的道歉:“妈,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冲你们发火。我下次出门一定提前跟您打招呼,真的,不骗您!”
秦妈妈抹了一把泪,起身搂住秦小飞,哽咽着说:“妈没生气,其实妈就是有点伤心!也后悔当年把你留在你小姨家,让你以为妈偏心不疼你!孩子啊,你和你姐都是妈的心头肉啊,你不知道这两天新闻里老是说有女大学生坐黑车,莫名其妙就失踪了,等找着就是尸体了。妈这两天联系不上你,心都吓飞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妈……”秦小飞搂住妈妈的腰,哭的一塌糊涂。
“唉~孩子啊,别哭了,其实都是妈不好,妈这脾气太急,说话也冲,你别往心里去。你记着,妈到什么时候都是疼你的,绝对不会因为你跟我们分开那几年就疏远你。以后妈把这臭脾气好好改改,我老闺女也别生妈的气了,啊?”
“呜呜……妈,对不起,都是我不懂事,乱说话惹您伤心!呜……”秦小飞哭的一抽一抽的直打嗝,秦妈妈接过她手里的冰袋帮她敷脸,不无心疼的说:“这个死小芸,下手咋这么重?!”
这一场莫名的风波终于平息,秦小飞觉得她心底那个一直纠着的心结,这次被彻底的解开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和家里表面上看着和睦,实际上总有层隔阂,现在说开了,反倒比之前藏着掖着的乱猜忌舒服多了。
吃了饭,秦小飞要回出租屋,第二天就要上班了。秦小芸要开车送她回去,秦小飞毅然决然的拒绝她,“嘿呦喂,好姐姐,我求您了,您现在就是我们家的大熊猫,珍贵着呢,赶紧回去歇着吧。我让姐夫送我回去,行吗,姐夫?”
“当然行!”许鑫接过秦小飞的行李箱,和秦爸秦妈给她准备的零食。
“秦小飞!”秦小芸猛的拽住秦小飞的胳膊,低声威胁她:“你要是敢乱说什么,我把你另一边脸也打肿了!”
秦小飞捂着左脸,笑着敷衍:“我怎么敢?”,回头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秦小飞就贼笑,心想,我看你敢?!